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牙印(1 / 2)

京城, 長恩伯府。

裴錦看了一下午的賬本, 終於把這個月的賬算清了。自從裴靖被封了長恩伯之後, 裴錦便沒有再拘在家裡, 在京城也開了一家羽絨作坊。

裴錦本不想這般做, 雖說他們裴家如今已經不再是雲水縣的農家, 甚至還成了新貴。可京城最不缺的便是世家豪門,裴錦便不想給裴靖惹麻煩。

因此,便一直待在家中, 隻是心中到底鬱鬱。戚柒走了不久, 她便生了一場病, 太醫說是憂思過重, 心情鬱結導致的。

病後,裴靖便與她談了一場。

在京城開羽絨作坊, 還是裴靖提起的。裴錦還想拒絕, 隻是話未出口,裴靖便說了句,“彆怕,一切有我在。”

她的二哥啊, 看上去清清冷冷,似是無情,可其實卻是最多情的那一個。裴錦知道這是二哥心疼她,她想了整整一夜, 終是下了決定。

見過了這世間的美, 又如何甘心隻困於後院這方寸之地?於是, 沒多久,京城便多了一家羽絨作坊。

在開張之前,她特意讓人精心製作了數套羽絨製品,獻給了武帝。

京城地處北地,冬季甚冷。

這羽絨製品讓武帝龍心大悅,還特彆誇獎了想出這羽絨製品的戚柒,賞賜了不少東西。若不是戚柒不在,武帝甚至還想見一見有這般奇思妙想的女子。

許是裴錦天生便有經商的天賦以及有武帝的原因,短短時間,這羽絨作坊便在京城闖出了名頭。

不少高門大戶都來下了訂單,生意好得不行。裴錦因此每天都忙得不行,好在生意進入正軌之後,她終於鬆快了不少。

裴錦扣上賬本,抬頭朝窗外看了看,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這時,敲門聲傳來,丫鬟恭敬的聲音響起,“小姐,晚膳備好了。您可要現在用?”

“現在用吧。”裴錦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地身子,邊出了門邊問道,“裕哥兒呢?”

“小少爺他……他……”丫鬟支支吾吾的。

裴錦見此,立刻便皺起了眉頭,冷聲道:“彆吞吞吐吐的,直接說,他這次又闖了什麼禍?”

她如今已有十六歲,威勢漸重,再也不是往日那個矮小的瘦丫頭了。

裴靖一般是不會過問府中事,伯府的一切家務事全是裴錦在處理。被那雙與伯爺相似的鳳眼盯著,丫鬟的心抖了抖,微白著臉忙道:“小少爺又與人打架了,這次打得是……吏部尚書家的小公子!”

裴靖成了伯爺,可謂一人得道全家享福。

裴裕便有了資格入國子監,裴裕剛滿十歲,便被裴靖送了進去。

可裴裕天生便不是個安分的主兒,裴靖在時,他還會收斂一些,不敢放肆。如今裴靖不在,他便無法無天了起來。

算起來,這已經是他這個月第三次與同學打架了。

裴錦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問:“他人呢?”

“小少爺在屋裡呢。”

聞言,裴錦直接便朝裴裕的院子走去。剛走到院門口,便聽見裴裕的房間裡傳來一聲聲的慘叫,“哎喲,哎呦,輕點輕點!”

是裴裕的叫聲。

裴錦麵色一冷,推開門便走了進去。

“……姐?!”裴裕正光著上半身趴在床上,見裴錦突然進來,登時被嚇了一跳,連忙拉過旁邊的被子把自己蓋住,不滿的嚷著,“你怎麼進屋不敲門啊!我的身子都被你看去了,你個女孩子……”

話未說完,身上的被子便直接被裴錦一把掀開了,露出了裴裕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跡。

裴錦秀氣的眉立刻蹙了起來,“這是誰打的?”

