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嘴上謙虛著,“哪裡哪裡,”實則他滿臉驕傲,顯然對兒子十分滿意。
胤禛詫異的看了額娘跟汗阿瑪一眼,心說原來如此。再看看一無所知眼睛還在到處亂晃的六弟,他內心深深歎息,他就說阿瑪額娘出宮沒那麼簡單,還真讓他給說著了。
額娘果真有本事,居然能想到這種方法,關鍵是還成功了。
到底是自己的親弟弟,胤禛決定幫他一把,“你覺得國子監祭酒品行如何?實不相瞞,我兄弟二人也想入國子監讀書,考試我們自然是不懼的,就怕最後被人冒名頂替。”
中年人擺手,“旁人我是不清楚,鄂大人嫉惡如仇是斷不會乾這種事情的。我看小兄弟也是人中龍鳳,等到國子監開門的時候你好好考,隻要有本事,必定能進入國子監。”
胤禛要的就是有關鄂拜的,其他人如何跟他沒關係,隻要鄂拜的人品好就行。
當家人人品好了,想必他女兒跟夫人也差不到那裡去。
眼看著一群人要上來了,蘊和道:“老爺,時間不早了,咱們先進去吧。”
喇哈達的夫人是認識她的,他們這次是微服可不想被認出來。
康熙跟他想到一塊去了,他對著中年人拱拱手,“老哥,我們先進去了,咱們後會有期。”
中年人,“後會有期。”
難得出宮,他們並沒有記著跟喇哈達等女眷碰麵,而是跟真正的香客一樣,在小沙彌的引導下到處遊玩。等到午時玩兒累了,才打算去之前訂好的院落休息用膳。
剛走到院落附近就聽見吵嚷聲,巧的是他們在看熱鬨的人群中又看到之前那位中年人。胤禶是個愛熱鬨的,他走到中年人身後拍了下他的肩膀,“大叔,咱們又見麵。這是什麼情況?”
中年人嚇了一跳,轉頭看是胤禶笑了笑,“可不是麼,緣分啊。”他抬頭看了一眼裡麵,壓低聲音,“你問我算是問對人了。那兩個小姑娘是佟家的,她們來得晚沒提前預定上院子,這就就瞧上了前麵那一處。”
法華寺的規定,誰先預定的就是誰的,你看上又如何,人家是給了銀子的。任憑她們怎麼吵鬨,寺院裡的人都無動於衷。
“法華寺的人說了,她們想要住這個院子也不是不行,她們得自己跟院子的主人商量,人家願意讓給她們她們才能住。也不知這個院子的人是出去遊玩還是沒來,等到現在還沒看見人影,她們就不耐煩了。”
胤禶看看與佟家姐妹對視的幾個姑娘們,他疑惑道:“這院子是那邊幾個姑娘的?”
中年人搖搖頭,“那倒不是,我之前不是跟你說了麼,對麵穿淺藍色衣服的是鄂大人家的千金。她們的院子在這個院子的對麵,佟家這倆姑娘吵吵嚷嚷嚴重影響到彆人休息,她們就出來理論了。”
中年人旁邊的人撇嘴道:“理論?鄂大人才幾品,佟家是幾品,看著吧,這幾個小姑娘要倒黴了。”
胤禶咋舌:“怎麼說?鄂拜官職再低他女兒也是官家千金,佟家的還敢當眾大人不成?”
那人上下打量胤禶,見他十四五歲的年紀,了然的點頭,“小夥子,年輕了不是。那可是佟家,打了又如何?”
胤禶不服氣,他加大了音量,“佟家了不起,佟家他也得講理。真當天下是她家的想怎樣就怎樣?”
他音量過大,前麵正對峙的兩撥人都聽到了,有個小姑娘怒氣衝衝過來,她雙手掐腰指著胤禶,“你個刁民給本格格滾出來,你亂說什麼,這天下當然是皇上的,還有我們佟家怎麼就不講理了?”
胤禶一點也不怕她,他卷卷袖子不屑道:“你算什麼的東西,你讓小爺過去就過去,小爺豈不是很沒麵子。”
他堂堂皇阿哥豈是彆人能吆來喝去的,彆說佟家的小丫頭,就是胤祚跟佟妃都不敢這麼跟他說話。
不隻是胤禶,後麵看著這一幕的康熙臉色都沉了下來。
他以為經過那件事佟家會老實下來沒想到仍舊這般囂張。佟家女這樣囂張,彆人會怎麼想,又會怎麼議論他額娘。人家肯定會說,那也是佟家的,脾性肯定都一樣。
佟家小丫頭氣的吹胡子瞪眼,她扭頭看見從家裡跟來的護衛身側帶著的佩劍,□□就要往這邊衝。對麵一個身穿藕粉色旗裝的小姑娘搶過車夫手裡的馬鞭卷住她的佩劍,怒道:“佟雲溪,這裡是法華寺,天子腳下,不是你們佟家。你們擅自帶劍上法華寺已經是違規,人家不過說了句實話,你就要打要殺的,我想問問你,你這麼囂張,你阿瑪知道嗎?今兒有我在,你彆想傷害無辜。”
被稱為佟雲溪的小丫頭使勁兒想要抽回被卷住的佩劍,奈何她根本不是對手。她臉都憋紅了,對方仍舊氣定神閒。
蘊和伸手想要喊康熙,發現他臉色陰沉便有眼色的住了嘴。她看見了,這位仗義執言的姑娘正是鈕祜祿氏,喇哈達家的格格。彆說小姑娘板著臉的樣子挺招人疼,不愧是鈕祜祿家出來的,一身氣勢驚人,細看之下她竟然與皇後有兩分相似。
還沒接觸,蘊和發現她就喜歡上了這小姑娘。當然還有鈕祜祿氏身邊的西林覺羅氏,她覺得也不錯。
鈕祜祿家怎麼說也是皇後的娘家,她不怕佟家可以理解;西林覺羅麵對佟家還能據理力爭是個不畏強權的。
佟雲溪怒道:“來啊,你以為我怕你不成?”說著她就扔下佩刀揮拳衝了上去。
佟家跟鈕祜祿家都是武將世家,兩人也都跟著家裡習武,不同的是鈕祜祿家對女孩子要求同樣嚴格,而佟雲溪是佟家長孫女比較得寵,她怕苦不想練武,佟家也依著她,導致佟雲溪練了好幾年連花拳繡腿都算不上。
她跟鈕祜祿格格比武?
