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我沒懷疑。”畢樂康說道,“就是你平時也不怎麼出去。”
“畢哥,威哥的手下都死在一個房間裡了,是那個過路的人手上的鋼棍打死的,”有人探頭從上麵說道,“栗子已經找過去了,你要不要過去看看?”
畢樂康詫異抬頭道:“什麼原因呐下這麼狠的手?”
“嗨,那天那個過路人不是給威哥一顆珍珠當路費麼。”那人在上麵說道,“威哥那人你也知道,乾這種事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還打你家安安,死了也活該,我先去看看啊……”
“哎,你不怕打起來啊?”畢樂康試圖阻攔。
“沒事,看那情形估計打不起來。”那人匆匆跑了。
木板上躺著的畢安安呻.吟了一聲,皺著眉頭拍了兩下床道:“大早上的誰死了?”
“威哥死了。”畢樂康說道。
本來還有些迷糊的畢安安立馬清醒了起來,他翻身爬起道:“死了好,死了好,哥,誰給他打死的?”
“那個過路人……”畢樂康拍了一下他的腦袋道,“死人哪有好事的,以後不準亂說。”
畢安安聽到是誰時撇了一下嘴道:“那個人啊……”
“我去看看吧,威哥死了,這塊還不知道鬨出什麼事來呢。”畢樂康說道。
“哥,我也去!”畢安安說道。
“你在家待著。”畢樂康說道。
“聽說他也去安全區,我也去看看吧。”顧白熙說道。
廢墟之上,以栗子為首的幾個人圍在了那裡,其他人都隻是趴在廢墟後麵悄摸的打量著。
沈醇看著幾個有些乾瘦的漢子道:“來報仇?”
“威哥死了這事,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栗子有些警惕的看著他手上的鋼棍道。
“做小弟不比做老大來的暢快?”沈醇笑著問道,“他死了,你不就是這塊地的老大。”
栗子吞咽了一下口水:“但你……”
“況且是你們先來找茬的。”沈醇以鋼棍撐地站起了身來,“太貪心可是會遭報應的,要不要試試?”
他的鋼棍拎了起來,幾個本來還圍著的人紛紛後退。
“打呀!”有人在廢墟後麵吆喝著。
“幾個人被一個人嚇住了可還行!打他呀!”
“你們他媽的真是看熱鬨不嫌事大!”栗子朝後麵喊道,“艸,老子死了,你們還想要物資麼?”
看熱鬨的人安靜了下來。
“你跟在他身邊這麼久了,沒跟安全區的人牽過頭?”沈醇問道。
栗子艸了一聲:“算了,老子今天不跟你計較,你從這裡滾蛋,今天這事就算是過去了。”
“伸手。”沈醇說了一句,將一個東西拋到了他的手上。
“栗哥小心!”旁邊的人喊道。
栗子卻已經接住了那拋過來的東西,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支香煙,還是帶過濾嘴的那種。
“什麼意思啊?”栗子吞咽了一下口水道。
“交個朋友。”沈醇捏住一根煙叼在了嘴上,點燃以後將手上的打火機拋給了他。
栗子沒忍住接過,點燃了香煙以後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了沈醇的身邊將打火機重新給了他:“你要什麼?”
“我要去安全區,捎帶一程。”沈醇取下了手中的煙撣了撣灰道,“也就這件事,沒想到弄的這麼麻煩。”
“再給一根。”栗子抽了幾口,將剩下的一半掐滅收了起來道。
沈醇從懷裡抽出一根架在了他的耳後。
“你這身上好東西真不少,也難怪威哥惦記。”栗子舔了舔嘴唇說道。
“好東西不少,敢露出來,說明有護住的能力。”沈醇叼著煙說道,“不然我去過那麼多地方,你當白混的。”
“行,我交你這個朋友。”栗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
廢墟後的人也聞到了那隨風飄過來的煙味,早沒人在意栗子認慫這件事了,有人深吸了一口氣道:“我真是好多年沒聞過這個味兒了,真想來一根。”
“做夢吧你就,安全區的藥草貴的要命。”
顧白熙站在畢樂康的身側看著隨意屈腿坐在那裡的男人,對方的腿很長,即使遠遠看,也能夠看出對方擁有很俊美的五官,雖然身上的衣服有些混亂,但是可以看出一種很瀟灑的味道出來:“他很強麼?”
