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1 / 2)

深夜騎貓真不是人乾的事情,尤其是這隻貓還是第一次當貓。

仿佛為了炫技一般,許瑕各種空中轉向,漂移,跳躍,讓江楓胃裡翻江倒海。

武夫再牛逼,也沒法固定胃液啊。

原來,有比許瑕車技更恐怖的事情。

那就是,貓技。

輕巧的停在房頂,許瑕尾巴靈活抽著江楓,“你怎麼還不下來?”

江楓臉色一陣白一陣青,好一會才吐出一口氣,“我……”

許瑕:“?”

“暈貓。”

許瑕:“……”

並不慣著江楓,許瑕毫不留情的用尾巴將她卷了下來,“說吧,現在怎麼辦?”

“既然我來了,當然沒人能阻止我。”江楓低下頭看向院內燈火,自信道。

“至於現在嘛……”江楓道,“當然是先下去和她敘敘舊了。”

江楓靈活的避開守衛,翻入院牆。

輕巧的落地,她竟然與身邊的許瑕一般,都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翻.牆嘛~她老有經驗了~

隨手撿起幾枚石子,嗖嗖嗖飛出,院內謹慎的幾個人眼睛一翻。

許瑕當即在邊低聲道,“落地無聲。”

那些人倒在了地上,沒發出任何聲響。

江楓:“?”

“你上貓還能有文氣?”

橘貓自豪的點了點頭,矜持的道,“那當然,老師說我有聖人之資~”

江楓嗬嗬了兩聲,拍了拍她的貓頭,“乖,貓聖人,回去喂你小魚乾。”

說完,她施施然站起身,拍了拍衣角,邁步走去。

屋內燈火依舊,沒有絲毫變化。

江楓不再遲疑,鼓蕩真元,推開大門。

不大的屋子裡,一道屏風隔開。

而她們想見的人,也正清醒著。

女子一身白色中衣,靜靜的坐在窗前,背對著她們。

“動靜這麼大,江子歸,你越來越莽撞了。”

江楓不以為意的彈了彈袍腳,“心中無畏,便無以為限,這能算得上什麼莽撞。”

要是她在禦龍山這麼輕率,那才叫莽撞。

至於這裡。

嗬。

江楓此時,已經看清了女子的模樣。

削瘦的肩膀,枯燥的長發,還有那座下的枯白輪椅。

她頓了好一會,才緩緩笑道,“吾瑾,我來接你了。”

葉瑜,字吾瑾。

女子轉動輪椅,終於轉過頭。

清削的臉上,有一雙清澈的眼眸。

“你有把握嗎?”她問道。

江楓剛準備把她抱起來,抬頭疑惑,“什麼把握?”

“明天再走。”

江楓頗為不以為意,“那就明天再走。”

許瑕已經悄悄的跳上了櫃子,此時居高臨下的蹲坐在上麵,“你還說江楓莽撞,你也好不到哪去!”

葉瑜淡淡一笑,“明日約了顧子明對弈,不能失約。”

江楓看著她,眼神微閃,隨後露出了笑意,“是該見見顧子明,我聽軍師的。”

許瑕歪了歪頭,耳朵抖了抖。

她怎麼聽不懂呢?

看了看天色,還不算太早。

江楓:“你們睡吧,我看看書。”

她自然的表現,仿佛住在這裡的人是她一般。

許瑕恍惚之間都快忘了,她們是深入敵境,要截人逃跑的。

葉瑜也這麼覺得,“那我先睡了。”

看著她轉動輪椅,滑到床邊,而後熟練的撐著手將自己丟上床,江楓看了許久。

等女子躺下來了,她才笑著道,“今天送你一隻貓陪.睡,可以枕頭。”

許瑕還沒反應過來,不知何時自己已經落在了江楓手裡。

被拎著命運的後頸皮,許瑕大怒,“嗚哇嗚哇嗚哇……”喵喵罵人.jpg

葉瑜笑納了。

一手圈住貓,道,“我睡了,如果是乘阿瑕的話,沒有好的精力容易出事。”

“嗚哇嗚哇嗚哇?”

