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疼(1 / 2)

雲水縣不大,有什麼風吹草動基本都瞞不過人, 更何況是有心人。( )裴靖雇了鏢師要去雲州府尋人, 這事兒何雲蔓很快便知道了。

這些日子, 她被母親溫氏拘在家裡,一直在相看親事,弄得她煩不勝煩。

一得到這個消息, 何雲蔓便沉下了臉色。

她之前便覺得裴靖對戚氏那個女人的態度不對勁兒,隻是卻沒有想到裴靖竟然如此在乎戚氏。甚至在寒冬, 不顧明年便是鄉試,毅然的去雲州府尋人。

“賤人!”

她忍不住狠狠罵了一句。

上一世便是如此,明明是裴家的仇人, 但是那個賤人依然籠絡住了裴靖的心, 甚至還把她收進了後院。

哪怕之後, 裴靖便再也沒有過問她。

但是僅憑這一點,便能說明那賤人的手段有多麼高超,而在裴靖的心裡又有多麼特殊。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絕對不能讓立時重演。

何雲蔓站了起來, 當機立斷道:“秋葉,收拾行李, 我們也去雲州!”

“可是小姐,夫人與老爺不會同意的。”秋葉愣了一下, 忙道, “雲州府那麼遠, 如今天氣又這般冷,天上海飄著大雪,這行路不易啊。”

何雲蔓道:“這件事不要告訴父親母親,你悄悄去準備幾套男裝,我們明天就走。”

秋葉急了,“小姐,您……”

“怎麼,我說的話你也不聽了?”何雲蔓冷聲打斷了秋葉的話,目光冰冷的看著她。

秋葉心尖一顫,忙害怕的低頭應了一聲:“好,奴婢這就去準備。”

秋葉轉身便出了房間。

直到何雲蔓看不見了,她才悄悄捂著自己跳的極快的心臟,心中還殘留著一絲恐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小姐越來越嚇人了。

裴靖這頭,剛啟程不久,天空便飄起了大雪。

眼看天色漸漸黑了下來,無奈,他們不得不暫時停了下來,尋找落腳之地。好在不遠處就有一個破廟,一行人索性在破廟處過夜。

阿順帶著人把破廟打整了一下,生起火,一行人便圍坐在火堆前舒坦的舒了口氣。

“裴公子,您家這羽絨服可真是好物啊。這穿在身上輕飄飄的,比之棉襖舒服多了,而且還溫暖得很。還有這手套,騎馬帶著它,手可舒服多了。”一個鏢師感慨道,“這大雪天的走了那麼久,但身上和手上還暖呼呼的。”

裴靖抬起自己的手,低頭看著自己的黑色手套,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確實是個好物。”須臾,他淡聲回道。

有鏢師好奇的問道:“聽說這羽絨服與手套都是裴夫人想出來?”

“老周,你這就落伍了吧。”裴靖還沒回答,便有人笑著開口回道,“裴夫人發明的東西可多了,不止這羽絨服與手套,那賀家的火鍋,還有那沙冰,可都是裴夫人想出來的。”

老周一聽,便感歎道:“裴夫人真是奇女子。”

就是這命似乎苦了點。

剛過門,便死了相公。好在裴夫人足夠堅強,若是平常的婦人遇到這等事,說不得早就承受不住一死了之了。

是啊,有哪些女子能有這麼多奇思妙想,做出如此多的好東西來?越是深入了解,便越容易發現她與這個世間的不入。

她不是他夢中的那個戚柒,這一點,如今的裴靖已經能夠確定。

那她到底是誰,又來自哪裡?

墨深的眸越發的晦暗不明。

正這時,破廟門突然被人推開。

阿順與老周等人頓時警惕的看過去,卻見到兩個清秀的少年一前一後的跑了進來,身上頗為狼狽。

見到破廟中的眾人,走在前麵的一個清秀少年眼睛頓時一亮,快步朝裴靖走過去,叫道:“裴師兄,太好了,我終於找到你了!”

裴靖抬頭望去,當看清少年的臉時,眉頭頓時皺起:“何師妹?”

來人正是何雲蔓與她的貼身丫鬟秋葉。兩人偷偷從何家跑了出來,一路朝裴靖一行人追來。

何雲蔓一臉激動地走到裴靖身邊,眼眶泛紅道:“裴師兄,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

其他人望著這二人,都未說話,老周幾人更饒有意味的看著這一幕,傻子都看的出來,這位何師妹對裴靖有意思。

裴靖麵色沉了下來,“你怎麼在這裡?”