“威哥那幾個人乾活不行,打人都是下死手的,他能一下子全乾掉,也沒受什麼傷,應該是挺厲害的。”旁邊的人自嘲了一聲道,“就咱們這種破地,這江山還換著坐呢,你不是這的人吧?”
“他是我撿回來的。”畢樂康側了一下身體道。
“我也要去安全區。”顧白熙說道。
“一看你也不是外邊的,進去了就彆再出來了,這也不是什麼好地,指不定哪天就沒了。”那人搖了搖頭走了。
“你剛才問那個乾什麼?”畢樂康看向他問道。
“想著如果他一起去的話,路上可能會安全很多。”顧白熙說道。
“那人能跟栗子交朋友,還是少接觸的好。”畢樂康搖了搖頭說道,“先回去吧。”
“好。”顧白熙說道。
沈醇又在這裡住了幾天,幾天的時間,車子套好,各種各樣被找出來的東西被結實的捆在了車子上,輪胎很寬,一看就知道在沙地上很好行走,可是前麵拉車的卻不是馬,而是幾個打著赤膊的漢子。
“就用這個拉車?”顧白熙看著這樣的場景蹙眉道。
“不用這個拉,還能用什麼?”畢樂康牽起了其中一根繩子套在了自己身上,“沒事,你坐就行。”
這個時代,連安全區裡的人吃的都是營養劑,肉食和蔬菜是極其奢侈的東西,這裡的人根本養不起牲畜,汽油那種東西更是用不起,能夠依靠的隻有人力。
顧白熙拉起了旁邊的纖繩道:“我幫你一起。”
“你可乾不了這活,坐上就行,你看安安也坐著,這一趟好歹夠一個星期吃用了。”畢樂康說道。
坐在車上的畢安安拍了拍旁邊的位置道:“你坐這裡吧。”
“我走著吧。”顧白熙說道。
他隻知道這裡苦,卻沒有想到會這麼苦。
“行,你累了就上車休息。”畢樂康笑著道。
車隊排成了一排,滿滿當當的塞著各種各樣的東西,人員不斷彙聚著,每個車前都有兩到三人給自己套上了繩子。
沈醇在看到車隊時並沒有任何的驚訝,這種時代人活著都是艱難,更不可能養什麼用來拉車的牲畜。
“來,坐。”栗子看到他的身影出現時招了招手,招呼著他上最後麵的車。
“你不是說也就半天的時間,走著就行了。”沈醇說道。
“那是走著,拉這麼多東西,怎麼也得一天一夜。”栗子說道,“我雇這些人可是付了工錢的,不用跟我客氣。”
“總是坐著容易腿腳不利索,萬一遇上什麼會沒力氣,等累了再上去。”沈醇負著自己的鋼棍道。
“行吧,你開心就行。”栗子說道。
他們的交談並沒有避人,那拉車的人感激的看了沈醇一眼,顧白熙看著車邊的男人,神色若有所思。
車隊起行,每個漢子的身上都鼓足了力氣。
酷熱的天氣下,每個人的身上都汗如雨下,但即便如此,仍然有人前後吆喝著:“快點兒的,沒吃飯啊,照這個速度要什麼時候才能到。”
有拉車的,就有推車的,沙地行走本就不好用力,稍微懈怠就有可能被吆喝驅趕,甚至揮動鞭子。
【宿主,他們也太欺負人了。】521說道。
【聽過一句話沒有。】沈醇說道。
521:【什麼?】
【倉廩實才能知禮節。】沈醇說道。
吃不飽飯的情況下,他管得了這一次,也管不了下一次,所有人都隻能掙紮求存。
雖然他來到這個世界,一切才注入了生命,但戰爭帶來的後果,的確是人們自己造成的。
沙地行走是一件極度耗費體力的事情,沈醇還好,顧白熙在行走了一個小時以後腿腳已經有些發軟,大滴的汗水落下,沒入沙堆之中瞬間沒了蹤跡,疲憊,缺水,高溫,每一樣都在折磨著人的精神。
“有沒有水?”顧白熙問道。
畢安安坐在車上,用一塊木板給自己和畢樂康遮著過於毒辣的太陽,聞言道:“還沒有到喝水的時間呢。”
“你要是累了,就上車吧。”畢樂康深吸了一口氣,用力的時候看向了顧白熙說道。
“不用了。”顧白熙扯了扯領口道,“怎麼才能換到水?”
