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了沒有?(2 / 2)

申氏神情複雜,道:“禁法之所以為禁法,自然有它的可怖之處,初時武功精進,一日千裡,後期卻會泯滅七情六欲,喪失人性與理智,淪為徹底的殺人機器。師祖的一位長輩曾經偷習禁術,最終釀成大禍,荼毒一方,師祖的父母甚至因此喪命,所以他三令五申,嚴禁門中弟子修習此法。小師叔偷習禁術,師祖傷懷痛心,廢掉他武功之後,便交由武當的程真人帶走約束禁止,細細算來,距今也有一十二年了。”

“啊,”趙寶瀾歎口氣,道:“這樣啊。”

她想了想,說:“要是我的話,肯定就包庇下來了,一報還一報,錯在哪裡?”

好聽的話誰都會說,但那純粹是因為刀子沒割在自己身上,死的不是自己全家。

“你不要覺得師祖心狠,他也是無計可施,”申氏摸了摸乖崽的頭,向嵇朗道:“寶瀾在北方長大,不知此事倒也正常,君侯坐斷東南,想必曾經聽說過鬼彌勒的名號?”

嵇朗略一怔楞,旋即麵露訝色:“難道他便是嫂夫人方才所提及的那位門中長輩?”

“正是,”申氏麵露痛色,搖頭道:“我聽門中長輩唏噓過,說他未曾修習禁術前也是個極謙和的人物,之後卻變得麵目全非,叛逃門派,自立門戶,動輒屠門滅戶,蒸食人肉,對同門師兄痛下殺手,簡直變成了另一個人……”

嵇朗便同趙寶瀾解釋道:“此人也是昔年赫赫有名的悍匪,能止小兒夜啼,因為罪大惡極,現在頭顱還被石灰封存,受人唾罵。”

趙寶瀾輕輕歎了口氣。

……

因著這麼一樁事,趙寶瀾心裡邊便有些沉重,同嵇朗一道往花園裡邊散心的時候,眉頭仍且堵著幾分鬱氣。

嵇朗溫聲勸了她幾句,又主動提議:“你若是在府裡待得悶了,不如同我一道出去跑馬?荊州刺史昨日送了我好些醉蟹,一壇黃酒,晚上咱們一起吃蟹宴。”

趙寶瀾也有意換個心情,便點頭應了:“好啊。”

荊州正是江南水鄉,風景宜人,這時節也好,花紅柳綠,生機盎然,連河溪裡的遊魚都肥美喜人。

兩人催馬出城,一較馬術高下,等到了綿綿草地上,便信馬由韁,並驥說起話來。

嵇朗生於東南,趙寶瀾卻是長於北方,兩地風土人情迥異,閒話起來倒是很有意思。

他們帶了魚竿出來,等到了河邊,侍從們便就地設了圍帳,又開始準備座椅和地毯。

趙寶瀾從較窄的上遊看了看,覺得還是河岸另一邊更適合垂釣,正準備提著裙子跳過去,卻聽旁邊嵇朗輕聲道了句“冒犯”,旋即便將她攔腰抱起,送到了對岸去。

他生的俊逸風流,卻又諳熟弓馬,精於騎射,看起來謙朗文秀,言談舉止之間卻也不乏男子氣概,英氣逼人。

趙寶瀾的臉微微熱了一下,抬頭看著他,眨巴一下眼睛,沒說話。

嵇朗便低下頭去看她,莞爾輕笑,風度翩翩:“怎麼了?”

趙寶瀾心裡邊甜絲絲的,看周圍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便摟住他的脖子,踮起腳來在他臉頰上“啾”的親了一下,丟下一句“什麼都沒有”,就蹦蹦跳跳的跑開了。

嵇朗先是一怔,旋即失笑,舉步跟了上去。

……

這時候河溪裡邊的魚多,兩人釣了滿滿一桶,留下兩條帶回去晚上吃,剩下的便就近分了,李氏那兒、荊州刺史那兒,又或者說是本地豪強名流府上都送一份。

這東西不值錢,但是昌武侯送過去的,心意在那兒擺著,價值可就高了。

午後的太陽有些曬,兩人沒有在溪邊久留,收起釣竿折返回去,卻聽侍從來報,道是荊州城裡風聲有些不對。

那是嵇朗的人,趙寶瀾也沒多想,正準備催馬向前,叫他們便宜說話,卻被那侍從恭恭敬敬的叫住了。

“趙姑娘,這事跟您也有關係。”

趙寶瀾下意識跟嵇朗對視一眼,詫異道:“我?”

