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府。
此時的國有龍頭,專為皇室服務,帝國的軍事匠造,宮殿營造,城池長城的維護,開鑿運河,帝陵的修建,物資的儲備,天下刑徒徭役的管理,山澤水池的產出,商人的租稅,包括最重要的一點……
鑄幣權。
少府是個極為極為龐大的部門,而且不以盈利為目的。
當然,小皇帝的少府肯定已經成了篩子了,不用提的。
子圭倒的確很適合少府。
不管是哪個方麵。
省的她天天閒著沒事乾,折騰鎮北侯了。
不過她現在隻是南州牧宣武侯,可不敢稱少府。
想到這裡,江楓道,“年末的演習暫時取消,犒軍就由統戰部統籌吧,我就不去了。”
“百姓過節,吏員們也該休沐了,”江楓道,“隻留下宣武軍羽林軍捧日軍即可,防備珈藍城強者。”
眾人齊聲應諾。
離過年還有兩天,江楓一邊派人去請溫子晉,一邊繼續琢磨年禮的事情。
主公是要發工資的。
逢年過節還得有賞賜。
今年情況特殊,江楓得自己想辦法送東西,等明年就能賞賜綢緞衣甲馬匹等東西了。
葉瑜和趙襄許瑕是文人,江楓懂她們的脾氣,好解決。
李清明江楓也有把握。
就餘殊江楓覺得懸。
隻送甲胄,她會不會又說她偏心?
她嘴裡不說,心裡肯定得想。
但是江楓真不知道送她什麼才好。
頭禿。
要不?也送把劍給她?畢竟她現在隻有大劍,之前她的配劍都是軍中製式的劍。
但是現在做好像來不及呀。
就算學者再用心工作,過年也是要休息的。
現在壓迫她們,江楓也不好意思。
她的學者大隊,已經從曾經三隻,變成了現在近三十隻。
當然,大部分還是打雜的,真正七階以上沒幾個。
她家季小黯永遠的神。
至於珈藍城的危機,江楓倒是不怎麼在意。
隻要不出九階的範圍,弄的彎彎道道再多,也就那樣吧。
她還有軍魂呢。
頂多沒以前那麼靈活罷了。
吃虧是不可能吃虧的。
說不定她還能試試用‘我隻出一劍’,看看能不能秒掉一個。
立個威就好辦了。
她沒打過所謂的天階低階人階,也不知道是否能借此摸到自己的上限。
她的攻擊力早就超過這個階段了,畢竟中階的時候她就能秒布拉格了。
現在更是每招都是這個強度,如果再爆種,很難說是什麼實力。
而且還是在軍魂加成之下。
餘殊和李清明就讓她們呆在軍中,有軍魂在,也出不了事。
遺跡大門邊的駐軍倒是可以撤離了。
這幾天南州天天下雪,府中道路都是積雪,都來不及掃。
江楓一身簡單的黑衣黑靴,漫步雪上,負手思考問題。
年節本來是她打算團建的時候,她還準備帶著葉瑜去趙襄家裡玩呢。
現在恐怕去不了了。
溫子晉不知道去哪了,還在找,昨晚去把碼頭關了,她現在暫時沒事,也能放鬆一下乾點彆的。
比如……
去試探一下餘小殊。
敷衍一次應該不用太生氣吧?
到了江府,江楓一眼就看見了女子。
雪地上,女子紅衣熾烈,肌膚勝雪,顯眼至極。
江楓看清場景,悄悄住腳。
餘殊嗅了嗅,眉角微挑。
她身側,是一列赤甲親兵,此時她們正押著一大幫人在雪地上。
“二小姐,多日未見,不知今日何來尋殊?”
江末亦是一身紅衣,氣勢洶洶的就像小老虎,她看見餘殊,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狗奴,你居然敢抓我的人?”
“老張她們世代服侍江家,你居然敢抓她們?”
“你信不信我告訴江楓?!”
江末精致的小臉猖狂極了,紅衣豔烈,一時氣勢竟與餘殊持平。
江楓饒有興致的抱著手圍觀。
是哦,餘殊現在還是江末的老師。
這段時間忙的很,她都快忘了。
現在年節休沐,餘殊閒下來,立刻想起了這個職責嗎?
餘小殊還真有意思,她996都很主動。
自己老敷衍她會不會不太好?
同樣都是紅衣,兩人的氣質真的差的太遠了。
餘殊被江末說笑了,手一揮,早做好準備的親衛當即將脊杖落下。
一時間,哀嚎痛罵聲瞬間充斥了江末的耳膜,她立刻六神無主了起來。
“小姐救我!”
“快去告訴家主!”