“得用東西換。”畢安安看向了最後麵的那輛車道,“那上麵有。”
顧白熙停了下來,從脖子上扯出了一條吊墜,停下步伐,等著車隊前行到一段距離後走向了最後的位置。
“什麼事?”栗子看到他的身影時問道。
他不是沒猜測這個人的身份,隻是這個時候去搶對方身上的東西,得罪了安全區的人,下場隻會更淒慘,有威哥在上麵做例子,他也隻能暫且歇了那些心思。
“這個給你,能換多少水?”顧白熙將手中的吊墜遞了過去。
那是一個玉製的墜子,其上的觀音栩栩如生,一看就是質地上佳的好東西。
“要是在原地,能換挺多,但這是在路上,三瓶。”栗子接過了那個玉觀音說道。
這輛車上沒拉太多東西,栗子說話的時候已經停了下來,沈醇手臂搭在其上借了一下力,看著麵前十分狼狽,但周身都透著溫雅青年沒說話。
顧白熙,這個人善良的一麵,也是容易被欺負的一麵。
“三瓶就三瓶。”顧白熙說道。
“行。”栗子從後麵的車裡抽出了三瓶水遞給了顧白熙,然後將那枚玉觀音小心的收進了口袋裡。
顧白熙接過了水,沈醇也清晰的看到了拉車的人明顯吞咽口水的動作,前麵本在拉車的,也有回頭看過來的。
顧白熙抱著三瓶水,擰開了一瓶往嘴裡倒了一口,轉向了那前麵拉車的人道:“張嘴仰頭。”
那拉車的人本來還在吞咽口水,此時聞言卻連忙仰起了頭,一口水倒入了他的口中,卻讓那漢子仿佛得了瓊漿玉露一樣連聲的道謝。
給了這兩個人,顧白熙抱著水瓶有些踉蹌的追上了前麵的車,在那些人有些眼巴巴的眼神中一一倒給了他們。
“這還真是遇上菩薩了,安全區的人心地都這麼善良麼?”栗子看著他的舉動笑了一聲道。
“大概隻有他吧。”沈醇朝著正在分著水的人走了過去。
他的靠近讓顧白熙警惕了一下,沈醇垂眸看他,從他的懷裡抽出了一瓶水道:“我幫你。”
“謝謝。”顧白熙看著他擰開瓶蓋,走向車子另外一邊的動作道。
兩個人的動作明顯快了很多。
顧白熙一路前行,到了畢樂康的麵前也是同樣的舉動。
“你這真不該……”畢樂康歎了一口氣道。
“你就不應該把水分給他們,那可是拿你自己的東西換的,要不然三瓶水我們一人一瓶多好。”畢安安嘟囔道。
“安安!”畢樂康嗬斥了一聲。
“要是三瓶水一人一瓶,你們得死在這裡。”沈醇給了旁邊一人一口水時說道。
“怎麼可能死……”畢安安聽見聲音時本有些不滿,在看到是誰時咽了一口唾沫,連忙扭回了頭來。
那天這人隻是扭了他的胳膊,可是卻殺了威哥和那幾個人,這要是對他,他肯定扛不住。
“可能被搶水的人圍毆死。”沈醇笑道。
“那栗哥也沒事啊。”畢安安有些不滿的反駁。
“把他打死了,以後就徹底斷了資源,但是把你打死了沒事。”沈醇收起了瓶子繼續往前走去。
顧白熙的動作頓了一下,擰起了瓶蓋繼續前行。
即使一人一口,這水也分的很快,到了前麵的時候瓶子裡已經沒剩下多少了。
沈醇將其中的最後一口倒進了人的嘴裡,看著顧白熙手裡的瓶子摩挲了一下手指。
【宿主,怎麼了?】521問道。
【會有麻煩。】沈醇將瓶子捏扁,隨意放在了車上,朝著最後方走了過去。
顧白熙一一送水,最後一口倒儘的時候心裡咯噔了一下。
前麵的車夫已經在轉頭往後看,臉上身上全是汗,臉上也寫滿了渴望。
顧白熙捏著瓶子走了過去時,對方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滿臉渴望的抬起了頭,張開了嘴。
“對不起,沒了。”顧白熙給他看著那瓶子道。
其中的確連最後一滴都被蒸騰的乾乾淨淨。
“沒了……”那拉車的人看向了他,目光裡有一種極為複雜的情緒升起:“怎麼沒了呢……憑什麼,我的呢?我的呢?!給我水,給我水啊!!!”
