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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白還在沉睡, 墨白隨意的一腳將她踢下懸崖,海裡發出噗通的聲音, 季餘眠轉身就走。

“阿輜擋住她。”

金色的巨龍瞬間冒出來,擋住了季餘眠,“不可以,小姐。”

季餘眠冷聲道,“滾。”

見一人一龍糾纏著離開,銀袍女子表情淡然了下來,眼眸並無任何愧色,隻有些許漠然,“墨白, 我可以問問你是怎麼想起來的嗎?”

墨白看著她, 露出一個譏諷的表情,一字一頓道,“皇。陵。”

龍座歎了口氣,“果然。”

“你自覺能報仇嗎?”她看了看四周,“墨白, 你的修為是我一點一滴培養的,你的招式都是我指導的,你覺得你能殺得了我嗎?”

她嘴角微微一勾,“還是說, 你想不顧一切的和我同歸於儘?”

墨白一直負著手, 此時也依然沒有拿出手。

她隻是自顧自的道,“我又去找過崇德。”

銀袍女子微怔, 倏爾笑道,“與虎謀皮?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墨白。”

墨白輕輕笑了笑, “他挺想讓我死的,於是悉心教了我些東西。”

她終於放下雙手,暗紅的血液已經將她兩隻手染得血淋淋,手腕處各有一個十字形傷口,深可見骨。

不知何時,地麵流淌著的鮮血已然成為一座紋路扭曲的血腥法陣。

她輕聲道,“這個沒什麼彆的用處,隻是保證,在我死之前,你出不去,其他人也進不來。”

龍座微微蹙眉,“你準備倒還算充足。”

她依舊不懼,“但如果隻是如此的話,那恐怕還不太夠。”

她認真的看著墨白,“墨白,你是我親手培養起來的龍侍,我還是想給你一個機會。”

“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離開吧。”

“去珈藍城吧,像你這樣的實力,已經可以進去了。”

墨白譏諷的一笑,“是嗎?龍座會這麼好心嗎?”

*

江楓她們已然轉移到了附近的高峰,她轉過頭看著餘殊,“你脫衣服做什麼?”

餘殊已然將衣服收了起來,漂亮的眼睛看著江楓,“怕你說我顯眼。”

江楓看了眼她身上的中衣,“白色在林子裡難道不是更顯眼嗎?”

餘殊陷入了沉思,然後果斷拿出衣服穿上。

因為謹慎,這次靠近的隻有她們兩人,包括某隻嚷嚷著要跟來的子圭也被她們丟在了後麵。

趴在某樹乾上,餘殊招出火焰,甩啊甩嚇走了幾隻趴著不肯動的蛇,看見它們滾下雪地,凍得硬邦邦的,露出了肆意的笑容,突然她察覺到什麼,立刻收斂了表情。

江楓趴在她頭頂上一根樹乾,低頭看著她。

餘殊一抬頭,就看見她微妙的眼神,“看什麼?我嚇走幾隻小蛇蛇而已。”

看著她眨眼收斂的表情,那張揚肆意全部變為溫潤的燦爛笑容,江楓眯了眯眼,“阿殊,你為什麼總這麼克製?”

餘殊一怔,然後笑的更燦爛了,“什麼?”

江楓沒再說什麼,而是看著懸崖上的黑衣女子,“你不是問我為什麼幫助墨白嗎?”

餘殊點點頭,“我是有點奇怪,”她略微抬頭觀察江楓的表情,“但是如果主公有自己的想法,倒是不必告訴我。”

江楓終於低下頭,眼神有些不滿,“你說話就非要留兩句後路嗎?”

餘殊眨巴眨巴眼。

江楓:“你知道墨白失憶過,你知道她為什麼失憶嗎?”

餘殊:“自然是不知的。”

江楓:“她失憶之前也是黑龍侍。”

“對先龍座,也就是場中那貨,”江楓眼神冷漠,“十分忠誠。”

餘殊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不自禁再次看向場中,“那她們怎麼到了這一步?”

江楓楊起笑容,低頭看她,“因為她被賣了。”

餘殊皺眉,“詳細一點行不行?”