“中尉饒命!”這個是少有的清醒的。
看著江末慌亂的模樣,餘殊有些無聊。
“殊隻是在幫小姐懲戒刁奴而已,”她微笑,“小姐且安坐。”
坐在親衛搬來的石凳上,紅衣女子在雪裡燦爛奪目至極。
隨著時間的推移,哀嚎聲愈發大聲,江末眼尖,還看到了雪地上的血,她嚇的大聲尖叫起來,“你瘋了!我要告訴江楓!!!”
有赤甲將士麵無表情的擋住了江末的去路。
江末一頭撞上去,彈了回來。
見自家小姐一屁股坐在地上,季紅變色道,“好大的膽子,你們敢欺主?”
她又轉過頭道,“中尉欲對二小姐行刑嗎?”
餘殊打量著她,“自然不敢,隻是殊受主公所托,代為教導二小姐,自然得儘心竭力。”
她輕飄飄的道,“我已查明,這群刁奴以言惑主,諂媚欺瞞,使得小姐與主公姐妹離心,今日必當杖斃於此。”
聽到杖斃兩字,江末的臉色刷的就白了,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餘殊,“你你你,你敢殺人?”
餘殊故作詫異,“殊乃武將,天天都在殺人,小姐怎的問這種問題?”
說著,她稍微釋放了些許煞氣。
江末臉色慘白,尖叫道,“季紅!”
季紅連忙擋在她身前,看著餘殊道,“中尉意欲何為?”
江楓對這個妹妹還是挺上心的,這個侍衛年不及弱冠,就已經八階了。
上次還是七階,看來打完之後,江楓又派人撥了離隕果。
季紅不是江末,她很清楚眼前人的力量。
相比在後院威風的小姐,中尉才是家主真正的心腹。
隻是,她很難與小姐解釋這件事。
她不會接受,在江楓眼裡外人比她這個妹妹更重要的事實。
不過,家主能派中尉來教導小姐,也能說明小姐在家主心中的重要。
那麼她該……配合中尉?
掃了一眼氣息越來越低的下人們,季紅微微出神。
她當然看出來,這些人都不是些好東西。
欺上瞞下,見風使舵最是在行,平時多少有糊弄小姐,攛掇小姐的行為。
隻是她是侍衛,沒法處置這些人。
江禮倒是可以處置,但是有小姐護著,江禮也不敢動。
現在好了,有外麵大鱷強行闖入,這些人一個都跑不了。
不過季紅想的更深遠一點。
中尉是怎麼知道府內的事情的?
她難道在府內也安排了人?
季紅眼神微閃,“中尉監視後院?”
餘殊意外的看了她一眼,“自然不是,隻是她們倒賣不屬於她們身份的金銀首飾,被縣府抓住了,知是江府下人,縣令不敢處理,所以遣送至我這裡。”
她微笑,“他招不住拷問,便順藤摸瓜抓了一片罷了。”
這個季紅倒是敏銳,不愧是江楓安排給江末的人。
還想反給她扣帽子,著實有趣。
季紅看著女子的眼睛,總有種自己被看穿了的感覺。
這種感覺她在很多人身上感受過,家主、葉先生、趙先生都是。
餘中尉也是嗎?
女子一身紅衣熾烈,容顏極為出色,甚至堪稱豔麗,但是女子的眼眸卻清明而沉穩,氣質從容自然,隻靜靜一坐,便有種難言的威勢,讓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低頭。
她眼神很淡然,甚至有些饒有興致的感覺,季紅卻越來越無法招架。
季紅不動聲色的移開眼神,溫柔的將自家小姐扶起來。
江末已經哭紅了眼睛,她聽著漸漸微弱的求救聲,對眼前笑容晏晏的女子,有了極大的恐懼。
要死人了。
她打死人了。
她居然敢殺人!
魔鬼。
江末躲在季紅身後,滿臉恐懼,看著眼前的女子瑟瑟發抖。
餘殊悄悄勾了勾唇角。
真無趣啊。
還以為是什麼樣的紈絝,沒想到……
怪不著江楓和李清明都懶得搭理她,原來隻是個紙老虎,一戳就破。
餘殊看向季紅,“將小姐放開。”
她嗓音清越而有磁性,十分動聽,此時落在江末耳朵裡,卻有如魔音。
江末死死的抱住季紅,“你,你想乾什麼?”
“你要是殺了我,江楓不會放過你的!”
餘殊莞爾,“不會的,我怎麼會殺小姐你呢?”
“我隻是奉命來教導小姐而已。”
“作為小姐的老師,今日隻是幫小姐處理些欺主枉上的刁奴罷了。”她站起來撣了撣衣角,風輕雲淡的樣子,仿佛死的是幾隻雞。
看著躲在季紅身後瑟瑟發抖的女子,餘殊又忍不住笑了,她伸出手掌微笑道,“殊非小姐正式的老師,所以今日初見,也無需什麼儀式,隻是希望,小姐能在這段時間內,與殊和睦相處,不要與殊為難。”
她是手掌白皙修長,竟與白雪同色,宛如玉鑄。
但是在江末手裡,這跟魔鬼的手沒有區彆。
她恐懼的往後退,嘴裡發出嗚咽的聲音。
餘殊沒想到今天這麼順利,於是靈機一動道,“小姐書讀到哪裡了?四書十三經可曾讀完?”
