林徽真心中皺眉, 他昨晚踹, 不是, 是送錢琮清“乾掉”黃鼠狼精那一下, 到底還是露出了點端倪。
不過, 他現在就是普普通通一人,縱是他神魂裡自帶仙府神器,也不是這麼一個煉氣期的小姑娘能夠試探出來的。
但張瓊欣沒有放棄,她沒有放棄。
沒有試出來什麼的小姑娘麵上笑容不減, 道:“林同學,昨晚……”她壓低了聲音,“你沒事吧?”
林徽真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問題——試問一個普通人,在昨天晚上見妖怪了, 他會有什麼反應?驚恐?害怕?哪怕再有一顆大心臟,被顛覆了世界觀也不會像他這麼淡定。
林徽真心中扼腕,昨晚的妖怪實在是太菜了, 讓他完全沒有演戲的空間。但是, 這麼多年下來,從當初看見一兩個死人心情就有些崩到戰場上血肉橫飛亦能巋然不動, 讓他對著幾隻黃鼠狼精擺出驚恐的表情來……
日哦, 哪怕小弟們都不在,他這偶像包袱竟異常沉重地卸不下來!
林徽真靜默片刻, 然後斷然道:“有事。”
“啊?”張瓊欣一愣, 她仔仔細細地看了看林徽真, 她剛才用一縷真元試探了一下, 發現他雖然是個普通人,但身體素質卻好得出奇,完全不像是有事的樣子。
林徽真一本正經地道:“我受到了嚴重的驚嚇,晚上沒有睡好,噩夢連連,夢裡全是黃鼠狼。”
張瓊欣微怔地看著林徽真紅潤的臉色以及連個眼袋都沒有的眼周皮膚,這是昨晚噩夢連連之人應有的精氣神嗎?
林徽真瞟了張瓊欣一眼,繼續道:“我知道你覺得我並不害怕,但事實上,我最近得了麵部肌肉僵化症,一些類似驚恐疲憊難過的表情表現不出來,所以你覺得我不害怕。”頓了一下,林徽真補充道:“我膽子很小,很怕妖怪,希望你以後不要再提。”
張瓊欣:“……麵部肌肉僵化症?”
林徽真點了點頭,神情鬱鬱,明顯不願再提的模樣。
張瓊欣抿了一下嘴唇,伸手拉住林徽真……林徽真躲了一下,張瓊欣一抓沒能抓住林徽真的手,但她沒有氣餒,又伸了一把,最終抓住了林徽真的衣角。
林徽真默默地檢討自己,他都將天聊成這樣了,為什麼這姑娘還這麼鍥而不舍?
張瓊欣的神情卻染上了一絲嚴肅,道:“林同學,你跟我來一下。”她壓低了聲音,“我覺得你那病,有點問題。”
林徽真:“……”不,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三百年來養出來的破習慣,他正在努力地改正。
張瓊欣卻覺得此事並不簡單。她用力地扯了扯林徽真的衣角,道:“有些東西,沒有辦法用科學解釋,你明白的,就像是昨天晚上。我姐會一點不同尋常的醫術,讓她給你看看。”
“不用麻煩了。”林徽真嘴角微抽,試圖將衣角從張瓊欣的手裡扯回來。
無恥的是,張瓊欣為了拽人,她竟然用上了真元。
林徽真還不想在軍訓的第二天,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斷袍什麼的。於是,他試圖跟張瓊欣講道理,道:“集訓馬上就開始了,陳教官來了!”
“我幫你請假!”說著,不待林徽真阻攔,張瓊欣一溜煙兒衝向了陳教官,小聲地對他說了些什麼。
陳教官作為基地教官,明顯是知道張瓊欣和張瓊穎的不同尋常的。她跟陳教官一說,陳教官看著林徽真的目光頓時就凝重了起來,當即點頭,還不忘拍了拍張瓊欣的肩膀,表示,林徽真還小,是祖國的花骨朵,可一定要治好他的病。
張瓊欣轉頭衝林徽真露出一個略帶得意的邀功笑容來。
林徽真:“……”
前方小姑娘笑靨如花,後方無數男同胞羨慕嫉妒恨地盯著他的後背,林徽真看著張瓊欣,陡然覺得,什麼巧合啊,說不定就是大宇宙的惡意,就是在針對他,非得讓他的生活跟妖魔鬼怪神神道道的玩意兒攪和在一起,不讓他安安靜靜地渡過接下來的八年時光。
林徽真僵著臉跟張瓊欣向一號寢室樓走去。
夏芳麗如今正在一號寢室樓修養,三隻黃鼠狼精也被關在這裡。安全起見,整棟樓都被基地給清空了。
這不到十分鐘的路程,張瓊欣是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一開始,林徽真還以為張瓊欣是不死心還想要套話,能點頭搖頭就不用一個字來回答,能一個字回答就絕不兩個字說話。
但後來,林徽真意識到了……
張瓊欣背著手,衝林徽真甜甜地笑,眉眼彎彎。
這姑娘其實就是個話癆。
林徽真鑒定完畢。
林徽真和張瓊欣很快來到了一號宿舍樓,上了三樓。
方便起見,夏芳麗依舊待在原本的寢室裡,而三隻黃鼠狼精則被捆好了關在隔壁寢室裡。
走廊裡,錢琮清之前往身上套著的十來件衣服已經變回了正常的短袖長褲,他靠在牆上,手中無比珍惜地摩挲著一個小瓶子,還不時放在臉邊蹭一蹭。
林徽真目光一掃,是一瓶藍色包裝噴霧型六神花露水?
張瓊欣一眼就看到了那瓶花露水,頓時撇了撇嘴,明顯有些不高興,但她對著林徽真的態度可要比對著錢琮清的態度好太多。見林徽真的目光似乎在看錢琮清手中的花露水,她解釋道:“那個雖然是花露水的瓶子,裡麵裝著的卻是能夠消除妖血之類東西氣味的清潔劑。”
林徽真了然,妖怪的體-液,諸如鮮血唾液的氣味相當衝,如果是普通黃鼠狼的臭氣已經讓正常人接受不了了,當黃鼠狼成精之後,它們的臭氣威力是翻倍增長,還不是一倍兩倍,而是一百倍兩百倍,直接熏死人都不是夢。
還有一種情況,是妖怪的體-液氣味雖然不重,人類聞不到,但妖怪自己能夠聞到,用在追蹤上無往不利,有這種能夠溶解清除的特殊清洗劑,對於躲避妖怪追蹤而言有著很重要的作用。
錢琮清其實還算是運氣,黃鼠狼的唾液臭是因為它們嗜好生食還不刷牙,再有成精後加成,這臭氣不僅濃烈還經久不散。但論起唾液的第一接觸人,他不是,夏芳麗才是。
被黃鼠狼精含了一遭的夏芳麗,雖然沒有皮肉傷,但……沒有被黃鼠狼的口氣熏死真是幸運啊。
林徽真心下感慨,然後他目光一瞥就看到張瓊欣眼巴巴地看著自己,似乎在等著什麼。
林徽真不解地看向張瓊欣,片刻後,他明白了什麼,十分違心地頷首道:“很厲害。”
張瓊欣頓時就笑了,從隨身挎著的小包包裡掏出一瓶藍裝花露水,往林徽真手裡一塞,笑著道:“送給你啦。”
林徽真:“……”
張瓊欣笑眯眯:“不用客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