江楓在笑,眼眸卻沒什麼笑意,“就像代侯與高祖一般。”

聽到代侯二字,餘殊表情當即不好看了起來。

江楓觀察她的表情,一邊笑道,“她家鄉是平陵。”

“父母和妹妹都在平陵。”

“她準備請假回家看父母妹妹的時候,她主子把她支走工作去了。”

“她湊巧回來,發現平陵被人屠了。”

“中間可能還很倒黴的剛好看見自家父母妹妹的死亡過程,也許吧,”江楓再次看向遠方那黑衣女子,“她就帶著自己的本命黑龍,拚命反抗。”

“中途可能夾雜著一些期待吧,”江楓隨意道,“你知道的,平陵離龍島不算很遠。”

餘殊臉抽了抽,強行掩飾眼中的怒意,“然後呢?你一次性說完行不行?”

江楓一眼就看出她的憤怒,心中不知道在想什麼,表情倒是淡淡的,“然後她的本命黑龍自我犧牲,把她救了吧。”

“她回到龍島,被主子撿到了。”

“然後嘛,”江楓勾起一個嘲諷的笑容,“她被她主子親手送給崇德了。”

“再之後你大概就知道了。”

“失憶,還被迫養姬白,哦,就是龍座的親女兒。”

“如果不是當初湊巧跟我們去平陵,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發現這件事。”

“更不可能想起來。”

她看著餘殊的眼睛,“那麼,阿殊,你覺得我做的是否是對的呢?”

餘殊被她問的一個愣神,然後收斂眸中寒意,笑吟吟的道,“主公做的都是對的。”

她道,“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禦龍山的內務,我們身為盟友,能做的本來就很少,主公怎麼做殊都可以理解。”

江楓看著她的眼睛,“是嗎?你真的這麼覺得嗎?”

餘殊被她看的有些不適,下意識移開眼神,“你看,她們要動手了。”

過了一會,她感覺到女子的眼神,不禁抬頭,眼神頗為無奈,“主公?”

“不管主公怎麼做,殊都會聽命的,”她道,“何必執意問殊的意見呢?”

江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你是我現在身邊唯一的臣子,還是中尉,我不該問你嗎?你給我的回答仿佛你隻是一個工具人侍衛。”

“餘小殊,我每次希望你說點什麼的時候,你都會給我打太極,嗯,太極大師餘小殊。”

餘殊眨了眨眼,迅速補救道,“那我還是可以說點什麼的,主公。”

“不了,不想聽了,閉嘴。”

餘殊張了張嘴,有點鬱悶,“太極是什麼?”

江楓根本沒理她。

餘殊的自保意識太強烈了,她很難與人交心。

*

“感謝龍座能與我說這麼多。”黑衣無風自動,女子如墨的長發不知何時已然散下,她整個人緩緩漂浮而起。

龍座臉色微變,感受到身體輕微的麻痹感,“你居然還會下藥?”

“不可能,我可是神人血……”她難掩驚容,“我應該是百毒不侵的……”

墨白雙手已然鮮血淋漓,一滴一滴的鮮血順著指尖滴下,在離地三寸時,突然濺開,空氣蕩開漣漪。

隨著一滴滴鮮血的落下,女子的身後出現了一個漆黑如墨的身影。

龍座下意識後退了一步,“不可能,這不是文人才會的招式嗎?”

“自從高祖時期,龍脈蒙塵,她們就再也做不到了。”

她喊出了這個招式的名字,“降神。”

“不!不對!”

“能被你以生命獻祭招來的,絕不是先賢,必然是邪物!”

“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墨白任由那黑暗進入身體,始終平靜的白皙臉頰在下一瞬幾乎扭曲,原本的蒼白清秀竟好似變的邪異血腥起來。

她嗓音依舊清潤平靜,卻又仿佛夾雜著些許陰冷,“你忘了嗎?”

“我的本命巨龍,一直是黑龍。”

“黑龍親近的,本就是黑暗。”

她清秀白皙的臉頰終於緩緩平靜了下來,“大黑的生命,用來維持我這條爛命太浪費了。”

下一瞬,她人已經出現在龍座麵前,血紅的指肚輕輕滑過女子潔白完美的臉頰,從眉角直到下巴,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痕,“現在也不過是……讓事情回歸原軌罷了。”

她又淺淺的笑,“龍座,我最後問你一個問題,可好?”

女子黑衣纖細,臉頰依舊清秀白皙,氣質卻截然大變,就像陰冷的邪神一般,魔意肆虐,肆無忌憚。

金色巨龍已然放棄了季餘眠,全力在外麵攻打那血陣,誰料那薄薄一層血幕,卻堅固至極,無論它怎麼攻擊,都像是石沉大海。

不等龍座回答,她便自顧自的問道,“平陵那日,站在高台的人,是不是你?”

