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白,日後少跟他來往些,說不定哪日便被寫成了書中美人。”沈醇攬了沈白的肩膀轉身離開。
“是,少爺。”沈白應道。
“喂!”玉自觀伸出了手,卻隻能看著他們離開。
他那書中所描寫的都是虛構的美人,怎會把真人……這圖畫的真好,若非看過不少美人,也不能畫的這樣活色生香,嘖……
瀛焱島尚未找到,船行一個月,倒是在一處林木頗為茂密的海島上停了下來,倒不是船工偷懶,而是船上需要補給淡水。
“在船上晃蕩了一個多月,都快忘記陸地是什麼感覺了。”玉自觀踏上實地的時候說道。
沈醇牽著沈白下來,看向他時道:“玉兄看起來又清減了許多。”
“看多了美人圖的後果。”玉自觀以扇扇風道。
沈白以一種極為微妙的神色看著他。
玉自觀扇風的手一頓道:“白兄彆誤會,玉某清減是因為感歎畫中美人不是真人,得了相思才會如此。”
沈白聞言,默默的往沈醇身後挪了一些。
521解讀情緒:有變態。
“我這還說不清了。”玉自觀有些撓心撓肺。
在岸上待了一夜,足以緩解焦慮的情緒,清晨時船隻再度啟航,這一次則是朝著最後一條航線駛了過去。
“公子,要是照這條航線來行駛,會遇上暗礁群。”舵手說道。
“那處海道可能航行?”沈醇問道。
“那處暗礁密布,少有人去試。”船工說道,“即便試了,也是有去無回。”
“船先行到暗礁處,若是有人想要回去,直接聚集在一艘大船上離開便是,若是不想回去,安全返回後付十倍的工錢。”沈醇說道。
那幾位船工態度之中皆有動搖,他們皆是靠海吃飯的人,出海一趟都是賭上性命的,自然銀錢比其他工人要多上許多,若是十倍,那便是比得上出十次海了。
“若是全都留下,也都按十倍來給麼?”一人問道。
“自然。”沈醇說道。
幾人紛紛對視,除了心動之外,眸中還有一些其他的情緒。
出門在外,有道是財不外露,尤其是在陌生的環境中,更是講究這種規則。
沈醇的手搭在了一旁的欄杆上,再抬起時其上留下了深深的指印:“諸位還有什麼疑問?”
這大船要在海上航行,自然要經得住風浪,因此木材皆是用的極堅硬極好的,即便是繩索在上麵摩擦,也要經年累月才有痕跡,如此輕易的在其上留下這樣深的痕跡,可見對方不僅不是那等手無縛雞之力的少爺,反而內力頗深。
那些人動起的心思收了回去:“我幾個是願意的,隨後我再幫您再問問其他船上的。”
“多謝。”沈醇笑的極是客氣。
船工散去,沈白的手始終搭在劍柄上:“他們動了殺心。”
“難免的事。”沈醇拍了一下他的手道,“如今應該是不敢妄動了,但還需提防。”
“是。”沈白說道。
重金許下,倒沒有什麼人說是退出,隻是船按著航道行使,周圍海水的顏色卻有越變越深之感,低頭看去,人會有一種極其眩暈的感覺。
“前麵就是暗礁了,小心行進!”舵手極其小心,但此處暗礁與潮流皆無什麼規律,船隻難免磕碰,震顫的左右搖晃。
杯盞一陣陣的劇烈晃動,有一些直接掉落在地上碎裂掉了。
沈白一路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此時也是蹙眉,忍住那微微惡心的感覺。
幸運的是頭頂倒是無雲,隻是海風頗大,刮在人的臉上甚至有些生疼。
沈醇從風中接過了一些飄過來的碎屑,在指尖研磨了一下看向了遠方:“方向應該對了。”
“什麼!”玉自觀探頭出來的時候幾乎用呐喊的,“你們彆在外麵了,進來說話!!!”
