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康熙來到永壽宮,閒聊之後他道:“不知不覺皇後過世已經兩年多了,朕若再立繼後,你覺得後宮之中誰人合適?”
蘊和不自在的笑笑,“好端端的,皇上怎麼問起這事兒來了,這也不是臣妾能決定的。”
立後哎,皇上不去跟太後商量跟她說什麼?莫非是想要試探她?
康熙對著她招招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你就當是話家常,咱們隨便說說。”
蘊和吸口氣,“既如此,那臣妾可就說了,說錯了,皇上您彆惱。”等康熙點頭她才道,“說心裡話臣妾覺得這宮裡麵的後妃誰也比不上皇後娘娘,不管是誰當了這繼後,臣妾難免會拿她跟皇後娘娘比較,比來比去就會覺得她不過如此,心裡或許還會失望。
其實這樣對她來說很不公平。畢竟這世上隻有一個孝昭皇後。”
說到這裡她又笑了一下,“臣妾猜當初立孝昭皇後的時候,皇上您和太皇太後她們心裡定也是與仁孝皇後比較過的。皇後娘娘曾跟臣妾回憶往昔,說她初登後位的時候壓力很大,她知道自己比不過仁孝皇後,也不敢跟仁孝皇後比較。她就怕做得不夠好辜負了皇上與太皇太後的期望,墮了鈕祜祿氏的名聲。”
“可皇上您立了她,她不想讓您失望,隻能日夜反複練習、翻看舊曆。鄭嬤嬤也曾說過,那時候皇後娘娘身體本就不好,因為這個弄得自己更加憔悴,她全憑一口氣撐著。”
不是她謙虛,而是在她心裡真的沒人能比得過皇後,包括她自己。
皇後能做到不偏不倚,遊離人群之外看待後妃,她不能。她有私心,如果誰的利益與她兒子發生衝突,她肯定是先護兒子的。
另外,當了皇後她做的再好那都是應該,做不好就是錯。同樣的事兒,貴妃就不同,哪怕是皇貴妃也一樣。
皇上善變,也不知為什麼腦袋總抽風,他這兩年好似忘了佟家的所作所為,又對佟國維和顏悅色起來。她也怕這份善變會出現在自己或者萬黼身上。
如果她做了皇後就真的一點退路都沒了。若要讓她把這個位子拱手讓人,她又不甘心。
宮裡麵除了她就五妃有資格。安妃跟宣妃是最不可能的,剩下的僖妃、榮妃、佟妃誰上位?
她猜不到皇上內心真實的想法,隻能這般說。
康熙靜靜地聽著,他感慨道:“孝昭她太謙虛了,她做的很好,是仁孝比不過她。”康熙潛台詞很明顯,元後都比不過孝昭,其他後妃更比不過。
在他心裡也就蘊和這個孝昭親自教導出來的有幾分能耐。
這個話題蘊和沒法回答,她便跟著沉默。
之後康熙也沒有再提立後的事情,等孝昭皇後喪期滿三年,他忽然下旨冊封貴妃那拉氏為皇貴妃,授皇後寶冊寶印統領六宮。
除了蘊和官升一級,榮妃被晉升為貴妃,九阿哥生母成貴人、三公主端靜的生母布貴人被封為嬪,九公主生母袁常在、十三阿哥生母庶妃章佳氏被封為貴人。
至此,康熙後宮便有了一皇貴妃(蘊和)、一貴妃(榮貴妃)、四妃(僖妃、宣妃、佟妃、安妃)、四嬪(端嬪、敬嬪、成嬪、布嬪)以及沒有人數限製的貴人、常在、答應、庶妃們。
冊封的聖旨下來,蘊和忽然就明白了,康熙那日果然是試探,這才是他的本意。
想明白的蘊和也不失望,皇貴妃挺好,皇貴妃位同副後,這個位子進可攻退可守,於她和萬黼來說十分有利。
封完後妃,緊接著康熙又冊封幾個兒子。
從大阿哥胤褆開始到六阿哥胤禶全部被封為郡王,胤褆為直郡王、胤礽被封為理郡王、胤祫為靖郡王、胤祉為誠郡王、胤禛為雍郡王、胤禶為敦郡王。至於胤禶往後的幾個?不好意思,什麼都沒有。
胤祚不服氣,他跟胤禶也就相差一年,憑什麼胤禶被封為郡王,他什麼都沒有。
他拎了一壺酒跑去找胤祺,酒過三巡,摔了酒杯,“汗阿瑪真偏心,大哥也就算了,他跟著打了兩次仗,胤禶憑什麼也能被封為郡王?”
