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徽真皺起眉頭。竭澤陣,他當然知道是什麼玩意兒, 這還是他親口改的名, 下令廢止, 正魔兩道敢有人使用竭澤陣, 一律當做叛徒處置。
比起什麼大聚靈陣, 林徽真覺得自己取的竭澤陣非常恰當。
還大聚靈陣, 普通凡人尚知曉不可竭澤而漁,修士卻給這等陣法套個大聚靈陣的名字就理所當然地榨取地脈靈氣。聚靈陣與竭澤陣分明是兩種本質不同的陣法,難為某些修士選擇性眼瞎。
一個是聚攏天地靈氣,形成靈氣循環, 既有益於地脈又能夠借溢出靈氣修行, 一個是無限製地榨取地脈靈氣, 雖然前者提取靈氣的速度要慢於後者,但前者絕對有益於修真界靈氣的可持續發展。
林徽真作為兩道至尊,當然要為修真界做打算, 儘量減緩天地靈氣衰減的速度。雖然天璟大世界目前沒有這個危機, 但總要提前打算。真出了事再想著補救, 那就晚了。
沒看到現在的華國嗎, 當初伐木挖礦求富, 將自然環境破壞得差不多了。現在還山歸林、還礦歸田, 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來謀求恢複, 治理汙染。
林徽真闔上眼, 龐大的靈識倏忽間將眼前的梓山籠罩其中, 在場眾人都有種被什麼東西掃了一下的感覺。意識到這是林徽真外放的靈識後, 眾人看向林徽真的目光更加灼熱起來。
片刻後,林徽真睜開眼睛,目光冰冷,道:“山上有迷陣和邪煞陣法,上山的路有人把手。東側密林有三條蛇妖埋伏,西側地下有毒瘴、三十六隻蠱獸和兩個苗人,南側石碑有一百零八隻厲鬼,北側有十六隻僵屍傀儡。”
梓山上山的路有四條,東西兩條是盤山路,南北兩條則是登山石階,他們目前正身在梓山北麓。
魏魍在梓山布下的埋伏,林徽真以著靈識掃了一個遍,看得清清楚楚。隻是,在最為關鍵的山頂彆墅區處,林徽真的靈識卻刺不破那裡的迷障,看不到裡麵的布置。
渡劫期的靈識都無法勘破的迷障,要麼是某種神器秘寶,要麼是布下迷障之人的修為高過渡劫期。想起不久前常青市那個修為莫測的女人,林徽真目光微冷。
那裡,不論如何,林徽真都得親自走一趟。
林徽真看向季蕪修,季蕪修微微點頭,兩人身形化光,直接從眼前這條登山路向著山頂方向掠去,完全沒給眾人消化情報的時間。
“前輩!”有人脫口驚呼,下意識抬起手,似乎想要挽留。然而,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林徽真和季蕪修的背影已經看不到了。
“這可如何是好!”
“前輩一向嫌棄累贅。”葛濰濰眨了眨眼睛,說了句大實話,“他隻是不想浪費時間而已。”
眾人:“……”
即、盼兩個巫寨的大巫祭對視了一眼,道:“我們二人從西邊登山。”
毒瘴、蠱獸和兩個苗人,兩位大巫祭已經下意識將這個身份描述跟兩個背叛了他們神靈信仰的家夥聯係在了一起。鬼道妖人固然可惡,但巫寨叛徒更加讓他們無法忍受。
少年佛子雙手合十,低誦佛號,道:“吾等從南邊登山。”
他們此行的主要目的固然是對付鬼道餘孽,但魏魍弄來的那些厲鬼妖孽卻不能放任。萬一那群厲鬼逃下山,梓山旁邊的A市必將蒙受大難。
一眾天師再分成兩個隊伍,一隊對付蛇妖,一隊對付僵屍傀儡,張光華則追著林徽真和季蕪修的腳步,眾人就這般分開上山。
林徽真和季蕪修的速度極快,三個呼吸間就抵達了梓山山頂。至於負責把守埋伏的僵屍傀儡,他們連林徽真和季蕪修的氣息都沒有捕捉到,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這邊漏了人。
林徽真和季蕪修趕到山頂,就聽到半山處傳來轟然巨響,顯然,他們這邊的天師高僧與梓山上的妖魔鬼怪對上了。
而魏魍帶著錢琮清已然等在了山頂處。
魏魍依舊是那張須發皆白的橘子皮臉,但他麵色極為紅潤,神情亢奮,那種興奮得難以自抑的模樣,林徽真看著就想給他潑兩盆冷水。
魏魍腳邊,被捆成了粽子的錢琮清猛地彈了一下身體,雖然沒能站起身,但他還是掙紮著將腦袋揚起,激動地喊道:“師父!”
錢琮清失蹤之前,他正參加初中的同學聚會,打扮得格外騷包。結果這兩天被魏魍囚禁在密室裡,沒水沒糧更彆想洗臉洗澡,當時沾在身上的血都凝固在衣服上,血臭汗臭味彙聚一身,虧得魏魍半點也不嫌棄。
反正林徽真看了一眼就移開了視線,轉而看向魏魍那張橘子皮臉,目光微冷。
魏魍負手而立,看都不看腳邊奮力蠕動的人形粽子,淡淡地道:“兩年不見,兩位道友的修為更勝從前,隻可惜……”魏魍拖長了神情,眼神中帶上了遺憾的神情。
刻意將修為偽裝成元嬰期,和季蕪修這具寄身修為持平的林徽真:“……”
這種激將法也太低級了。
算了,配合一下吧,看看這個一直琢磨著大事的魏魍能夠扯出什麼大旗來。
心中想著,林徽真的麵上卻露出異常桀驁的神情來。他睨向前方的魏魍,目光掃了一眼這個一身仙風道骨但難掩人皮下隱隱腐臭的鬼道修士,輕嗤一聲,道:“確實可惜,本座修行了兩年才至元嬰之境,按照這個速度,恐怕再有兩年的時間才能夠飛升成仙,著實辜負了本座師尊的一番教導。”
林徽真身後半步處,低眉順眼做出了下屬姿態的季蕪修嘴角微抽。
魏魍麵上雲淡風輕的表情僵了一瞬,但他很快恢複了平淡的表情,心中越發篤信林徽真的師承有問題。他沒有就林徽真的豪言壯語說什麼,而是長長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道:“縱是道友天縱奇才,老夫敢說,在此世,你也無飛升成仙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