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佟貴妃也不在意,她道:“娘娘,咱們是同年的秀女又是一同入得這後宮,也算是緣分。我就要死了,就當臨死前做件好事。”她轉頭直直的盯著皇後,一字一句道,“你可知你為何沒有孩子?”
她以為皇後會驚訝會質問,卻不想皇後隻是輕輕地挑眉,她漫不經心的轉動著手裡的鐲子,“為什麼?”
佟貴妃看著頂上的帳子,道:“因為從你入宮那日起就有人給你下了不孕的藥啊?至於是誰,我想你一定猜出來了,但你一定不知道,這件事皇上一直都知道。赫舍裡那個蠢貨啊,她做了皇上的刀。實際上就算她不那麼做,皇上也不會允許你生下皇嗣的。”
說完她再次轉頭盯著皇後,她想看看皇後聽到這件事的反應。可惜皇後讓她失望了,皇後一點反應都沒有。
佟貴妃忽然就明白了。她哈哈大笑,“原來如此,原來你早就知道了。我猜皇上一定不知道你知道了這件事吧。真好啊,他說我騙他,說我表裡不一,你看,這後宮騙他的何止我一人。”
皇後終於不耐煩了,“你要說的就隻有這個?你知道你為何落得這般下場麼?你最大的錯就是愛上了一個並不愛你的,而這個人還是皇帝。”
佟貴妃比自己可強多了,身為皇帝的親表妹出生就拿了一手好牌。她想不明白,對方是怎麼把這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爛,臨死還能得罪皇上的。
目光所及佟貴妃手腕上的鐲子,她勾起嘴角,“既然你告訴了本宮這麼大個秘密,那本宮也告訴你一個。本宮不孕是因為赫舍裡氏當年在茶裡下了不孕的東西,你這麼多年無嗣可知是為什麼?”
佟貴妃輕顫,“為、為什麼?”
皇後什麼都沒說,隻兩眼盯著她手腕上的鐲子。
佟貴妃顫抖著唇,“不,不可能,你肯定是騙我的,這不可能。”
她手腕上的鐲子是入宮侍寢那日,皇上親自帶在她手上的,她把這當成是兩人之間的定情信物,自那日就不曾摘下來過。
不對,她摘過得。
好像是二十年的時候,皇上說她身為貴妃總帶這一個鐲子不好,又送了她一個。然後她就把這個放起來了。
再後來生完小公主,皇上還問過她那個鐲子的事兒,說還是覺得之前那對鐲子更襯她,於是她又換了回來。
如果,如果
想明白的佟貴妃再也忍不住噴出一口血來。
皇後冷眼看著,發現她吐血,便開口幫她叫了太醫。
害的佟貴妃吐血,她並不覺得愧疚,也不覺得自己心狠。畢竟佟貴妃跟她說這些可沒安好心。
皇後都能想到,假如自己事前不知內情或者她沒忍住,乍聞這件事絕對會跑去皇上跟前質問。這種事,皇上肯定不會承認的,結果就是她跟皇上大吵一架,帝後失和。
另外,毒是赫舍裡氏下的,赫舍裡氏雖然死了,她兒子還在。因為恨,自己肯定也不會放過太子,說不定就會扶植一位皇阿哥跟太子打擂台。
皇上多疼愛太子啊,發現她敢打太子的主意,會放過她?鈕祜祿氏不是佟家,可沒有天子外家這麼好用的擋箭牌。
佟貴妃這女人夠狠,臨死還想算計她,可惜啊,她大概不知道,自己早就知道內情了。
蘊和就在不遠處,倒不是她想偷聽,而是她信不過佟貴妃,若佟貴妃想要對皇後做點什麼,她距離進好歹還能做個見證。
看到皇後出來,她探頭往裡麵看去,“娘娘,您沒事吧?懿誠貴妃她怎麼又吐血了,太醫院的藥不管用麼?”
她們來的時候佟貴妃還吐了血,蘊和完全沒有往皇後身上想。
皇後聳肩,“若是管用,太醫院也不會說出那番話了。我看她還有的折騰,你怎樣,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反正你倆也不是什麼好交情,她跟你能有什麼好話說?”
