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心(1 / 2)

半晌,裴靖才開口道:“隻要嫂嫂願意, 我們裴家不會阻止。”

溫氏便道:“女兒家都羞澀、麵子薄, 自是不好意思開口的。有些事兒啊, 還是需要你主動提。”

裴靖心裡冷笑了一聲。

溫氏又道:“我聽說前段日子那吳家去你家提親了?”

裴靖眸色暗了暗, 回道:“那吳家要聘我嫂嫂為妾。”

“這可不行。”這次是何舉人先開了口,“你以後是要科考的,若是你嫂嫂與人做妾,於你的名聲也有礙, 不可不可。”

溫氏笑著道:“自然,想必靖哥兒嫂嫂也是不願做妾的。”

幾人又說了一會兒,溫氏便轉了話題, 一頓飯表麵上吃得倒是賓主儘歡。

回去的路上,裴靖的臉色有點沉。

但因為天色漸黑,賀子賢沒有發現, 隻是覺得裴兄話少了些,覺得有點冷,便開口道:“裴兄可知那吳家為何要求娶裴夫人?”

裴靖看了他一眼道:“賀兄認為呢?”

賀子賢回道:“那吳家一直眼紅我家, 想要超過我們賀家。如今我們與裴夫人合作開了火鍋店,生意紅火, 他們便起了心思。求娶裴夫人, 想必便是為了火鍋的方子吧。”

說到這兒,他哼了一聲,極其不屑道:“不過吳家眼高手低,自詡高門, 想要方子,竟隻給出一個妾室的位置。嗬,真當他們吳家是什麼高門世家嗎!”

“照我看,那吳家少爺根本就配不上裴夫人,哪怕是做妻,裴夫人也虧了!”賀子賢想到戚柒的才色,越發為戚柒感到不值,“那吳家簡直是在侮辱人,太氣人了!裴兄,你說是不是?”

這一天,他明明離開了家,遠離了那個女人,但是耳朵裡聽得卻儘是那女人的事。

還都是嫁娶之事。

裴靖心煩意燥,沒了往日的故作淡然,直接道:“你說這話,不就是想我們離那吳家遠一點嗎?”

被人拆穿了目的,賀子賢摸了摸鼻子,乾笑一聲。最初見賀子賢,隻以為這是個羞澀內向的小書生,但熟了之後才會發現這人扮豬吃老虎,臉皮厚的很,不虧是商人出身。

他好不尷尬的道:“那我也是為了你們好嘛,那吳家不安好心,要防著點,可不能著了他們的道。”

裴靖沒理他。

這道理他自然明白,那吳家隻願意納戚柒為妾,除了因為戚柒是寡婦,不就是看不上他們裴家嗎?

他想到了夢裡他的意氣風發,對比現在的弱小,心中生起了一股子煩躁。

“對了,你之前不是讓我找人盯著那陳文嗎?”賀子賢突然想起,“派去的人說,那吳家前段時間去了陳家,待了好一會兒才出來,動作鬼鬼祟祟的。”

賀子賢臉上有些憂慮:“那些人怕是有什麼密謀。”

之前陳文那事,便是裴靖精心策劃的。隻是他如今勢單力薄,還是借了賀家的勢才成了事,因此賀子賢也知道這事兒。

他想起表妹說的陳文與戚柒的事情,有些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裴靖。

“有話就說。”裴靖直接斜了他一眼。

賀子賢便斟酌著道:“你如此恨那陳文,難道是聽了那些傳聞嗎?”

裴靖皺起了眉:“什麼傳聞?”

“就是……你嫂子與陳文的那些傳聞。”賀子賢見他麵色黑沉的模樣,不由有些後悔提起這茬,忙道,“你可不要多想啊,傳聞八成都是假的,我們還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這些是聽誰說的?”裴靖目光陰沉的盯著賀子賢,“彆騙我。”

陳文與戚氏的事情做得隱秘,在他親眼見到之前,他也是從未察覺到兩人之間的齷齪,所以外麵怎會有傳聞?