胤祺抿抿唇,小聲說了句:“汗阿瑪不是說了,活捉噶爾丹是四哥他們三個的功勞。”
噶爾丹是準格爾部落的首領,能活抓他那就是大功一件,他還聽說,六哥一箭射穿了噶爾丹的肩膀,差點要了對方的命,胤祺覺得就憑這個六哥他們就有資格被封為郡王。
胤祚嗤笑:“就憑老六?七哥,這話你信嗎?”
六哥才多大,他能有那本事?
噶爾丹可是汗阿瑪都頭疼的存在,怎麼可能就被他們三個毛頭小子給拿下。不管彆人信不信,反正胤祚是不相信的。
他覺得這一定是汗阿瑪故意的,汗阿瑪偏心眼,故意給他們安功勞,往他們臉上貼金。
胤祺躊躇,“我覺得汗阿瑪不是這種人。”他之前跟六哥他們走得近知道六哥騎射確實厲害。他跟五哥就是他們兄弟裡兩個極端,一個厲害的嚇人,一個笨的瞠目。
胤祺記得五哥從上書房離開的時候騎射一直都是不合格的,他的臂力就連剛入學的胤祥都比不過。當然,這不是說五哥武藝不行,五哥的武藝很刁鑽,讓人防不勝防。如果不比騎射,他也不是五哥的對手。
再則有那麼多滿洲將士在,胤祺不覺得汗阿瑪會為了給四哥他們做臉,把彆人的功勞按在他們身上。
這不是汗阿瑪的作風。更彆說之前查詹事府,索額圖叛變,五哥跟六哥他們也功不可沒。
封爵沒有自己,胤祺同樣遺憾和失落,但他認得清自己的地位。跟六哥他們比較,自己確實不如。
看著憤憤不平的胤祚,他安慰著:“八弟,你還沒上朝,沒爵位不要緊,等你大婚上朝幫汗阿瑪辦了差事,汗阿瑪也會封你的。”
胤祚看著他不說話,良久,他端起酒瓶灌了口酒,砰的一聲把酒壺放下,胤祚轉身離去。
是他小看了胤祺,還以為胤祺跟他一樣心裡不舒服,他正好可以借機挑唆,讓胤祺鬨出來。沒想到這就是個膽小鬼,明明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居然悶不吭聲。
罷了,看來老七這邊是指望不上了,他日後還是少來,省的氣著自己。
七阿哥這邊指望不上,心有不甘的胤祚又去找了佟國維。看著急切的七阿哥,佟國維耷拉下眼皮,“八阿哥稍安勿躁,皇上心裡未必沒有您,不過是您沒有做出讓人眼前一亮的功績,皇上不好明目張膽的偏袒您而已。”
胤祚眼前一亮,“國公爺的意思是……”
佟國維道:“我已經上書給皇上,如今孝昭皇後三年喪期已過,您與七阿哥的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說到這個,佟國維心裡更不舒服了。他不想說自己的孫女婿是個色中餓鬼,皇後孝期還沒過就弄出人命不說,現在皇後喪期過了半年,他後院兩個格格有孕,其中一個懷了五個月。
皇上的這幾個阿哥裡,除了一阿哥是現有庶出,如今隻有大阿哥家有四個格格。若說著急子嗣,誰不急,可也沒聽說誰喪期過半年就有五個月身孕的。
把‘不孝’擺在明麵上,除了八阿哥也是沒誰了。
想到這裡,他道:“八阿哥,有句醜話老臣不得不說在前頭。雖然你娶了我佟家的孫女,但這並不代表佟家一定要支持你。你想要獲得佟家的支持,就要拿出能讓佟家心動的籌碼來。不然,你非嫡非長在皇上心裡也不突出,我想不通佟家為何要支持你。你懂我的意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