她本來是想教訓裴裕的,可見著他背上的傷卻是驚了一下。裴裕自小習武,雖然才十一歲,但他的身手對付成年人都沒有問題。

吏部尚書齊家乃是書香門第,一屋子的讀書人,與裴裕打架的小公子便是吏部尚書的孫子。年紀與裴裕差不多,長得瘦瘦小小的,裴裕一隻手就能撂倒他。

按理說,裴裕是不可能受傷的。

裴錦起先以為是裴裕仗著武力欺負人,如今看來,事情怕是沒有她想得那麼簡單。

裴裕抿著唇沒說話,倒是他的書童應書紅著眼回道:“小姐,不怪少爺,是那些人欺負少爺。少爺忍不住才與他們打起來的,他們太過分了!合起夥來欺負人,少爺差點就被打死了!”

說到這兒,應書咬牙切齒,眼淚都落了下來。

“彆說了!”裴裕瞪了應書一眼,“是我技不如人,這點小事,有什麼好哭的。再哭,本少爺把你扔出去!”

裴錦沒理他,直接對應書道:“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能進國子監讀書的隻有兩種人,一種才學出眾,另一種便是家世不凡。國子監中最不缺的便是高門子弟。

裴家雖是新貴,但在許多世家豪門眼中,便猶如那暴發戶。裴裕自來不愛讀書,因此成績也不好,而且他自小習武,動作行為便比不上那些世家子弟優雅,在那些人看來,簡直粗魯不堪。

因此,裴裕被孤立了。

這倒是沒什麼,裴裕不在乎。那些人瞧不上他,他也瞧不上那些人。在他眼中,那些人都是軟腳蝦,表麵上看上去光風霽月,但心眼小,又愛算計,他也不屑與他們為伍。

是以,他每天好吃好喝,一個人獨來獨往,過得甚是開心。

那些人見沒有達到目的,自然便不開心了。於是便又想出了新的法子,比如刻意弄臟裴裕的書、在他桌上放蟲子、故意弄斷他的凳子腿兒……此番種種,裴裕若是能忍就不是裴裕了!

是以,矛盾升級。

尤其是那些人竟然當著他的麵直接明嘲暗諷,領頭的便是那個齊家小公子,裴裕沒忍住,便與那些人打了起來。

他雖然習武,雙拳難敵四手。雖然他狠揍了那些人,但自己身上的傷卻是更多。

這些都是勳貴子弟,國子監的先生們個個都不想得罪,也得罪不起,最後便隻能和稀泥,不了了之。

見裴錦麵色越來越難看,裴裕忙道:“我也揍了那些人的,沒給我們裴家丟臉!嗷,好疼!”

他這一激動,不小心便扯動了背上的傷口。

裴錦目光在他背上頓了許久,什麼也沒說,轉身就朝外走了。見此,裴裕抓了抓頭,疑惑道:“我姐……竟然沒罵我?她不會是氣糊塗了吧。”

說到這兒,他又瞪了應書一眼怒道:“方才誰讓你多嘴的?!不是都告訴你彆說這些事嗎?”

被人給揍了已經夠丟人了,還讓他姐知道了,裴裕心中更是鬱鬱。

應書紅著眼抹著淚道:“可少爺,您都被打成這樣了,再不說,那些人得寸進尺,真把您打死了可怎麼辦?”

“呸呸呸,本少爺怎麼可能會被那些軟腳蝦打死?!”裴裕不滿,“待本少爺學好了功夫……”

“可小的擔心,沒等您學好,您就被打殘了呀。”

裴裕:“……”

“我本來就不想去國子監,讀書有什麼好,那些人一個個心眼多得很,隻會在背後算計人。”想到國子監的那些人,裴裕心中便有些犯惡心。他不是歧視讀書人,國子監中也有不少心性清正、且一心向學的書生。

那些彎彎繞繞他都懂,可不代表他願意把精力浪費在這上麵。

“若是……能去邊關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