陳文若是想科考,也是不會讓這醜事傳出去的。

裴靖眉峰變得銳利。

明明還比他小了幾歲,可當他沉著臉皺著眉,身上卻有一股矛盾的氣勢。

賀子賢不由著實說道:“是……表妹。不過,她也不是故意多嘴的,她就是關心你,所以才告訴我的,讓我私底下查一下,就怕影響了你。”

想著表妹對裴靖的心思,賀子賢便好好解釋了一番。

“是師妹?”

“嗯。”賀子賢見他麵無表情的樣子更後悔了,“表妹沒有壞心思的,你可不要誤會啊。”

裴靖垂眸道:“自然不會。不過這傳聞是假的,我嫂嫂與陳文沒有任何關係。我之所以恨陳文,不過是因為他和他母親給我下藥,差點毒死我。我隻是以牙還牙罷了。”

賀子賢一聽便怒了:“竟還有這事兒?!裴兄你怎麼不報官?這等心思惡毒之人,就該送他進牢房!”

裴靖苦笑道:“我何嘗不想,隻是沒有證據,報官也無用。”

而且,坐牢也太便宜他們了。

賀子賢又義憤填膺的罵了陳文一會兒,才道:“裴兄你放心,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若有用得著我和我們賀家的,你儘管開口。”

裴靖麵色漸溫道:“多謝賀兄。”

其他的話也不多說了,恩情他會謹記在心,來日他裴靖飛黃騰達了,必還!

“對了,那合集一事,我已弄好了,裴兄覺得什麼時候開始賣?”賀子賢說起了正事。

裴靖雖還隻是一介白身,但是學問卻不低。這些日子,賀子賢在他的調教下,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自己水平的提高。

他已經考了三次縣試,但次次落榜,旁人都覺得他繼續讀下去也沒用了。隻是他自己不甘心,他不奢求考上秀才舉人,隻要能考個童生,他便心滿意足了。

不然總覺得對不起父親的期望,也對不起他這十年苦讀。

這一次有了裴靖的幫助,是他覺得自己距離過縣試最近的一次了。

因此之前裴靖提出要出一本有關於科考的書,哪怕還沒考,但是陳文也對裴靖有迷之自信。

他有時候甚至覺得裴兄的學問已經不下於他姨父了。

裴靖回道:“不急,等放榜之後。”

陳文不算朽木,又刻苦,隻要不出意外,此科必過。到時候有了陳文這個活廣告,效果必然更好。

這一切,都要歸功於他做得那些預知未來的夢。

雖然那夢時斷時續,但是他依然從裡麵看到了很多,學到了很多。有時候,就連裴靖自己都很佩服夢裡的那個他。

他覺得那是他,可有時候卻又覺得那不是他。

隻是夢裡的那個裴靖,讓他擁有了更多的信心和勇氣,讓他從失去至親的打擊中走了出來。

他不再隻是一個無所依靠、迷茫無措的十五歲少年了。

如今裴家吃穿花用皆是用得戚柒的銀錢,雖然裴靖覺得這是戚柒為了之後的榮華富貴做得努力,但是裴靖的自尊心到底是不允許自己要靠女人來養。

尤其那人還是戚氏。

他如今才是裴家的頂梁柱,該是他撐起裴家的時候了。

隻是百無一用是書生,他如果唯一能用來掙銀錢的,竟隻有他這一身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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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何家這頭。

是夜,何舉人夫妻躺下之後,溫氏便突然出聲道:“老爺覺得這裴靖如何?”

何舉人回道:“才智絕佳,心性沉穩,假以時日必成大器。”

“老爺對他評價竟這般高?”

何舉人笑道:“老夫教了這麼多年書,裴靖是我遇到最有天分的學生了。若不是家世拖累,許是早就是秀才了。”

裴靖九歲喪父喪母,守了整整三年的孝,去年又遇上裴大郎逝世,裴靖重病,便又錯過了一年。

如此,才拖到今年科考。

何舉人道:“若是去年裴靖去考,不敢說頭名,但一個廩生的名額是定能得到的。不過,如今雖晚了一年,但裴靖學問有長,許是頭名也能取得!”