聲音飄出很遠,沈醇拉著沈白進了船艙之內,這才擋住了那極為強勁的風。
風吹的發絲有些淩亂,沈醇隨意捋過,沈白垂眸,鬆開了劍柄幫他捋著發絲。
玉自觀看了一個多月,如今早已習以為常:“沈兄方才說什麼?”
“我說這條道就是通往瀛焱島的。”沈醇說道。
“何以見得?”玉自觀問道。
“風中吹來的是火山灰。”沈醇說道,“雖有不少人傳瀛焱島乃是寶島,但根據史書典籍中記載,那座島很有可能有著火山,而且是周期噴發的。”
“什麼?”玉自觀覺得自己頗有些孤陋寡聞,“海中還會有那樣的山?”
“海底都會有。”沈醇說道,“若是我沒有猜測,過了這片暗礁就能夠看到了。”
他說話間,船身劇烈碰撞了一下,外麵的船工喊道:“觸礁了!”
“看來要換船了。”沈醇抓著沈白的胳膊,感受到剛才的震蕩時說道。
他起身帶著沈白去了艙外,玉自觀欲言又止,隻能硬著頭皮跟上,並無數次後悔自己為什麼要來。
“船底漏了,這船恐怕要沉。”船工紛紛往下拋著繩子,放著小船道,“公子快轉移到後麵的船上吧。”
小船顛簸,在海水之中搖擺不定,數位船工上去,劃著槳駛向後麵的大船,卻不想那小船駛到一半,一股風浪卷過,直接翻了過去。
幸好那些船工熟識水性,紛紛出水,朝著大船遊了過去,倒是安全上岸。
“公子請!”船工指著下麵的小船道。
“你們先行便是。”沈醇說道,“玉兄可要先行?”
“我不去!”玉自觀看見剛才那一幕已然心神收緊,如今再看那小船,渾身寫滿了抗拒,“在下不會水。”
他是實實在在的旱鴨子,若是船被打翻,可能直接就沉底了。
大船灌水,船身傾斜且不斷的下沉,沈醇說道:“兩船之間距離也不算遠,玉兄可以飛過去。”
“若是飛不過去,豈不是直接入海。”玉自觀看向了沈醇,驀然唇角揚起了討好的笑意,“沈兄……你我好歹兄弟一場,可否幫在下一個忙。”
沈醇看向了沈白,他雖未詢問,沈白卻明白了他想問什麼:“少爺自便。”
隻是帶人過去,他當不至於如此小氣。
“可以。”沈醇看向了玉自觀道。
玉自觀癟了一下嘴,覺得自己想跳海,但大船一直在搖晃下沉,再不抓緊,隻怕真要掉進深海裡喂魚了:“勞煩沈兄了。”
“不勞煩。”沈醇摟住了沈白的腰身,飛身而起時在玉自觀驚詫的目光中將他夾在了腋下,朝著另外一艘大船落了過去。
他輕功極好,不過是瞬息便落在了那麵的甲板之上,沈白倒是淡定,玉自觀麵朝下,好容易被放開後十分不滿的盯著沈醇看。
他看了許久,沈醇並不理他,沈白的手指在腰間的劍上摩挲了幾下,就聽玉自觀道:“我想起來了,你第一次把我弄進風回穀地牢時是不是也這麼夾的?”
沈醇悠悠的看了他一眼道:“不然呢?若是衣服拎壞了,玉兄赤.胸裸.體的待在地牢之中,實在有傷風化。”
玉自觀:“……”
交友不慎。
沈白唇角微抿,沒忍住往上揚了一些。
那艘觸礁的大船到底還是慢慢的沉入了海底,在人看來無比巨大的東西,沉入了以後似乎連一點兒邊角都沒有留下,唯剩的幾塊木板被海浪席卷,也不見了蹤影。
有了那處觸礁,剩下的兩艘大船再想往那邊航行時更加小心了幾分,一路雖仍然有些磕碰,但到底平安無事的通過了。
再接下來的海域便暢通無阻了很多,船行半日,在海的邊際看到一座島嶼。
“寶島!是寶島!”船上的船工發出了驚喜的聲音。
“那一定就是傳說的寶島,聽說其上全都是金子!”