江楓忍著笑,隨手拉了個椅子,坐在窗前看書。

桌上有很多書,都是葉瑜平日看的,江楓隨便挑了一本。

一看,唔,兵法。

可以,正好是她的愛好類型。

靜靜就著月光翻著書,作為武夫,江楓理所當然的是唯一的守夜者。

她聽見貓和葉瑜的呼吸聲,心情難得的安靜而愉悅。

悠閒的翻著書頁,順便看著上麵的批注,江楓總有一種疑惑的感覺。

葉瑜的字,好像變了。

比以前鋒銳了許多,開始靠近葉瑾的風格了。

由於曾經對這方麵下了些功夫,雖然自己還是菜,但是江楓對字跡相當敏銳。

看著看著,天邊便已經破曉。

聽見呼吸聲變化,江楓伸頭一看。

葉瑜已經醒了,正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

而那隻蠢貓……

保留作為人的習慣,睡得四jio朝天。

江楓打開門,順手將之前打暈的幾個人堵住嘴,捆在一邊的樹上。

對於他們驚恐憤恨的表情視而不見。

就跟進了自己家一樣,江楓左右轉轉,成功的在其他房間裡找到了洗漱用品。

她辨認了一下氣味,成功的找到了沒用過的,以及葉瑜的。

等她再次進來的時候,葉瑜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了她的輪椅上靜靜的看著她進來。

一身白衣,身形瘦削,眼神淡然深藏憂鬱。

以前的兩姐妹都是南州書院的學生,跟老趙一樣,偏愛青衣。

也許是怕觸景生情吧,現在換成了白衣。

嘴裡含著柳條,江楓將葉瑜的也遞了過去。

許瑕終於被聲音吵到,悠悠轉醒。

作為一隻曾經的流浪貓,有一張柔軟的大床睡,那是從靈魂深處抵抗不了的舒適。

絕對不是許瑕貪覺。

“我的呢?”

江楓繼續刷牙,頭都沒抬,“貓刷什麼牙。”

敷衍.jpg

“嗚哇嗚哇嗚哇……”許瑕破口大罵。

身為一隻貓,就不需要遵守聖人的教誨,可以大聲罵人了。

反正也沒人聽得懂。

度過了一個悠閒的早晨,有人敲門。

江楓吃著米糕,隨口吩咐道,“許瑕,開門去。”

“為什麼我去?我隻是隻貓?”吃不下米糕,許瑕蹲在櫃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們。

“我去會嚇著她。”江楓死死的粘在凳子上,絕不挪窩,一邊嚼著米糕一邊道。

許瑕氣的飛機耳,負氣去開門。

顧雲看見門開時,一個人都沒有,竟然有些愣神。

一隻靈巧的橘貓從她腳邊慢悠悠的往回走。

垃圾江楓。

迫害貓貓。

顧雲一進來,便看見了綁在樹上的下人。

她臉色微變,卻並沒有離開。

整理了一下衣冠,她走到門前,作揖道,“吾瑾,可在家?”

女子一身深青儒衫,頭戴淺色布巾,約莫二十八、九的年紀,氣質溫潤如玉。

門打開,江楓推著輪椅走了出來。

她笑容爽朗,就像陽光一樣燦爛,“子明,好久不見啊!”

許瑕再次淪為工具貓,麵無喵情的去關上了門。

顧雲苦笑出聲,看見被捆的人,她就猜到了。

但是……

“君侯,帝國待你不薄,何以至此?”

江楓抱著手,“我已經為帝國儘忠過一次了。”

“現在的我,隻為自己而活。”

看著她驚訝的眼神,江楓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怎麼?你以為我是詐死脫身?”

顧雲嘴唇微動,隻能搖頭,“君侯……”

江楓隨手用力,直接將葉瑜帶輪椅一起從台階上拎了下來。

她麵不改色的往石桌前一坐,“接到聖旨的時候,你勸我為家族考慮,為黎民考慮。”

“我覺得你是對的,我聽了你的建議,軍師。”

顧雲表情更加苦澀,眼神閃過一抹落寞,“君侯……”

“我不知道我是怎麼複活的,但是我回去的時候,大伯把獨夫特賜的牽機下到我的碗裡。”

江楓笑了起來,“所以你看看,家族其實也沒必要在意是不是?”

顧雲並不知道這種事,她嘴唇微動,竟更說不出話來。

不管怎麼說,再多的理由,再多的初衷,也無法改變一個事實。

她曾經勸自己的君侯去死,現在她還想繼續這麼勸……

作為謀士,她已經失職的不能再失職了。

江楓沒看她苦澀的眼神,自顧自的就著陽光摳指甲,語氣淡然,“所以我想呢,以前我想著家族,想著天下。”

“這次,我隻想好好想著我想想的人,你覺得呢?子明。”

沉默了許久,女子深深一躬,“君侯離開吧,去哪都好,不要回來了。”

她道,“放過百姓吧,這樣的日子對她們來說,已經很好了。”

江楓笑了,陽光下,她的笑容竟極刺目。

她笑著點著顧雲,手很用力,“子明啊,四年時間,你還是沒法認可我。”

“你憑什麼覺得,我不能給他們更好的選擇呢?”

“難道南州大治沒有我的一份嗎?朝廷起了什麼作用?”

她猛然站起身,眼神充滿攻擊性,“人?錢?糧?”

“不,她們什麼都沒給,隻是在南州平定之後,派人竊取勝利果實罷了。”

“前些年大疫,是我和葉刺史一黑一白,或強取或利誘,將本不願意來上任的官員騙來上任的!”

“錢是我拿著刀架在豪強脖子上搶出來的!”

“糧是葉刺史一點一點的率人從地裡摳出來的!”

那個年邁的讀書人放下身段,幾乎是求著各個體係的強者,拚命的把他們往地裡帶,用各種各樣的方法助農。

會求雨的求雨,會開山的開山,一批批的曾經讀書人被逼著下地,對著曾經看不上眼的黃土地散發文氣說‘五穀豐登’,武夫也被逼著像老牛一樣耕田拉犁……

那一刻,哪有什麼修行者哪有什麼普通人。

她們都是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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