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女子醉醺醺的模樣, 那雙漆黑漂亮的眼眸已然朦朦朧朧,她撞到頭之後就半賴在地上,任由江楓拉著手腕, 不走了。
也許紅衣真的襯膚色, 月光下女子白的像雪一樣,晃人眼。
所以,她額頭的紅印就很顯眼了。
江楓沉思了片刻,在她耳邊忽悠道, “這是你自己撞的,餘小殊。”
“這是你自己撞的,餘小殊。”
“這是你自己撞的, 餘小殊。”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江楓也不管餘殊聽沒聽得懂,她再次強行拉起餘殊, 往回走。
走在路燈下, 這次餘殊倒是沒什麼可撞的了,很安靜的跟著走。
江楓突然回頭,嘀咕道, “你還真醉了?我怎麼那麼不信呢?”
餘殊茫然的看著她。
江楓狐疑, 她覺得餘殊可能在裝醉, 但是她沒有證據。
明明之前餘殊坐在座位上時, 眼眸是很清明的,中途給了她機會醒酒,她出來也沒多一會,餘殊就醉了?
江楓不太信。
她本以為她把餘殊拉出來,遠離人群的時候,餘殊就會醒了, 結果發現她還在醉。
她手在餘殊眼前瘋狂晃悠,“阿殊阿殊,你會唱歌嗎?”
餘殊茫然。
“阿殊阿殊,你會跳舞嗎?”
餘殊仿佛是被她晃暈了,索性閉上了眼。
江楓:“……好的吧。”
“真醉了。”
“我還以為你很能喝呢!”
“看來下次不能讓你擋酒了。”江楓頗為可惜的歎了口氣,拉著餘殊繼續走。
雖然喝醉了,女子步伐還尚算穩健,之前若不是江楓拽的急,餘殊可能都撞不到頭。
路過池塘,江楓靈機一動,“阿殊阿殊,你會跳河嗎?”
餘殊茫然的看著池塘,居然遲鈍的後退了半步,搖頭。
江楓:“……”
你喝醉了倒是自保意識也挺強烈的?
很快來到自己曾經的院子,這裡沒人,餘殊是一個人住的,她也不要人服侍。
江楓拉著餘殊往裡走,然後……
“靠,你居然把我鎖給換了?”
“難道還怕我夜襲嗎?”
江楓無力吐槽。
“餘殊?!”江楓拍她臉,“你醒醒?”
“你起來開門啊!”
“彆閉著眼睛了!”
“起!來!開!門!”
餘殊睜開眼,茫然的看著她。
江楓拍了白天,餘殊就這麼看著她,沒有絲毫反應。
她漆黑的眼眸醉意朦朧,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江楓,江楓被她看的受不了,隻得扶額道,“算你狠。”
看了一圈,江楓突然道,“不行,你這裡怎麼一個人都沒有?”
“李清明不要人伺候,你怎麼也不要?”
江楓一邊吐槽,一把抱住餘殊的腰,提氣一跳。
進了院子,江楓看見院中樹下,有幾個木頭箱子堆在一起。
江楓:“這是什麼?”
“餘殊,你最好彆告訴我,你連裡麵的門也鎖上了。”
她鬆手就要去開門,還沒走兩步就聽見重物倒地的聲音。
江楓:“……”
江楓的院子的不大,院中隻有一棵樹,樹下有一個圓石桌,兩個圓石凳,都是她以前用的。
她將餘殊扶在凳子上,見她往一邊倒,不得不反複扶,見她還是坐不穩,江楓怒了,直接將她腦袋按在圓石桌上。
按了一會,見餘殊不動了,江楓才鬆開手。
開鎖。
再開。
再開。
江楓一腳踹去。
門鎖發出嘎嘣的聲音。
清脆。
悅耳。
爽。
門應聲而開。
江楓轉頭,發現餘殊已經趴在桌上,睡得很香。
歎了口氣,江楓道,“要不是今天看在你幫我擋酒的份上,我才懶得送你回來。”
過了一會,她一拍手,懊惱道,“早知道讓江禮找人送你回來的,折騰半天。”
將餘殊強行從凳子上拉起,“彆睡了,外麵冷。”
將女子丟在床上,江楓環視四周,找到了暖爐的位置,又開了燈。
轉過頭,看見紅衣女子坐在床沿,依舊茫然的看著她,江楓不禁歎了口氣。
“你喝醉了,倒是還挺乖?”
“一句話不說。”
“就懶,把重量全賴我身上。”
她道,“我走了,你躺下來吧。”
見餘殊不動,江楓走過去熟練的將她按了下去。
女子的臉被她按在床中間,深陷被褥。
江楓這才離開。
餘殊眼睫微動。
沒一會,江楓又走了回來,拿起毛筆。
過了一會,江楓神清氣爽的離開,還體貼的帶上了門。
又過了片刻,聽到腳步聲遠去,紅衣女子睜開眼。
那雙漆黑的眼眸哪還有絲毫醉意,清明又冷靜。
白皙纖長的指尖輕輕點向臉頰,看著指尖漆黑的墨汁,女子忍不住閉上眼。
過了一會,忍無可忍,她低罵道,“狗江楓!”
