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格自然是見過巴彥的,兩人甚至還交過手。那時候的巴彥可不是他的對手。
巴彥雖然姓赫舍裡,官職還沒昭格高,按理說他帶來的人也不應該打得過昭格才對。事實是,昭格隻出了兩招就被對方打倒了。
他的腿就是那時候被廢的。得知他是謹穆貴妃的阿瑪,那人當即就下了死手。若非昭格就地一滾,之後被心腹護著跑回了府裡,他這兩條腿怕是早就保不住了。
昭格不認識出手的人,卻記住了他們的招式。
很巧,他描述的人跟隆科多、胤禶等人遇上的死士用的招式一模一樣。
康熙隻覺得頭陣陣眩暈,他用手扶著額頭緩了好大一會兒,才無力地揮手讓昭格下去。
他仰著脖子把頭靠在椅子上,嘴裡呢喃:“索額圖啊,索額圖。”
如果說胤祚與隆科多可能是汙蔑,為的是拉太子下馬。胤禶等人不可能如此吧?他們身上可都受了很嚴重的傷,侍衛也說了如果不是萬黼及時趕到,人可能都沒了。
他們跟太子也沒有多大的仇怨,人也不是有野心的。不至於拿自己等人的命換一個不知能不能實現、虛無縹緲的事情。
還有昭格,昭格這個人沒多大本事卻很忠心。按照他的描述,他受傷應該是在胤祚等人出城之後,那時候胤禶應該也正按照人販子的方式悄悄溜出去。
如此,就更不可能是他們串通在一起的。
另外,他還記得三藩的時候,他有次去視察傷員,昭格不過手臂上被砍了一刀上藥的時候就哭爹喊娘。讓他用兩條腿一隻胳膊去陷害太子,他也做不出來。
想了一陣,康熙忽然道:“梁九功,裕親王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碰上胤祚的時候,他就讓人去給裕親王送信,讓他們把索額圖看管起來。算算日子,他們也快到京城了吧?
他現在真想把索額圖這個狗賊拽到跟前問問對方,整件事到底是不是他指使的。他就真不怕太子知道真相後怪罪他,還是說、還是說太子一直都是之情的。
太子是他一手養大的,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不願意去相信太子心狠到可以弑兄殺父。
梁九功道:“大概還要兩天。”
兩天啊,“你讓人去傳安親王與郭絡羅氏,還有果毅公府的主事人,朕記得胤禶說抓捕人販子是顏珠與法喀長子出的力。讓人把他們倆都叫來吧。”
法喀已經過世了,他如今的福晉是赫舍裡氏,元後的妹妹,赫舍裡氏是繼室。法喀的原配嫡妻是宗室格格,他的長子就是嫡妻所出。
雖說法喀對三個兒子都一樣,繼母跟親生還是有些區彆的。
胤禶他們說的是他們說,他還想問問這幾個當事人,尤其郭絡羅氏。他想知道到底是胤禩偶遇了郭絡羅氏,還是他專門去安親王府找的對方。
胤禩不是胤禟,他跟郭絡羅氏可沒交情。
郭絡羅氏來的很快,大概是之前跟胤禩通過氣,她一口咬定是自己上街的時候偶遇了胤禩,當時胤禩身邊隻有兩個護衛,身後又有可疑的人跟著,她就把人帶回了安親王府。
“奴才原本以為那幾個人是暗中保護十阿哥的,後來十阿哥說根本不認識他們,奴才才意識到不對勁。後來又得知十阿哥是從宮裡跑出來的。奴才見十阿哥一片赤誠之心,他對皇上就像奴才對郭絡瑪法一樣,所以,得知他想出城,奴才就幫了他。”
康熙:“你為什麼幫她,朕記得你跟他並無來往?隻是因為認出他是皇阿哥?”
大郭絡羅貴人(宜嬪)出事以後,他就禁止對方跟郭絡羅氏來往,因為四公主的事兒,整個安親王府的女眷都被他禁止入宮了。胤禩年幼更不可能出宮才對,兩人是怎麼勾搭上的?