不過三招佟雲溪就被鈕祜祿格格抓住她的手臂反剪在背後。
“痛痛痛,鈕祜祿素昕,你竟然敢。”她咬牙看向另一個佟家女孩,嗬斥道,“還愣著乾什麼,沒看見我被她抓住了,給我揍她。我要打的她滿臉開花。”
胤禶點了點那位中年人,疑惑道:“她們真的是姐妹,我怎麼感覺她跟使喚奴才似的?”
若是之前中年人或許不清楚,看了半晌熱鬨他這會兒早就把幾人的情況摸清楚了。中年人:“確實是姐妹,不過不是親姐妹。被打的這個是佟國維家的,據說是他嫡長孫女;另一個觀戰的是佟國綱家的。佟國綱你知道吧,他兒子鄂倫岱犯了事兒被皇上砍了腦袋,這個是他庶女。”
“聽說鄂倫岱跟佟國綱關係十分惡劣,反而跟佟國維關係很好。他過世後,佟國綱就離京了,鄂倫岱的妻子回了娘家,他的兒女都去西府跟佟國維過去了。”
寄人籬下沒有親人護著,被人作踐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胤禶摸著下巴,“佟國綱就不管?我看他不像是那種人啊。”
如果他沒記錯,佟國綱走的時候帶走了他二子法喀。難道他跟鄂倫岱關係差到這種程度,連帶著自家的孫子孫女都不要了。
中年人狐疑道:“小哥,沒看出來你還認識佟國公?”
胤禶回神,他胡謅道:“哦,這不是剛回京總要打聽下京城的勢力免得得罪人而不自知。佟家的事兒我也是聽說的。我聽說佟國綱跟弟弟佟國維不一樣,說他剛正不阿什麼的。”
中年人點頭,胤禶長得好,年紀跟他兒子差不多,他難得多說了幾句:“是這個理。今兒你運氣好遇見了能製住她的,往後若再遇上記得躲遠點。像這種人家咱們惹不起。”
胤禶很少出宮,他身上的衣裳還是去年穿過的舊衣裳。他氣質不俗,穿著沒有特彆的地方,中年人便以為他是哪位商賈大戶人家的公子。
商人再富有遇上當官的都得躲著。他怕小年輕不懂事,給自己和家族惹了麻煩。
胤禶受教的點頭。
兩人說話的功夫場麵又發生變化,另一位佟家女在姐妹的‘提醒’下終於走上前,她並沒有去找鈕祜祿氏的麻煩,而是衝著旁邊的西林覺羅氏而去。
她很清楚,堂妹不是對手,自己也未必能打得過鈕祜祿氏,她上去不過是多一個被鉗製的人。如此,還不如拿下她的朋友做人質,讓對方投鼠忌器。
很不幸,這位國子監祭酒的女兒西林覺羅氏就被她當成是軟柿子。
“小心”,胤禶大喊一聲。
西林覺羅氏隻是沒防備,被提醒後她快速回神。彆人都知道她是文臣的女兒,卻不知她也有武藝傍身,佟家人想要找她的麻煩隻能說找錯了人。
不過她家到底不是武將,她的武藝不能跟鈕祜祿格格相比較,這位佟家姑娘的武藝也比佟雲溪出色,兩人打了好幾個來回不分勝負。
佟雲溪暗罵了聲廢物,她嚷道:“鈕祜祿氏素昕你現在最好放了我,不然我跟你沒完。”
敢威脅她,鈕祜祿素昕又用力壓了下她的肩膀,壓的她哇哇亂叫。
痛過之後,佟雲溪也發了狠,這回她吼的是跟來的護衛,“還愣著乾什麼,給我打,打死了我負責。”
一句話讓所有人臉色巨變,佟雲溪看著也就是十二三歲的年紀,還隻是個孩子,可就是這樣的孩子嘴裡說出這般陰狠的話。
要知道對麵幾個不是普通人,她們都是官家小姐,其中還有皇後娘娘的堂侄女都統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