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我有非做不可的事情。...)(1 / 2)

孟小汀事後想想, 她、莫霄陽和顧明昭能恰巧趕到林中,還卡著千鈞一發的時機出手相助,完全屬於巧合。

琅琊和其它秘境一樣, 入口傳送的地方天南地北、沒個定數, 即便是經驗豐富的探險者, 也無法說清自己下次會出現在哪個角落。

她此番進入秘境, 就被送往一個陰森森的小山洞,四周暗無天日, 摸索了好一會兒才找到出口。

自從謝鏡辭在這裡出事, 身為好友,孟小汀特意來琅琊搜查過幾次。雖然每回都一無所獲,但她經過三番四次的瞎轉悠,總算能勉強認出點路,不至於站在原地轉圈。

大家約定在最高的雪峰下彙合, 孟小汀一直沒忘。

她運氣不錯,走出山洞就能見到連綿不絕的山峰, 皚皚白雪覆在頂上, 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那支穿破天幕的靈箭,是在孟小汀即將抵達終點時出現的。

她與射箭的人隔了半個秘境,隻瞥見一抹若有若無的亮芒,在那一刻, 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

――距離太遠了。她要是過去,一定得用上很久很久,說不準到頭來白忙活一場,人家事情早就解決了。

――射箭的人不知道是誰, 目的也不清楚。也許是發現了奇珍異寶,也許在詢問周圍有沒有夥伴, 又或許,是為了求救。

――可琅琊秘境裡全是些沒什麼能耐的小妖怪,以他們一行人的修為,怎麼會遇上危險?不對……好像還有個差點奪走辭辭性命的神秘怪物。

她在短短一瞬做出了無數種假設,其中最為倒黴的一種,是謝鏡辭與怪物重逢,不得不與它正麵相抗、拚死相搏。

這個可能性雖然微乎其微,但還是讓孟小汀立馬轉了身,朝靈箭射出的方向迅速趕去。

那時她萬萬沒想到,在儘頭等待自己的,居然還真是這種“拚死相搏”的場麵。

她是先遇上顧明昭的。

水風上仙的名號聽著威風,卻被幾隻小妖怪追著打,瞥見孟小汀的身影,青年如同見到救世主,一個勁朝她撲。

他之所以出現在郊外,也是因為見到那支箭,想著能不能去幫一幫忙。

越靠近箭矢射出的地方,就越能感受到有靈力層層爆開,雜亂無章。

這是戰鬥的跡象,而且交戰雙方修為不低。

他們兩人一個靈力全無,一個習慣了混水摸魚,搭配起來堪稱老弱病殘樣樣俱全,臨近樹林入口,遇見一群抱團的妖物。

孟小汀實力有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眼看其中一隻狼妖格外凶狠,徑直撲向顧明昭,她想要製止,卻已來不及。

匪夷所思的事情,就是從那一刻開始的。

顧明昭神色慌亂,下意識伸手去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條件反射,然而他在伸手的瞬間,竟平白無故生出了渾然天成的掌風――

伴隨著轟地一聲悶響,掌風如雷,一擊就把妖魔邪祟拍上半空!

這叫什麼,用最慫的姿勢,做最凶的人。

孟小汀當場就驚了。

顧明昭同樣沒反應過來,盯著自己手掌瞧了半晌:“我……恢複了?”

這是……憶靈被打敗了?莫非是謝小姐或裴公子所為?

他還沒從狂喜中回過神,身側便飛來一隻鼻青臉腫的邪祟,狼狽撲騰幾下,像是遇上天敵般匆匆逃開。

不遠處的斑駁樹影裡,莫霄陽大大咧咧扛著劍,咧了嘴笑:“好巧,居然能在這裡遇上!你們也是因為那支靈箭來的?”

由於一個用意不明、使用者不明的疑似求救信號,所有人居然都聚在了此地,隻因在千百種不同的可能性裡,存在著千百分之一的危機。

也萬幸,他們都聚在了此地。

聽見從顧明昭嘴裡出來的那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謝鏡辭即便頭痛欲裂,也還是不由發出一聲哼笑。

這位上仙在凡人界生活了數百年,不止名姓,連相貌身份都換了不知道多少。如今一本正經講出這句話,實在有幾分給自己打臉的味道。

不過……勉強能稱得上帥氣吧。

“辭辭,你哪裡受了傷?”

孟小汀見她麵無血色捂著腦袋,服下的丹丸沒起到半點作用,心急如焚:“莫非是識海――”

她說得火急火燎,忽然一怔。

謝鏡辭身為正道刀修,絕無可能與魔氣扯上關係,此時疾風大作,竟吹起她身上的一團黑煙。

黑煙愈來愈重,自她皮膚源源不斷地往外溢,好似即將掙脫囚籠的野獸,暴戾得近乎發狂。

孟小汀一眼便認出,那是濃鬱至極的魔氣。

裴渡來不及接下遞來的藥,強撐起最後一絲神智抬頭,雙眼幽深如淵,遍布猩紅血色。

係統在識海裡啞了聲,通過它不久前的隻言片語,他能猜出是魔氣作祟。

這本應由他來承受,與謝小姐無關。

[你如今虛弱至極,是奪舍的最佳時機,它一定沒有耐心繼續等了。]

係統的語氣從未如此緊張過,頗為苦惱地嘖了一聲:[這家夥真是亂來,倘若放任它這樣下去――]

它說到一半就閉了嘴。修真者被強行衝破識海,輕則喪失神智,重則當場暴斃,它與裴渡都心知肚明。有些事藏在心裡明白就好,一旦當麵點明,無異於誅心。

氣氛安靜了一瞬。

白婉已和莫、顧二人展開纏鬥,冰箭碎裂、靈氣溢開,四麵八方混亂不堪,裴渡的嗓音卻字字清晰可辨:“停下。”

他在與憶靈的決戰裡身受重創,方才又護在謝鏡辭身前,拔劍擋下白婉的一擊。

倘若要做出比喻,大概是璞玉被外力擊破,裂出道道長痕,在最為脆弱不堪的時候,又被鐵錘用力一砸,徹底碎開。

以他此時的狀態,能保持意識就已是不可思議。

“隻要你不再傷她,”裴渡又咳出一口血,毫不在意地抬手抹去,嗓音啞得駭人,“等蝶雙飛解藥出來,我便將這具身體拱手相讓。”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想象,在一旁照料的孟小汀一個字也聽不懂,茫然眨眨眼睛。

謝鏡辭咬牙,硬生生挺過一波劇痛,竭力出聲:“裴渡!”

已經有幾縷魔氣掙脫束縛,飄飄然浮在半空。

相隔許久,裴渡終於再度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喑啞難辨:“你說給我就給我?倘若這隻是權宜之計,後來你中途反悔,我豈不是虧大了?”

魔氣不傻,不可能相信他的一麵之辭。

更何況謝鏡辭知道關於它的所有秘密,它要想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以“裴渡”的身份堂堂正正活下去,絕不會允許她活著。

先殺謝鏡辭,再奪舍附身於裴渡,這個計劃一石二鳥,於它最是有利。

濃鬱黑氣並未理會他的言語,似是為了耀武揚威,又在謝鏡辭識海中猛地一撞。

撕裂感迅速蔓延,她努力不發出聲音,在劇痛之下咬破嘴唇,嘗到鐵鏽一樣的腥氣。

裴渡周身殺氣暴漲,沉聲開口之際,喉音裡是帶了慍怒的冷:“這具身體如若四分五裂地死去,閣下的計劃便會泡湯吧?”

謝鏡辭兀地睜大眼睛。

不止她,氣勢淩人的魔氣亦是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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