“金子!我們要發財了麼!”
他們歡呼雀躍著,沈醇遠眺著那裡微微蹙起了眉頭。
隨著大船的靠近,船上的歡呼聲逐漸平息了,因為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座島上的場景,那是一座遍地都是焚燒痕跡的島嶼,雖然其中長出了鬱鬱蔥蔥的林木,但明顯樹齡都很小,難以遮掩這座島上曾經發生的變故。
大船拋錨,放下了小船,沈醇直接攜了沈白飛身落在了島嶼之上。
“這裡應該是被徹底焚燒過。”沈白打量著那些痕跡說道。
“去裡麵看看。”沈醇說道。
“是。”沈白應道。
“你們兩個就不能等等我!”玉自觀呐喊道。
“你負責看船。”沈醇說了一聲。
玉自觀:“……”
行吧。
沈醇飛身而往,在林間穿梭,此處到處都是焚燒過的痕跡,難掩的灰燼彌漫,遠遠的能夠看到一座火山口。
他停留在了一個樹乾上,沈白同樣落在了他的身側道:“少爺,沒有發現人跡,這裡會不會不是瀛焱島?”
“此處火山噴發應該是在二十多年以前,即使有人跡,也可能被噴發的火山徹底覆蓋了。”沈醇說道,“再找一找。”
“是。”沈白看著這座宛如廢墟的島嶼道。
二十多年前的火山噴發,其上的人要麼離開了,要麼被埋葬在了那些岩漿灰燼的下麵,最後一塊令牌,隻怕沒有那麼容易拿到,若真是拿不到……
沈白握緊劍柄化解著那種心思,如今已是這種情況,也不會更糟糕,少爺從未因此而放棄,找就是了。
雖是生了林木,但海風頗大,吹的那些灰燼滿天飛舞,遠遠看去,這座島嶼像是被煙霧覆蓋一般。
沈醇尋覓了許久,仍不見其中蹤跡,二十年前的事情,再加上這裡被大火整個焚燒過,即使曾經留下人跡,也早就被分解的差不多了。
熾炎令……
【宿主,您在想什麼?】521問道。
【要不偽造一塊熾炎令好了。】沈醇說道。
521問道:【那您為什麼還要來島上一趟呢?】
【恢複藥劑的藥效發揮先要讓沈白覺得合理。】沈醇說道,【然後才是江湖中人。】
若是連瀛焱島都不來,又如何說自己找到了熾炎令。
但已經來了,結果就另說了。
521恍然大悟:【需要係統提供材料麼?】
【不需要,謝謝。】沈醇在島上四處搜尋著,火山之中自然會有紅色的礦石,那是上佳的材料。
他以佩劍翻找,劍在插入一個地方的時候卻好像落空了。
沈醇彎腰,將那塊覆蓋的火山灰移到了一旁,看著地表露出的石板時以掌風拂過其上的塵土。
石板頗為規整,其上有著劍氣留下的痕跡,沈醇在旁邊搜尋著,按下旁邊一處時,那石板緩緩的挪動打開了。
打開的聲音有些滯澀,傳出頗遠,沈白聞聲而來,在看到那出現的地洞時開口道:“少爺找到了。”
“嗯。”沈醇看著那通往深處的台階,從袖中取出了火折子,伸手丟了進去。
火折子落入深處,仍是明滅著,不見熄滅。
“看來其中有彆的地方是流通的。”沈醇伸手牽住了沈白道,“來。”
他二人走了下去,沈醇重新拾起了火折子探向了前路。
洞底頗深,深入其中可見不少放置在兩側的燭台,其中許多燈油已空,但仍留下了不少,沈醇一一引燃過去,倒是讓道路亮堂了許多。
燭火微微搖晃,兩人行走在其中的腳步聲顯得格外的大。
牆壁之上有劍痕密布,沈白分辨著道:“有人在此發生過打鬥之事。”
“劍痕多在半尺,毫無滯澀,出手的一方修的是極狠辣的功夫。”沈醇的手指撫過一道劍痕道,“風回穀的武功以飄逸著稱,溫靳勝在內力渾厚,此劍鋒不是風回穀的。”