而且身邊竟然隻帶了一個小丫鬟,裴靖的麵色越發不好看了起來。

“你偷跑出來的?”

何雲蔓頓時紅著眼道:“師兄,家裡我實在待不下去了。我娘每天都想把我嫁出去,根本不顧我的意願,師兄,你幫幫我吧。”

她邊說邊靠近了裴靖,伸手想要拉住他的手臂。

裴靖卻避開了她的接觸,何雲蔓抓了一個空,麵色微微一變,眼中快速地閃過一抹憤然,麵上依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裴靖回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來如此。師妹言重了,我一個外人如何能幫你?”

沒等何雲蔓開口,他又道:“你偷跑出來,老師與師母定擔心壞了。待到雪停,我便讓人送你回去。”

“不要!”何雲蔓立刻搖頭拒絕,眼中落下了淚,“師兄,我不想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求求你了,彆把我送走好不好。你放心,我不會妨礙你的,師兄求求你了!”

美人落淚,到底讓人心疼。

裴靖還未說話,那些圍觀的鏢師便有人開口道:“裴公子,如今離雲水縣有上百兩路,而且還下著雪。這兩位姑娘若是回程,怕是也不容易。”

何雲蔓也跟著點頭道:“師兄,若是我現在回去的話,我娘定會罰我的。我沒求過你什麼事,這一次,就當是我求你,讓我跟著你好嗎?”

裴靖抿緊了唇,到底沒再說要送她走的話。

何雲蔓心中一喜,心道,果然無論是什麼男人,終是抵不過女人的淚。哪怕是裴靖也是如此,她不信,裴靖心中對她一點心思也無。

就算現在沒有,之後便說不清了。

這一次,她定要跟緊了他,朝夕相處,若是能趁此機會有些肌膚之親,那裴靖就不得不娶她!

而按照裴靖的性子,她又是他的師妹,哪怕他最初不願,但是時間長了,看到她的好,他早晚會接受她的。

何雲蔓自信的想到。

如此,何雲蔓與秋葉兩人便順理成章的留了下來。

雪還在下,見裴靖與鏢師都隻啃著乾糧,何雲蔓目光一轉,笑道:“這雪一時半會兒也停不了,光吃乾糧也不行。不如我來熬些粥,給各位大哥暖暖肚子吧。”

“哦,這敢情好。”老周笑道,“不過這會不會太麻煩何姑娘了?”

何雲蔓溫柔的笑道:“不麻煩,就熬個粥也不費什麼事。”

這些鏢師都是經驗豐富之人,出門在外準備齊全,除了必備的乾糧,也帶著些米糧與調味料。

畢竟光吃乾糧也不好,偶爾還是會換換口味。

隻是他們都是些大老粗,哪裡有什麼廚藝,最多就隻能隨便煮點粥啊湯啊什麼的。

自從知道戚柒廚藝非凡之後,何雲蔓不甘落後,一個千金小姐也開始學著下廚。

她有一股子狠勁兒,不想輸給戚柒,便鐵了心的學,倒是讓她學得不錯。

那些鏢師身上還帶著肉乾,何雲蔓便放進去與粥一起熬,為了表現,她隻讓秋葉給她打下手。

沒一會兒,那肉粥便飄出了陣陣濃香。

何雲蔓唇邊笑意越發深厚,親手盛了一碗肉粥,遞給了裴靖,微紅著臉道:“師兄,喝點粥暖暖吧。”

其他人也不用招呼,已經都開始喝了起來。

這大冬天的,喝一口香濃熱乎乎的肉粥,隻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那些鏢師便誇讚道:“何姑娘真是賢惠。”

何雲蔓羞澀的垂頭,沒說話,隻是一雙眼期待的看著裴靖。

裴靖啃著冷硬的餅子,隻瞧了一眼那肉粥,便道:“師妹喝吧,我已經吃飽了。”