嵇朗肅然道:“怎麼回事?”

侍從道:“外邊有人在傳,說蒯家兄弟前後出事都跟趙姑娘有關係,當然,他們不知道趙姑娘的真實身份,所以說的都是鄭家小姐。”

蒯家作為突厥細作,牽扯的又是泄露軍機這樣的大案,是以押送金陵受審之前,成星卓都不曾往外透露消息,尋常人也隻是知道蒯興義在荊州被殺,蒯興懷傷懷臥病,卻不知內情如何,也難怪這時候會出現這樣的流言了。

趙寶瀾略微一思忖,就知道這是有人想渾水摸魚,往自己身上抹一把泥,一來中傷鄭宜靜的名聲,二來若是蒯家憑借蒯淑妃和她膝下皇子不倒,那以後她肯定就慘了。

她在荊州結的仇家就那麼兩撥兒,鄭家一窩,再就是突厥人,鄭家那邊被血雲宮的人監控的死死的,想作妖都難,八成是突厥人那兒鬨出來的事兒。

再一想成星卓之前趕往東湖尋她的事兒,趙寶瀾冷笑一聲,道:“八成是霍鐸乾的——這個王八蛋,要是被我逮到,非把他天靈蓋掀開不可!”

嵇朗聽得眼皮一跳,斜她一眼,想說句什麼,又忍不住搖頭笑了。

他轉向侍從,手握馬鞭,吩咐道:“傳令荊州張榜布貼,明言蒯家私通突厥,牽涉大案,罪大惡極,蒯興義多行不義自斃,蒯興懷亦被押赴金陵受審,鄭氏女察敵在先,襄助肅敵在後,厚賜千金,以此表彰。”

侍從也知道自家君侯同昌國公世子之間的關係,不易察覺的瞟了趙寶瀾一眼,道:“昌國公世子押解蒯興懷進京,這時候還沒透出風來呢,咱們這邊若是先把事情給說出去了,那邊恐怕說不過去……”

嵇朗翻身上馬,勒住韁繩道:“他成星卓要是連這點事都辦不好,那以後彆出門了,老老實實呆在昌國公府跟後娘窩裡鬥不就好了!”

……

晚上吃螃蟹的時候申氏沒過去湊熱鬨,由著他們年輕人聚在一起說話,她看得出昌武侯是真的對小妹動了心,人又出挑,趙寶瀾呢,看起來也不像是無意的,便索性隨他們去,自己不跟著摻和。

醉蟹是提前七日醃好的,鮮甜中滲入了醇厚的酒香,一口吃下去人都酥了一半,再配上幾杯黃酒,一條鱸魚,宮宴也比不得。

螃蟹宴隻他們兩人在,用餐的地方則被設在了院子裡,石磚上鋪了涼席,仆從們早早的撒過香藥,是以雖是月上柳梢,卻也不見蚊蟲,唯有一片靜謐。

嵇朗生的俊美,白皙麵容月色下更顯皎潔,趙寶瀾看得舍不得挪眼,又多喝了幾杯酒,等到螃蟹吃的差不多的時候,人就有了幾分醉意,趴在桌子上枕著自己手臂,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嵇朗看得好笑,伸手戳了戳她臉頰,又取了些菊花葉子,道:“伸手。”

趙寶瀾就老老實實的把手伸過去了。

嵇朗用菊花葉子幫她擦了擦手,又吩咐取水幫她淨手,連帶著擦乾了,才不輕不重的說了句:“現在倒是乖了。”

趙寶瀾兩手托腮,笑眯眯道:“乖崽一直都很乖鴨。”

月色朦朧,竹影婆娑。

她眼睛彎起,甜津津的像是一角被切開的西瓜。

嵇朗將擱在兩人中間的小案推到一邊去,又握住她手,將人拉到自己身前,垂眸注視著她,低聲問:“喜歡我嗎?”

微風吹過,發絲拂過麵頰,趙寶瀾有點癢,抬手撓了一下,說:“喜歡鴨。”

嵇朗捧住她的麵頰,低頭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要是海棠,我高低給你們整一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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