江末一點都不想回答。
餘殊揮了揮手,赤甲將士們拖著沒了聲息的人離去。
江末眼淚嘩的就掉下來了,“沒,沒讀完。”
餘殊走近了兩步,溫柔親切的問道,“讀到哪了?”
江末拽著季紅連連後退,哽咽道,“中…中庸……”
餘殊暗道你學問真差,蒙童都讀的比你快。
明明江楓很愛讀書,她的那些書江楓幾乎都看過。
餘殊也不想說她什麼,隻是微笑道,“那我希望旬日後,小姐能將中庸讀完,介時我要考你。”
她隨意的看了一眼,又道,“把地上清理一下,都是血,多難看?”
“諾。”
江末一個激靈,“是,老師!”
生死危機之下,江末無師自通學會了喊老師。
餘殊於是給了她一個燦爛的微笑。
女子一身紅衣熾烈,長身玉立,腰脊筆直,柔順黑亮的墨發束在腦後,容顏極是明媚,如今燦然一笑,仿佛天地都被照亮了。
即使已經把她看成魔鬼的江末,也不由被她驚豔了一瞬,然後更怕了。
書上說魔鬼都長的很好看。
“殊不便去內院,就在此恭送小姐了。”
江末機會用平生最快的速度消失。
江楓抱著手,隨意的掃了一眼那些人,死倒是沒死,就是被打了一頓,餘殊動了些手腳,讓他們叫不出來罷了。
的確都是曾經江府的老下人,以前江楓小時候,沒少吃過他們的虧,見人下菜,見風使舵是他們的傳統藝能了。
隻是沒想到她們居然敢把江末當槍使,還敢偷東西出去賣。
江楓臉色不太好看。
雖然餘殊說的不是很清楚,但是她哪能想不到。
江末久居深宅,如果沒人在她耳邊說,她能知道李清明的事情?
沒人在她耳邊攛掇,危言聳聽,她能嫉妒李清明?還知道去找李清明的麻煩?
這些人像什麼呢?
就像是那些在孩子耳邊說‘你麻麻有妹妹就不要你了’之類的親戚,而且要更惡意,就是故意攛掇江末,以謀私利,或者滿足她們惡劣的心思。
一想到她家清明陰暗的童年,居然隻是因為這些垃圾貨色的惡劣心理,江楓就惡心的不行。
她確實很久沒管過江家的事情了,這些事都被她交給江禮了。
現在算是清楚了。
江禮不適合管家。
江楓已經忍不住遷怒她了。
她抱著手靠在樹後,臉色頗為難看。
聽見雪吱呀吱呀的聲音,江楓深吸了一口氣,抬眸看去。
紅衣女子衣袂飄飄,笑吟吟的緩步而來。
在雪地中,她真的太耀眼了,那雙漂亮的眼睛就像會說話一樣,奪目至極。
“主公是不是有偷窺的習慣?”
“不是蹲在牆上,就是躲在樹後?”
她笑的燦爛,故意捏著嗓子問道。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餘殊,江楓就忍不住想笑。
她虎著臉道,“主公怎麼能叫偷窺?”
“主公這叫光明正大!”
餘殊被她說笑了,“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她又很快道,“主公覺得殊此次做的如何?可還滿意?”
江楓捏著下巴,裝作認真思考的模樣。
餘殊眼眸明亮,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餘殊的套路很簡單,說破了不過敲山震虎而已。
她不敢對江末動手,所以拿她認識的下人立威。
效果嘛,顯然很好。
江末的確不是什麼高端玩家,被江楓保護的很好,根本沒見過這種陣仗,效果好的出奇。
江楓抬頭,“嗯,做的不錯。”
餘殊滿意的笑了,“循環漸進,我觀小姐本性不壞,隻是缺乏教導而已。”
江楓點頭,“阿殊辦事,我放心。”
餘殊今天好像心情很好,被她說的眼眸都笑彎了,“主公今天是來找我的嗎?”
餘小殊笑的真好看。
江楓依舊持肯定答複,“對。”
“找我做什麼?”
雪地上,紅衣女子站在樹前,白皙的臉頰微歪,很可愛的看著前方的人。
黑衣女子抱著手靠在樹上,聞言不動聲色的道,“我在想送你的年禮的事情。”
餘殊閃過一絲亮光,“那主公想好了沒有?”
下一瞬,餘殊疑惑的看著,任由她拉起自己的兩隻手,“你做什麼?”
我怕你打我。
江楓試探著問道,“我……送你甲胄……你介意嗎?”
餘殊笑容漸漸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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