他的目光裡有著怨恨,甚至直接衝著顧白熙而去。
本來就顛簸的車子在那一瞬間扭轉了一下,直接往旁邊倒了下去。
可那拉車的人卻顧不得那些散架的東西,幾乎是憑著一股蠻力朝著顧白熙撲了過去:“給我水!給我水!!”
顧白熙下意識後退了幾步,手上的瓶子被搶過去的看著對方有些癲狂的擰開瓶子往嘴裡倒的舉動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艸!”栗哥本來還有些悠哉,在看到翻倒的車時直接從車上跳了下來,拎起了鞭子跑了過來,“艸你媽的!!!”
那人咬了半天的瓶口沒喝到水,看向顧白熙的眼睛甚至有些發紅:“為什麼沒有我的!給我水,我要水!”
他看起來實在像一頭猛獸,顧白熙感覺到了腦袋裡熟悉的眩暈時卻被一隻手臂扶住了身體,沈醇鬆開了他的時候擰住了對方的手臂,看著掙動不休的人道:“仰頭。”
那人下意識的抬頭,一口水倒進了他的口中,本來癲狂的人幾乎是膜拜一樣的咽下了那口水,被沈醇鬆開時趴在了地上。
“艸!”栗子的鞭子直接抽到了對方的身上,“在這裡發什麼瘋,裝什麼死,快把那些東西給我撿起來。”
“好,好嘞。”那人從地上爬了起來,不顧抽在身上的鞭子,跟人一起扶著那輛車,將東西一一裝了回去。
栗子還在那裡罵罵咧咧:“沒那個本事就彆他媽的在那裡裝菩薩!”
顧白熙愣了一下,手裡卻被塞進了半瓶水。
“其實他說的也沒錯。”沈醇看著眼睛清亮的青年道。
“我很抱歉。”顧白熙握著那瓶水說道,“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你也沒做錯,但這個世道,不患寡而患不均,連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會因為沒有分到蘋果而哭泣。”沈醇說道,“下次再謹慎一些,快喝完,彆留。”
“謝謝。”顧白熙看著他離開的身影說道。
清水下肚,渾身變得沒有那麼的火辣辣,東西正在重新整裝著,顧白熙的目光投向了靠在車邊的男人身上。
對方隻是勸他謹慎一些,卻沒有讓他不要再做,這讓他的心裡有點兒安慰。
車子裝好,本要繼續前行,後麵的地方卻傳來了馬達運作的聲音,伴隨著陣陣的沙土。
“什麼東西?!”
“是沙塵麼?”
車隊的人紛紛緊張了起來,栗子直接踏上了車子,遠眺的時候臥.槽了一聲:“是車!”
“車?!”
“是安全區的人麼?”
“我也看看!”
遠處有沙塵揚起,幾輛車開到了近前,一字排開,讓一群人已經看呆了。
車門打開,其上走下了一個穿著筆挺製服的老年人,他的白發梳的很順,在陽光下甚至在發亮,有一種區彆於此處的精致感,就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黎伯。”顧白熙看到了對方的身影時喊了一聲。
“少爺。”黎伯看向了他的神色,走到了他的麵前恭敬的稱呼道,“抱歉,我們判斷您的定位發生了失誤,恰好跟您錯開了。”
車隊的人都在看著這裡發生的事情,栗子咽著口水,看著從車上走下來的保鏢和他們身上佩戴的槍.支時將手上的鞭子藏在了身後。
而畢安安在看到這一幕時卻有些興奮的推了推畢樂康道:“哥,哥,顧哥家看起來很有錢。”
幾輛車,那可不是一般的人能夠擁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