溫氏聽罷,心中一動,須臾,突然道:“裴靖既然這般好,那若是做姑爺呢?”

“……夫人這是何意?”何舉人微頓。

溫氏道:“我想著若裴靖真不錯,不若招他做我們何家的姑爺,老爺覺得如何?”

裴靖做他的女婿?

何舉人微微心動,他之前不是沒動過這個念頭,但是他也知道他夫人的脾性,怕是看不上裴家的家境。

沒想到,如今夫人竟主動提了。

何舉人便道:“自然不錯,若是做了女婿,便是我半個兒子了。”

兒子。

這兩個字砸在了溫氏的心裡,內心泛起了陣陣苦澀。

“既然如此,那老爺何不抽個時間問問他?”溫氏壓下內心的澀意,“隻是我們就曼兒一個孩子,我是舍不得她受苦的。你也知道裴家家境不好,我擔心曼兒嫁了過去受苦。不若,我們招裴靖上門如何?”

何舉人開口就要拒絕,溫氏卻又道:“我也不是那惡人,隻要之後他們有一個兒子姓何,我便知足了。”

“這……”何舉人有些為難。

溫氏低泣道:“老爺,你知道我這輩子最傷心的事,便是沒為你生一個兒子,繼承何家門楣。我就這一個願望了,若是事成了,就是死也瞑目了!”

“夫人可彆說死啊死的。”何舉人立刻打斷了她,終究是對妻子的心疼壓下了內心的愧疚,“如此,我便試試吧。”

溫氏聽此,這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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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試這日,天氣算不上好。天空陰沉沉,看這樣子像是要下雨。

戚柒待在家裡,望著天空,心中有些憂慮,也不知道裴靖現在考得怎麼樣了。

就連裴裕這個小家夥也知道二哥考試,也跟著望著天空,小家夥托著腮,一臉嚴肅:“嫂嫂,你說二哥會不會凍著?會不會餓著啊?”

裴錦在一旁繡著花,這些日子小姑娘很刻苦,像一塊海綿似的吸收著戚柒教給她的那些知識。

戚柒也不拘她女子的身份,能教的都教。就連打獵,她甚至也教了。隻是裴錦性子安靜靦腆,獨獨最愛刺繡。

此時,她放下手裡繡了三分之一的荷包,也憂心道:“這天氣不會影響考試吧?希望二哥運氣好一點,不要被分到臭號去了。”

家裡有考生,大家都了解了一些科考知識。

此刻,聽裴錦這麼一說,裴裕更坐不住了,跳起來道:“嫂嫂,不如我們去縣裡看二哥吧?還可以給他帶點好吃的,您也知道二哥是個廚房白癡!”

憂心裴靖是真,但小家夥想去縣裡玩也是真。

戚柒猶豫了一會兒,便點了頭:“行,我先做點吃的,熬點薑湯,待你二哥出來便能吃些熱乎的。”

她們若走了,家裡陳武便沒人照看了。好在陳武如今傷勢漸佳,已經能做一些事了,再養一些日子,便能大好了。

戚柒思索了一會兒,找其他人不合適,畢竟陳武是個男子,最後她想來想去便隻能找陳月兒了。

陳月兒倒是滿口答應,心裡求之不得。

她好好表現,到時候裴靖回家見著,對她的印象肯定能更好,便道:“戚姐姐,安心帶著裕哥兒和小錦去吧。家裡我會照看著,大哥我也會照顧的,你不用擔心。”

說到這兒,她頓了一下,俏臉微紅的補充道:“這是我繡的福包,戚姐姐能幫我帶給靖哥哥嗎?我……我想祝他科考順利。”

男主真是豔福不淺,戚柒笑了笑,點頭應了。

縣試共考五場,每一場要頭天入場,第二天考完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