說罷,便把最後一口餅子扔進了嘴裡。

何雲蔓端著碗的手頓時微微一僵,眼中極快地閃過一抹難堪。

其他人看到一個小姑娘這麼垂頭喪氣,也覺得有些可憐。隻是裴靖是他們的雇主,而且這裴公子看上去冷冰冰的,話也少,雖說是個書生,但是卻自帶一股威勢。

讓他們這些跑慣了江湖的人,竟還有些小懼。

因此,雖心中同情,但大家都未開口勸,而是默默喝著自己的粥,裝作沒看見這一幕。

說來這裴公子也著實不解風情,這麼嬌滴滴的小娘子一心傾慕,親手為他做羹湯,他竟然無動於衷。

這般鐵石心腸,也不知要傷了多少顆春心哦。

裴靖吃完餅子之後,便一個人坐到了角落,拿出一床羽絨被披在身上,閉上眼睡了。

何雲蔓看著這一幕,忍不住握緊了雙拳。

雪整整下了一晚,第二天快中午的時候,雪才停,裴靖一行人這才能重新啟程。裴靖一早便醒了,綿延不斷的雪讓他的眉頭一直皺著,直到停了都沒有舒展。

阿順是帶隊的人,但這些鏢師裡麵,老周的經驗才是最豐富的。

雪雖停了,但是老周的麵色依舊有點凝重道:“下了這麼久的大雪,路肯定都被雪埋了。大家都小心一點,路滑,不能再騎馬了,都下來走路吧。”

何雲蔓與秋葉兩人也收拾好了,見眾人要揍了,便立刻跟上。何雲蔓想走到裴靖旁邊,但是剛走了幾步,便聽裴靖道:“阿順,你找個人送何師妹回雲水縣。”

何雲蔓頓時瞪大了眼,忙搖頭道:“師兄,我不要回去!”

可這次裴靖麵色未變,不為所動,直接冷聲道:“這種天氣,你們兩個弱女子如何走?阿順,派人送她們回去。”

阿順點了一個高壯的男子送何雲蔓兩人。

何雲蔓不願走,裴靖眸光冰冷,一字一頓的道:“何師妹,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懂事的人。你離家出走已經是任性了,若是你在外麵受了什麼傷,你想過老師與師母的感受嗎?”

“何師妹,你想做一個不孝女嗎?”

何雲蔓的臉色頓時慘白,身子搖搖欲墜。

秋葉連忙扶住她,擔憂的喚道:“小姐……”見何雲蔓一臉恍惚,像是受了重大的打擊,她便忍不住看向裴靖,氣道:“裴公子未免也太過冷漠了,我們家小姐這樣做是為什麼,您難道一點都不懂嗎?您怎能如此說我們家小姐!”

裴靖看也未看她一眼,直接對阿順道:“啟程吧。“

說罷,便帶著人轉身走了。

何雲蔓見他走得毫無留戀,整個人如遭雷擊,臉色忽青忽白,難堪至極。

這時,留下來要送她們回雲水縣的人道:“何小姐,我們也走吧。”

何雲蔓不甘心。

她這一次離家出走,本就做好了孤注一擲的準備,若是就這樣被送回去,那算什麼?

但是護送她們的鏢師一直看著,她心中再不願,也隻能暫時先跟著往回走。

秋葉小聲地問何雲蔓:“小姐,我們真的要回去嗎?”雖然,起初秋葉並不想出來,但是如今若是回了何家,何雲蔓是小姐至多被罵幾句或者禁足。

可她作為貼身丫鬟,依著夫人的性子,怕是會把她發賣!

一想到,自己會有這個結局,秋葉的身子便抖了抖,她現在倒是希望自家小姐離家出走的心能夠更堅定點了。

何雲蔓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她確實不準備就這樣回去。

她沉思片刻,在秋葉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聽懂了嗎?”何雲蔓眯著眼睛問道。

秋葉身子一僵,啞聲回道:“聽懂了。”

又走了一會兒,何雲蔓突然朝地上一倒,痛呼一聲:“哎呀,好疼!”

走在前麵的鏢師頓時轉身,跑到何雲蔓身邊問道:“何小姐,您怎麼了?”

何雲蔓哭喪著臉道:“我腳扭著了,怕是走不動了。”

鏢師一聽,便急了,“可這離雲水縣還有一段距離,這可怎麼辦啊?”他低頭,仔細查看何雲蔓的傷勢。

何雲蔓悄悄對秋葉使了個眼色,秋葉悄悄從旁邊撿起一塊石頭,深吸口氣,對準鏢師的後腦勺便砸了下去!