龍座眼睛微眯,心中已然做出某種決定,“是我。”

“不然你以為我的神人血是怎麼來的?”

“若無我的幫助,崇德那個蠢貨哪來的本事獻祭平陵,隻是他背叛了我,不過他也把自己搞成那個不人不鬼的樣子,也是活該。”

她又嘲諷的笑,“墨白,你明明那日就已經看見了我,為什麼當日不指出來?”

“為什麼直到黑龍自我犧牲,你都沒過來看我一眼?”

“回去還一頭撞入我懷裡?”她哈哈笑,“墨白,我掌控禦龍山這麼多年,像你這樣的忠誠的手下,我多得是。”

“你不是最忠誠的那個,也不是最強的那個。”

“你覺得,我會不舍得你嗎?”

她哂笑,“人啊,就是愛自作多情。”

“真好。”墨白微微垂眸,“我明白了。”

“四大神裔各有神異,但是你可能不知道,神人血是破一切汙穢的東西,”龍座自信的劃破手腕,“即使是假的,也足以將你布置出來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抵消一大半了。”

“你千不該,萬不該,就是跟崇德學,”她道,“真是蠢啊,墨白。”

“臨死報個仇,都這麼愚蠢,”她笑道,“你這種愚蠢的手下,果真舍棄了也不心疼。”

隨著她手腕鮮血的落下,墨白下意識倒退了一步,眼眸似乎變的迷茫了些。

下一瞬,她身上爆發了一團濃鬱至極的黑色能量,數量不算龐大,卻極度精純乾淨,勃勃生機方圓百裡所有人都能感覺到。

在那股乾淨的生命力之下,龍座放出來的鮮血隻一瞬就消散了。

但是很可惜的是,與龍座鮮血一同消散的,還有那黑色生命力。

龍座嘴角譏諷,卻不再說話,任由自己手中的鮮血與那生命力抵消。

墨白動手了。

黑白二色交鋒,禦龍者的攻擊多是黑色能量,乾淨整潔卻又充滿殺機。

江楓神色沉凝,有些無法置信,“憑什麼?假的神人血憑什麼還能抵抗墨白的生命力?”

她不自禁低頭看向餘殊。

餘殊抬頭,看著她的眼睛,笑著伸出手腕,“隨便放,不用客氣。”

江楓沒動。

餘殊這次眼眸終於認真了些,“我的確想助她。”

江楓看了她一會,“你不怕我以後把你當血包用?”

餘殊笑著道,“能被主公使用是殊的榮幸。”

江楓磨牙,“說人話!”

餘殊果然變換口氣,故作愁眉苦臉,“雖然武者回血快,但我還是希望主公能克製一點,會疼的。”

江楓眯眼。

餘殊終於被她眼神看的沒辦法,嘀咕道,“放就放了,我不是允許了嗎?”

“好了好了知道了,是我自己想放的,不需要你欠我人情。”

她發現江楓眼神還在盯著自己,不由嘀咕抱怨,“彆看了行不行,下次你用之前問我不就行了。”

江楓這才收回眼神,捉住她的手腕,穩穩的劃開。

殷紅的鮮血順著手腕往袖子裡流。

餘殊:“彆這麼浪費,主要是洗衣服很麻煩的,我出來沒帶什麼衣服啊。”

江楓招水凝冰杯,接了小半杯,心情有點複雜。

“你怎麼就是神人血呢,”她道,“我總覺得我在欺負你。”

餘殊隨意的瞥了眼手腕上的血口,笑著道,“我自願的,就不算欺負。”

江楓歎了口氣,“人心苦不足,我就怕這隻是個開始。”

而餘殊又不是個剛烈的性子,有的時候江楓上前一步,她就會後退一步。

目前為止,江楓還沒看見她的底線在哪裡。

也不知道她當初是怎麼裝成那麼剛烈勇猛的,難道火係和闊劍真的能助漲氣勢?

再次招水封杯,連同鮮血一起冰封起來,江楓顛了顛手中的血雷,目光再次轉向懸崖。

湛藍的天空下,巨大的斷石孤懸海外,波濤聲洶湧,海麵上黑衣女子正在滿大海的找人,黃金巨龍撞鐘一樣瘋狂撞擊紅色薄幕。

而墨白……

在壓著龍座打。

江楓不禁自言自語,“這招太神了,聽龍座的意思,文人還會這種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