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嘉玉不知道, 祝嘉瑩一直沒有答應,不是骨頭硬不願服軟, 而是她在這些年越發看不上林易安, 想離婚卻又拉不下臉, 畢竟這個男人是她寧願私奔也要在一起的。
林徽真三歲的時候,在祝嘉瑩與林易安的一次大吵後,祝嘉瑩隻身來到了B市。
因為祝嘉瑩“死人”的身份, 祝嘉玉出門時作了偽裝, 沒帶保鏢,隻帶上了小兒子錢琮清, 準備讓他認人, 再順道去公寓附近的那家遊樂場遊玩。
然而, 在祝嘉玉為祝嘉瑩安排的那個公寓裡, 一條青色巨蟒撞碎了公寓玻璃,襲擊了他們。那條巨蟒明顯是衝著祝嘉玉來的,祝嘉玉讓祝嘉瑩帶著錢琮清先跑, 而她自己則為了引開巨蟒向另一邊跑去。
隻是, 一個弱質女子再怎麼跑也跑不過巨蟒,祝嘉瑩親眼看到那巨蟒大口一張,將祝嘉玉整個吞了進去。而在巨蟒轉頭準備順手對祝嘉瑩和錢琮清下手的時候,道協的天師趕到,打退了巨蟒。
祝嘉瑩和錢琮清都暈了過去, 燒了兩天, 錢琮清年紀小, 忘性大,醒來之後那點驚險全都忘了。而祝嘉瑩,一睜眼睛看到的就是坐在病床邊的錢家主,一臉關切地問她怎麼樣了。
顯然,錢家主將祝嘉瑩當做了祝嘉玉。
祝嘉瑩心動了。
反正,祝嘉玉已經死了,是她親眼看到那條巨蟒將她吞了,屍骨無存。而她與祝嘉玉是雙胞姐妹,長得一模一樣,她完全可以取代祝嘉玉的身份,坐上錢夫人的位置。
祝嘉瑩本就夠聰明,再有遇襲受驚作為理由,還真讓她取代了祝嘉玉的存在,成了眾人眼中的錢夫人,即使錢家主這個枕邊人看出些許不對勁,他也隻當是遇襲受驚的後遺症。
至於錢夫人為何要甩掉所有保鏢,帶著兒子到一個小區公寓裡,那處房產本就是錢家主送給她的名下產業之一,附近還有一個遊樂場,母子倆到那裡換衣服準備去遊樂場是完全說得通的。
祝嘉瑩既然取代了祝嘉玉的位置,她自然不能留著遠在雲城的丈夫和兒子做把柄。她給了林易安一筆錢,好聚好散,但他不能帶著林徽真,以免讓人將林徽真聯想到祝嘉瑩的身上。
林易安也痛快,他花了一筆錢,按照祝嘉瑩的要求,給林徽真找了保姆,再每個月往卡裡彙錢,自己則離開了雲城,徹底擺脫了年少輕狂時的錯誤。在彆的城市裡,手頭寬裕的林易安很快有了新事業,結婚生子,過上了安穩日子。
原本的一家三口,自那一年各奔東西。
祝嘉瑩取代了祝嘉玉的身份,養著錢家主和祝嘉玉的兒子,但她並沒有滿足。說到底,錢琮清不是她的親兒子,她雖然能夠狠心地拋下自己的親兒子,卻也無法將隔了一層血緣的錢琮清當做親生兒子來寵愛。
她就想著跟錢家主再生一個孩子。
祝嘉瑩努力了兩年,肚子始終沒有動靜,去醫院檢查過,她很健康。後來她想到了錢家主,一番調查後發現錢家主在祝嘉玉生下小兒子後做了結紮手術。無奈之下,祝嘉瑩隻得放下再生一個兒子的念頭,專心培養錢琮清。
隻可惜,錢琮清實在蠢笨,非但沒有錢琮瀾的手段,還被那位錢家大少哄得服服帖帖,彆說搶家產,就是錢琮瀾指著一個坑讓錢琮清跳,那個蠢貨都不帶猶豫的。
祝嘉瑩不甘心,整日裡變著法兒地給錢琮瀾找麻煩,指望著錢家老爺子能夠擼下錢琮瀾繼承人的位置,卻看不清,若她不是錢琮清的生母,錢琮瀾自己就能摁死這位總想蹦躂的女人。
這就是一筆爛賬。
祝嘉瑩雖然不是錢家主當初明媒正娶的夫人,但陪伴了他十五年的時間,以著祝嘉瑩的手段,早已哄得錢家主對他用了真心。但想到當年溫婉柔順的祝嘉玉,點頭娶她當然也是因為他喜歡這樣的女人,尤其她還是錢琮清的生母,錢家主不可能就此翻篇。
錢家主猶豫不決的時候,錢家老爺子直接發了話,讓錢夫人“病逝”,讓這位不惜隱瞞姐姐死訊,取而代之還不消停的女人,奪走她最愛的權勢地位,將她扔到一個小城市,讓她活著卻不能好好活著。
不得不說,錢家老爺子這個命令,是抓到了祝嘉瑩的痛處。
錢家主想了想,覺得這個方法可行。
至於錢琮瀾,他從來就沒有將這位繼母看在眼裡,該如何便如何,隻他弟弟那邊怕是會傷心一陣。
不顧祝嘉瑩的掙紮反抗,兩個心腹保鏢上前,直接將她拖走,暫時關在房間裡。
錢琮瀾無聲歎了口氣,難怪他當初覺得繼母變了性子,人都變了,性格自然不會與從前相同。
正慨歎間,錢琮瀾目光一瞥,頓時瞪大了眼睛,看向房間的角落,脫口道:“先生!”
錢琮瀾這一聲,驚了錢家老爺子和錢家主一跳。他們轉頭一看,頓時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懷裡抱著黑貓的俊美青年,麵上陣青陣白。
他們固然知道這位不知名的林先生是錢琮瀾請來的貴客,顯然是跟張天師一路的修士,就是錢琮瀾一直顧忌著什麼,不肯泄露他的名字與錢家的關聯。知道錢琮瀾辦事謹慎,想來那位林先生身份不俗,這才按捺下心中的好奇。
然而,錢家處理那檔子頗有些無法見人的家醜,竟然被一個外人給旁觀了,這就讓人很不自在了。
錢家老爺子當即就冷下了臉,再三忍耐,才勉強繃著臉,不冷不熱地張口道:“這位林天師,不知您為何會在此處?”
林徽真沒有回答,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捏著鹵蛋粉嫩嫩的爪墊。許久之後,他歎了口氣,道:“我知錢家得知此事後的不忿,那位祝女士既然與貴夫人的死沒有直接關係,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說著,他抬手推出一個木匣,道:“兩枚上品靈石,一枚償錢家這十五年來的損失,一枚……”林徽真看向錢琮瀾,“賣的錢,保那位祝女士一生衣食無憂,如何?”
錢琮瀾有些發怔地看向林徽真,對林徽真的脾氣有點了解,他完全不明白他為何會為了祝嘉瑩而出頭。不過,想到林徽真姓林,而當初跟祝嘉瑩私奔的男人也姓林,想到了某個可能,他不禁瞠目結舌,喃喃道:“難、難道……”
林徽真抱著鹵蛋站起身,似是自語一般輕聲道:“如此,便是兩訖。”
正如他當年所說,他不會向已經舍他而去的人祈求親情,但看在生身之恩與那十二年不間斷的彙款上,還她一筆巨款,也算是了結了這本就淡薄的母子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