“唔……”鏢師悶哼一聲,便暈了過去。

秋葉白著臉,喘著氣道:“小姐,我們現在怎麼辦?”

何雲蔓立刻從地上站了起來,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道:“還能怎麼辦?當然是往回走!”

她本來還想慢慢籌謀,先與裴靖培養一番感情。但是如今裴靖怕是已經被戚氏那個賤人迷昏了頭,哪裡還能看到她?

即使如此,她便要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了!

她摸了摸懷裡帶著的那藥,眸中生起一抹拒絕。

隻是她們之前便往雲水縣方向走了不少路,與裴靖等人已經拉開了不少距離。任憑何雲蔓有雄心壯誌,恨不得立刻飛到裴靖身邊,但是奈何她本身就是個養尊處優的小姐,腳程哪裡比得上那些男人。

而且這在雪地上行路比平常走路累多了,沒多久,何雲蔓兩人便耗儘了力氣。

眼看著天色漸黑,秋葉抖著手,害怕的道:“小姐,天黑了,我們……我們該怎麼辦啊?”

秋葉雖然是個丫鬟,但是作為何雲蔓的貼身丫鬟,也沒做過什麼粗活,此時也全是靠意誌力在撐。而且她就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膽子也不大。

想到天黑之後,她們要露宿在野外,便更害怕了。

正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

何雲蔓心中一驚,抬眼一看,卻見是兩個穿著破爛吊兒郎當的男人朝她們走了過來。

“喲,沒想到這個時候還能碰到兩隻肥羊。”那兩人一見何雲蔓與秋葉,便壞笑了起來,“小少爺,乖乖把身上的錢交出來,大爺便放你們一命。”

話雖如此,但何雲蔓看這二人凶神惡煞,眉眼中像是帶著血氣,手心便是一涼。

哪怕是拿到錢,這兩人怕是也不會放過她們。

而且,若是讓他們知道她們是女子,那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秋葉嚇得整個人都在抖,抱著何雲蔓的手臂道:“小姐,怎麼辦啊,我們把錢給他們吧!”

何雲蔓暗道一聲糟糕!

果然,那二人耳尖一動,饒有興味的打量著兩人,似笑非笑的道:“小姐?難怪爺覺得這小臉咋長得這般俊,原來竟是個小娘子啊。”

他舔了舔唇,眼中帶著濃重的色、欲道:“正好,大爺好久沒瀉火了!”

邊說,邊色眯眯的朝她們走過來。

何雲蔓一驚,突然一咬牙,用力把秋葉朝那兩人推了過去,隨即轉身便朝後跑。

“啊——小姐,救我!”

身後,傳來秋葉慘厲的呼叫聲。何雲蔓不敢回頭看,悶著頭朝前跑。但是身後的腳步聲卻離她越來越近。

“喲,小娘子可彆跑了,大爺會好好待你的哈哈哈哈!”身後傳來猖狂的□□聲。

何雲蔓背皮發麻,想到自己若是真的被抓到會有的下場,隻覺得渾身發寒。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她可是要做首輔夫人的,怎麼能被這些惡心的男人玷汙?

絕對不可以。

這一刻,她心中對裴靖與戚柒都生起了濃濃的恨意。是他們,是他們害了她!

她跑得太急,沒注意腳下,頓時被石頭一絆,身子便不受控製的朝前撲去。

“啊,救命啊!”

前麵正好是個山坡,何雲蔓尖叫一聲,順著斜坡便咕嚕咕嚕滾了下去,腦子撞到了一塊石頭上,頓時暈了過去。

此時天色已黑,追她的男人見此,隻能暗罵了一聲臭娘們。不甘心的朝斜坡下看了看,什麼也看不到,這才不甘心的轉頭走了。

何雲蔓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間簡陋的房間裡。

她回過神來,連忙檢查自己身上,發現除了頭上比較疼之外,身子完好無損,她這才鬆了口氣。

正這時,房門被推開,一個清秀的少女端著藥走了進來,見何雲蔓醒了,便笑道:“姑娘,您終於醒了。正好藥熬好了,你快喝了吧。”

然而何雲蔓像是被聽到她的聲音,隻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的臉,脫口叫道:“沈妍?!”

那清秀少女微愣:“姑娘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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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靖自然不知他走之後,何雲蔓等人出了什麼事。雖然雪天難行路,但是裴靖一行人快馬加鞭,終於在二十天後趕到了雲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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