他們轉過拐角處,沈醇腳步停下,但見那處倒了一具白骨,胸口處的肋骨已斷,死因明顯是貫穿心臟。
“胸骨發黑,兵器上淬了毒,這樣大的力道,用的不是劍,而是短兵。”沈白打量著那處傷痕道。
“再往前看。”沈醇說道。
他二人繼續前行,洞中所遇的屍骨也越來越多,有被一劍刺死的,也有中了毒的,其中還落下了不少的暗器。
沈醇用帕子包裹著一根針,經曆多年,其上仍然漆黑無比。
“少爺發現了什麼?”沈白看向了那根針。
沈醇將帕子下滑,露出了針上的一處刻痕道:“這是長恨山慣用的武器。”
長恨山走的是詭道,近年來弟子並不多,且有隱退江湖之感,幾乎被排除在了五大勢力之外,直到前段時間的滅門,才被重新提及。
沈白呼吸微滯:“長恨山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在覬覦熾炎令了?”
“應該是。”沈醇將那針丟在了地上起身道,“長恨山由盛轉衰,或許就是因為這一役。”
弟子幾乎皆出,來到了這瀛焱島上尋找熾炎令,不巧的是碰上了此處火山噴發,幾乎覆蓋了整座島嶼,外麵的人或坐船逃走,或被大火吞噬,地道之中的爭鬥還在進行。
一路屍骨遍布,越到後麵屍骨越多,交錯堆積,可見生前戰鬥的慘烈。
“用劍的一方很有可能是瀛焱島的人。”沈醇打量著前方道,“長恨山的人沒占得了什麼便宜。”
“既是長年生活在此處,為何不儘快脫身?”沈白思忖著問道。
此處地洞極深,瀛焱島的人想要脫離,其實也容易,但看當時的戰況,他們選擇了死戰。
“或許是為了保護什麼東西。”沈醇猜測道。
“熾炎令?”沈白蹙眉道。
“應該不是。”沈醇攜了他的手繼續前行,燭光被落在了身後,箭羽插的通道中亂七八糟,此處的機關無人修複,已然算是徹底廢棄了。
再行數十米,前方隱隱約約透出了一道亮光。
一道石門阻擋,亮光是從其下透出的,沈醇在牆上尋摸,按下一處磚石時,那石門被打開了來。
本來倚靠在那處的屍骨紛紛散落倒地,石門之後露出了一方極大的石室,初一打開,便覺刺骨之感。
“是冰。”沈白看著其中繚繞的水汽道。
“是冰玉。”沈醇拉緊了他的手腕小心踏了進去,置身其中,宛如墜入嚴冬。
冰玉遍布,最顯眼的卻是那台階之上的一處冰玉製成的棺材。
沈醇靠近,卻被沈白微微拉住道:“少爺小心些,屬下走前方。”
“老實跟在後麵。”沈醇一彈他的腦門道。
沈白默默歇了聲音,跟隨他的步伐靠近。
冰玉棺旁也倒著一具屍骨,落在他身旁的劍熾熱火紅,隱隱有嵌入冰玉之感,同樣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死在此處的人身份興是不低。
沈醇小心靠近,卻不聞任何暗器射出,而站在了那台階之上看向冰棺之內,他的眸微凝了一下。
沈白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在看到棺中之人時瞪大了眼睛。
棺中所躺乃是一位女子,雖已不聞任何的氣息,可膚如凝脂,不見絲毫死後的衰敗之感。
此處應該已經封閉了二十多年才是,她卻還像是活著一樣。
讓沈白驚詫的不是這個,而是那棺中躺著的女子的樣貌與他的麵孔有七分的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