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我今天好像看見張靈玉了。”靈壁回到家還有些恍惚,看見柳香蘭就說了。
柳香蘭正在看賬本, 聞言挑挑眉, 從賬本裡抬起頭來, “看錯了吧, 她如今在海城呢, 再說了,就算她真到了港島,也不可能進了你那所學校啊, 那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的。”在柳香蘭看來, 沒了張家做後盾, 那母女兩能有什麼好日子,“是不是昨天沒睡好?過來沙發上坐會兒。對了,你今天怎麼樣,和隔壁班的同學說上話了嗎?”
靈壁一聽,注意力也被轉移了, “彆提了,那些人一個個鼻孔朝天的, 說句話也愛答不理的。”
靈壁撅了嘴,不過很快又高興起來, “不過我們班有個同學的哥哥下周要辦生日趴, 邀請我去了,他哥哥在學校混的可開了,到時肯定很多人去。娘, 你再給我買幾套衣服吧。”靈壁拉著柳香蘭的手臂來回晃。
“好好好,買買買,周末咱們就去買去。”柳香蘭對女兒也舍得下本錢,她的三個孩子,數靈壁最會長,她和張宗正的優點都集齊了,越長越好看,她要好好培養女兒,若將來女兒能嫁入豪門,也是個指望不是?
而且現在她掌握者家裡的賬目,給自己女兒買幾身衣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了。如今她手頭寬綽不少,她還想著哪天買個鋪子,自己也做些生意,就是不做生意,出租出去也行啊,她跟張宗正一樣,也看好地產這一塊,不過她現在的錢,也就最多夠買一兩個鋪子。柳香蘭攥緊了手心,不急,慢慢來,她會有更多錢的。
靈壁見自家娘同意了,高興的站起來轉了個圈,“娘最好了。”
拉著柳香蘭的手臂接著說道:“還有啊,娘你不知道,我們同學喊自己娘都是喊媽咪的,你都不知道,我一說我娘怎麼怎麼的,他們都笑話我土。以後我也要叫你媽咪,不喊娘了。”
“這,”柳香蘭有些猶豫,她是很願意接受這些新潮的東西的,隻不知老太太會不會又趁機做妖,“這樣吧,你在家先喊娘,出去後就喊媽咪。咱們跟你爹提一下,要是他同意了,咱們再在家改。還有,你要多跟你爹親近知道嗎,你說幾句俏皮話,你爹高興了,這點小事還能不同意?就是你要多買些衣服也都是小事,知道不?”柳香蘭點了點女兒的額頭。
靈壁拉長了音調:“知道了,娘。”
到了港島後,張宗正本來是想將老娘的私房還給老太太的,可是他們到了這裡人生地不熟,又是上下打點,又是買房買車置辦家具衣物用品聘用傭人的,孩子們還要上學。真是花錢花到手軟了。
而他本來打算做回老本行建廠搞實業的,可是他綜合考察後覺得這裡的地產生意前景不錯,而且現在港島人口激增,未來肯定有賺頭,地產生意可比搞工廠實業什麼的暴利多了,但是投入的錢肯定也多,準備大乾一場的張宗正,就沒將老太太的私房還回去。
錢在他手裡能以備不時之需啊,老太太的不就是他的嗎,他先拿著用也沒什麼,而且老太太由他養著,吃喝不愁的,拿著這些錢也沒啥用。張宗正就心安理得的拿著這些錢了,也沒跟老太太提。
這幾個月老太太算是體會到沒錢沒權還沒人的難處了,柳香蘭以她年紀大了要好好享福為由,說服張宗正,接了家裡開銷的財政大權。
張宗正和張宗仁一天天的見不到蹤影,連李玉華對老太太也不像以前恭敬了,更彆說柳香蘭了,有時老太太說了什麼,都跟沒聽見似的。伺候的傭人用的也不像以前順手,幾個孫子孫女也不像以前那樣往她跟前蹭了。
老太太日常被兩個幫傭照顧,肯定是不如劉媽媽伺候的到位的,但伺候的也算用心。老太太的日常衣食跟在海城時一樣,沒什麼變化,日常也不用乾什麼,但就是覺得過得不順心。
老太太沒事就找茬,總是和柳香蘭置氣,偏偏每次還占不了上峰,柳香蘭總是三兩句話就把道理占了個全,還總是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堵的老太太不上不下,當著張宗正的麵也不收斂,除了委婉的說出老太太的不是,還裝出一副受了委屈的樣子,每次都像是老太太在故意刁難她。
次數多了,張宗正也不耐煩了,覺得老太太就是故意刁難柳香蘭,柳香蘭多懂事多孝順啊,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哪裡不滿意,他每次都哄哄老太太含糊過去,回家的次數是越來越少,反正他也忙,便在外又置了一處房產。
這天老太太好不容易等到張宗正回來了,拉著張宗正忍不住哭道:“老大,娘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老太太對付柳香蘭每次都戰敗,不得不改走走苦情路線了。老太太一邊哭一邊數落:“姓柳的那個賤人想讓我死啊,她唆使傭人孽待我啊,她還挑撥,”
老太太話沒說完就被張宗正打斷了,“娘,您彆沒事給兒子添亂了,香蘭多好的兒媳婦啊,您就不能彆總是找她的茬嗎?一家人和和睦睦的不好嗎?”張宗正這段時間花了大把的錢,也沒找對路子,碰了一頭的壁,正心煩到不行,根本不耐煩聽這些瑣碎的家長裡短的小事。
張宗正的話就差說她是個攪家精了,老太太一氣之下暈了,張宗正張宗仁嚇了一跳,一家子手忙腳亂的趕緊找大夫。
老太太中風了,半身不遂加口不能言。
其實老太太哭訴的確實誇張了,柳香蘭怎麼可能敢孽待她,隻是沒以前那麼奉承恭敬了倒是真的,孩子們也對她不如以前熱情了,老太太身邊又沒有可心人,她說的話也隻是不像以前那麼管用了。
老太太出身富貴,嫁人後張老爺子對她也不錯,基本沒有什麼糟心事,一輩子順風順水呼奴喚俾養尊處優的。在家裡,兒媳孫輩和家裡的仆婦都是把她當祖宗供著的,她說的話都是被當作懿旨對待的。現在一下子有了落差,老太太可不受不了了,更彆說時不時還受個說不出來的憋屈了。
老太太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被拉下來了,老太太可不是不滿意了,受不了了。可不得天天挑刺找茬宣泄自己的不滿,再找找存在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