郭絡羅氏微怔,這點十阿哥沒交代過。擔心壞了十阿哥的事兒,她沒敢說書信來往的事兒,隻道:“就是,之前奴才做錯了事,得知十阿哥曾經給奴才求情,奴才心裡對他有了好感。”
說完郭絡羅氏紅了臉,她這般說也不是撒謊,她確實是因為這件事對十阿哥有好感的。甚至在嶽樂臨死之前問她想要什麼,她都毫不猶豫的說想嫁給十阿哥做福晉。
康熙又問了她幾個問題,之後揮手讓她下去。
郭絡羅氏所說與胤禩一般無二,與胤禌幾個人的說辭卻又南轅北轍。康熙很確定兩人說了謊。
他猜事情應該是這樣的:胤禩出宮之後去找了郭絡羅氏,而不是郭絡羅氏找的他,他知道自己不喜安親王府,怕自己因為這件事對他不滿,乾脆哄著郭絡羅氏,讓對方承認是她做的。
康熙搖頭,“敢做不敢當,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就因為他不喜安親王府的人,胤禩就讓彆人背鍋,還是個似乎對他情根深種的姑娘,這種行為他十分不恥。
胤禩這般比胤祚還不如。胤祚蠢他想要的一直都擺在明麵上,不像胤禩明明想卻裝的清高。就他還想學胤祫?當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他連胤祫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
見完郭絡羅氏,他又把顏珠叔侄二人喊了過來。
兩人說的與胤禶一般無二,甚至一些細節都是一樣的。
“最後那人販子如何了?”
顏珠道:“回皇上,奴才按照五阿哥與六阿哥的要求讓人去查了那幾個牙行。奴才發現每年的冬三月,都有人在牙行進行大筆交易。根據牙行的夥計說,那人每次都穿著黑披風,遮著臉,他看不清長相。因為那人給錢給的大方,所以他們每年都會在這段時間買入大量的人口。”
五阿哥他們離開的時候顏珠問過需要不需要他跟隨左右保護,卻被五阿哥給拒絕了,就連他給的侍衛對方都隻挑了幾個厲害的好手,沒多要。
五阿哥說帶的人多目標大,容易出問題。
後來五阿哥又給他派了這麼個差事,讓他繼續深查人販子的事兒,因為五阿哥重視,所以他最終才會選擇留下而沒有跟著去。
這一查不要緊,還真讓他查出些東西。
黑衣人買人很有規矩,基本上都是七歲到十歲左右的孩童,他不挑男女,長得越壯實給的銀子越多。如果有武功底子,還會適當的放寬年齡限製。
胤禶等人之所以被盯上就是因為他發現胤禶走路的姿勢是個練家子。
“那你可有差到這個幕後之人啊?”
買賣孩童同樣是不可饒恕的事情,而他聽著顏珠的回答總覺得不對。
彆人買孩子大部分是當做丫頭奴才使喚的,一般要求也是要長相標誌,若是歪瓜裂棗嚇到主子怎麼辦?像他這樣不看長相,反而看對方會不會武藝的,肯定不是一般的選擇奴才那麼簡單。
顏珠搖頭,“奴才無能,牙行說他曾經見過對方帶著人去了西郊,奴才本來想要去西郊查看的,結果城門被關了。奴才沒能出城。”
他雖然沒能出城,也讓人去打聽了京城西郊的情況,聽說那邊就是一片荒林。或許是因為太荒涼,還流傳著有鬼的傳說。有人說曾經在夜晚聽見過哀嚎聲,因為這個附近的百姓輕易不會往那邊去。
“你從哪個城門出去的?”
顏珠:“奴才九個城門都試過了,甚至奴才的侄子也去了,那些人就是不給開門。奴才沒辦法隻能退了回來。”
顏珠是忠於皇家的,或者說整個鈕祜祿氏都對皇家比較忠心。皇阿哥給的任務,他怎麼都要完成,不然等皇阿哥回來,還不得處置他?
他自己出不去,就讓他侄子去試試。畢竟他這個侄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赫舍裡家的外孫,他與太子是表兄弟。
哪知以前無往不利的‘身份’這次也不頂用了。不但不頂用,他侄子還被對方奚落一通。
城門出不去他也不是什麼都不乾,他一直讓人盯著牙行那邊。或許是因為他行事不夠謹慎,被人發現了端倪,那人居然膽大包天居然想殺牙行的人滅口。
“奴才慚愧,那人武藝很高,奴才叔侄倆聯手都不是對方的對手,最後還是被那人逃走了。”
顏珠好歹也是一等侍衛,武藝必然不會差,他侄子雖然沒當值,身為鈕祜祿家的人,習武是必備的。哪知兩個人對戰一個,還有其他侍衛在,居然沒能留下對方。
他雖然沒能把人抓住,卻也打傷了對方,顏珠道:“隻要再遇上他,奴才有信心一眼就認出來。”
跟對方交手那麼多次,顏珠這點自信還是有的。再則他劃傷的對方,自己的印跡更是不陌生。
“那你可記得對方使用的招式?”連顏珠都沒能留下對方,這必定是個高手。
身為皇帝,他竟然不知道,京城隱藏著這麼多厲害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