走到鏡前,餘殊看著臉上碩大的烏龜,氣的心梗。
洗完臉坐在窗前,餘殊還是氣不過。
唱歌?跳舞?還讓她跳池塘?
這是人乾的事情嗎?
當時片刻心軟之後,她擔心江楓以為她會喝酒,所以有意裝醉。
卻沒想到江楓居然會親自送她回來。
但是那一丁點感動,在看見臉上的大烏龜之後,消失殆儘,還很氣!
她就不該對江楓心軟。
她哪需要彆人心疼,她不欺負彆人已經需要燒高香了。
*
女子眼眸冷淡,氣質卻十分溫和,一身黑衣纖細,站在屋簷下看著江楓道,“你來了。”
江楓還沒到家,就發現墨白喊她。
她當即溜溜達達來了。
走入屋內,江楓驚了一瞬,“你這段時間在乾嘛?”
屋內沒有床,隻有密密麻麻的木架,一層一層,架上全是藥瓶,分門彆類,還標著標簽,除了中間一個藥爐和小桌子,幾乎無落腳之地。
大白在門外抱怨,“就是她,剛解完毒,說要報答你,一刻不停的煉藥。”
“根本不睡覺。”
大白指著屋內,語氣極為埋怨,“你說說她,以後慢慢煉就是了。”
“這麼急做什麼?”
墨白眼眸冷淡,語氣卻很溫和,“隻是一時閒著,想報答魔主罷了。”
江楓笑容古怪,“我知道你是007的大佬,但是來日方長,倒也不必這麼急迫。”
“休息休息吧,你這樣我都害怕。”江楓坐在桌前,玩笑道,“這都是你做的?你還會做菜?不敢相信!”
墨白語氣平平淡淡的,“我在外麵,偶爾想吃東西的時候,就會自己做點,手藝不怎麼樣,魔主莫怪。”
菜肴色澤平淡,卻有種前世家常菜般的溫馨平淡,江楓回憶起什麼,嘴角淺淺勾起,“彆這麼說,我挺喜歡的。”
墨白的手藝肯定沒有府裡大廚好,但是江楓吃的很開心。
“對了,之前忘記問你了,你在皇陵裡看見了什麼?”
“先帝都把你抓住了,他對你做了什麼?”
“你有沒有找到平陵的證據?”
“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麼不受鬼蜮的攻擊,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大白龍的原因呢,結果發現是你。”
“你有沒有記起什麼東西?你不會就是平陵人吧?”江楓一問一連串,顯然早有腹稿了。
墨白微微垂眸,忽然淺淺笑了起來,“嗯,我是平陵人。”
江楓:“你居然承認了?!”
她眼睛瞪得老大。
墨白抬頭看著她的眼睛,“我覺得,你好像知道些彆的東西一樣。”
“當時我剛醒,你眼神……”她斟酌了一下語氣,唇角笑意更深了,“你眼神有點冷,好像有點忌憚我。”
江楓思考了一會,看著她的眼睛,“那還是有點的。”
“可以告訴我原因嗎?”墨白眼眸冷淡如初,語氣卻溫和的很,剛剛的淺笑早已無影無蹤。
聊著聊著,江楓好像聽見了什麼聲音,像是什麼重物倒地的聲音。
江楓茫然的眨了眨眼,感覺有哪裡不對勁,“嗷嗷的天賦看見的……當初我簽龍,你不是在第一現場嗎?”
她恍然了一下,看向窗外,“大白怎麼睡著了?”
墨白語氣平靜,“它累了,讓它睡一會。”
江楓臉頰抽動了一會,感受著體內真元的凝滯,頭越發暈眩了,“真…有你的…”
墨白沒有說話。
江楓:“我何曾負……你?”
墨白沉默了許久,看著已然栽倒的女子輕聲道,“不,是我負你。”
*
江楓再次蘇醒的時候,聽到了潺潺的水滴聲。
她第一瞬間坐起,卻發現眼前一片漆黑。
雙手雙腳被綁,眼睛好像還被戴了眼罩。
江楓沉默了半天,才終於歎道,“我之前是不是一帆順利太久了?”
“終日打雁,今日卻被雁啄了眼。”
“我一直對自己的直覺很驕傲,覺得自己從來不會看走眼,沒想到在你身上錯了。”
“墨白,你可以的。”
她語氣平靜,墨白靜靜的坐在石塊另一邊,並無開口的意思。
“既然醒了,便聯係龍座吧。”
“我用不了你的鏡子。”
江楓感受到女子的靠近,隨後眼罩被取下。
這裡好像是地下,在很深的溶洞中,有著苔蘚反射的點點熒光,她被置放在一個大石塊上,四周隱約傳來滴水聲。
潮濕的空氣混合各種苔蘚的味道,讓江楓的鼻子都有點失靈,好半天才調整好。
看著女子的方向,江楓忍不住磨牙,“墨白,你到底想乾嘛?”
“我又沒得罪過你,你抓我做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一天不在,南州會翻天的。”
倏爾,江楓道,“眠眠的血跟平陵沒關係,你找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