蘊和點頭,“誰說不是呢?那我就麻煩娘娘了。”
她份位不如佟貴妃,不好獨自離開,如果皇後發話那就不一樣了。
皇後輕笑:“你這算不算狐假虎威?好吧,本宮就允你一回。”
佟貴妃剛才的話還是對她有影響的,說來也怪,她心裡的鬱氣在跟謹穆妃說了幾句話後,忽然就消散了。
兩人轉身就準備往外走,剛走兩步就被佟貴妃的嬤嬤攔住了。“謹穆妃娘娘,我們娘娘有請。”
蘊和與皇後對視一眼,皇後衝著她眨眨眼。這可不關她的事,實在是謹穆妃太不走運。
蘊和歎息,“知道了,我這就來。”
與皇後擦肩的時候,皇後輕聲說道:“小心點,離她遠點。”
蘊和不著痕跡的點頭。
她進屋的時候,佟貴妃的寢宮已經收拾乾淨了。佟貴妃再次躺回了床上。
蘊和抬眼往四處看去,然後一屁股坐在之前皇後做的位置上。
佟貴妃看到她的動作輕笑,“不愧是皇後的狗,你跟她還真像。”
蘊和皮笑肉不笑,“這就是人格魅力,皇後娘娘為人正直不阿,大家都信服。不像某人,身居高位又如何,德不配位隻會拿權勢壓人,如此,誰又會喜歡呢?”
哪怕明知道對方要死了,蘊和也不打算受她的鳥氣。又不是自己的閨女,憑什麼要讓著她。
佟貴妃冷哼:“剛直不阿?你以為她為什麼跟你好,還不是看上了你的兩個兒子?你不知道吧,她跟赫舍裡氏有仇,整個後宮她是最不想讓太子上位的人。而你正好有兩個兒子自身娘家還不給力,這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選擇。”
蘊和眼皮子都沒抬。
聽她鬼扯呢,皇後什麼樣蘊和不說百分百了解,也知道個七七八八。她與皇後之間也根本不是佟貴妃說的這樣。
沉默片刻,她歎息,“你不累嗎?”都快要死了,還挑撥離間算計這個算計那個。她看著都覺得累。
佟貴妃氣道:“你懂什麼?在這後宮你不爭就隻能泯然眾人,就會被人踩在頭上。貴妃又怎樣,沒有寵愛,一個小小的常在都敢奚落你。”
她說的是袁常在。
蘊和有些無語,袁常在那是不知情,不然給對方一百個膽子,對方也不敢。假如後宮之人都像佟貴妃說的這般,那個人一定活不長。
說白了不過是自己放不下這權勢地位帶來的好處。
佟貴妃閉上眼,她心想謹穆妃還真是個奇葩,她就沒見過誰跟謹穆妃一樣。想當年榮妃得寵吧,她不也是拚了命的爭寵?謹穆妃倒好,皇上去了永壽宮她都能推給後殿的端嬪。
“我知你不信,你彆忘了,你有兩個兒子,太子什麼樣你我都清楚,如今三阿哥還小,等三阿哥大一些參與了朝政,你覺得太子會如何?”
“太子是不會放過你兒子的,到那時你不爭也得爭。既如此,還不如早早布局,真等到那個時候也不至於無人可用。”
蘊和歪頭看她,“娘娘說這些做什麼,我不認為我們的關係好到值得娘娘推心置腹。”
佟貴妃這話肯定有彆的目的。
佟貴妃輕嘲:“你就當我是人之將死吧。”不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蘊和笑出聲,“娘娘,到了這個時候你何必還跟我玩心眼呢?咱倆什麼關係你不知道麼,就算是人之將死,我認為也沒有到這個地步。”
好心?
這世上誰都可能有,隻除了佟貴妃。
佟貴妃從來沒有像今日這般受挫過。她想挑撥皇後卻被皇後一眼看穿,反而把自己氣得不輕;她想挑撥謹穆妃,哪知謹穆妃根本不接招。
她不甘心。
“娘娘,”蘊和走後,伺候佟貴妃的嬤嬤瞧瞧走了進來,看著佟貴妃灰敗的臉色,她有些惶恐不安。
佟貴妃看了她一眼,垂下手,如今已經是冬日,哪怕屋裡燃燒著炭火,手上的鐲子觸碰到手腕還是有些涼意。
她抬起手,盯著鐲子看了良久,隨後從手腕上退下來用力的扔在地上。
看到她的動作,嬤嬤驚呼,“使不得,娘娘使不得。”她是知道鐲子來意的。
然而她話還是說晚了,鐲子觸碰到地麵碎成好幾塊。
“這,這。”
鐲子摔碎,也徹底露出它的真麵目。隻見這鐲子它根本不是實心,在它的中間夾雜著一個藥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到這個藥包,佟貴妃還有什麼不明白,她忍不住大笑出聲。
她笑的眼淚都出來了,緊接著口中也吐出更多的鮮血,人直挺挺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