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白熙激動的情緒有些難以平複:“哪有什麼應不應該……”
看的無非是儘不儘心。
他的情緒在此時波動了一下,本來激動的心緒慢慢的平複著,也因此注意到了自己與沈醇之間的距離。
“抱歉,我剛才太激動了。”顧白熙驀然鬆開了手,看著他被自己揉的有些發皺的衣服道。
“沒關係,少爺的心情可以理解。”沈醇放下了手臂說道。
顧白熙坐回了原來的位置,繼續拿起了那份文件,沈醇則在一旁繼續整理著那些文件,要傳達下去的都整理在了一起。
兩人之間仍然是像之前那樣相處的,顧白熙對於這項後續的發現也是激動的,隻是思緒卻沒辦法完全的集中在上麵。
他已經習慣了身邊的人從黎伯變成了沈醇,卻從未有像現在這樣難以忽略掉對方的存在感。
偶爾送過來遞著文件的手,衣服上微微的褶皺,以及當時抱著他時那種很淡很溫暖但又無法忽略的氣息。
他努力的讓自己的思緒集中在文件上,地下水的發現是可喜的,而且泉眼就在地下,目前探測的儲量相當的可觀,可思緒總是不自覺的紛飛出去。
顧白熙微微側眸,在對上沈醇看過來的視線時驀然收回了視線。
“少爺在這裡坐了一早上了,要不要出去走走,休息一會兒?”沈醇輕聲問道。
兩個人的氛圍確實有些奇怪,索性目前的大事已經算是解決了,心中的大石也已經落地,顧白熙索性放下了文件起身,或許是太著急出去,轉身的時候直接跟沈醇麵對麵的差點兒撞上。
沈醇讓開了位置道:“少爺請。”
“謝謝。”顧白熙走了出去。
彆墅裡有傭人在打掃著,空間似乎一下子敞亮了起來。
下了樓,到了院子裡,仿生草看過去一片的碧綠,視野也愈發的開闊了起來。
“有那條地下水的發現,綠洲會比想象中蔓延的更快。”顧白熙有些沒話找話。
“還是少爺挑位置的眼光好。”沈醇說道。
“隻是運氣而已。”顧白熙笑道。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沈醇跟隨在他的身後說道。
“你一向都這麼懂人的心思麼?”顧白熙回頭道。
沈醇回望他的目光道:“我隻是說我想說的話。”
顧白熙收回了目光看向了遠方:“你還記得戰爭之前的畫麵麼?”
“記得,青山綠水,可以想去哪裡就去哪裡,不像現在這樣遍地都是荒蕪。”沈醇說道。
“很多人其實已經不記得了。”顧白熙話語中有著微微的向往,“綠洲隻是第一步,等到它蔓延開來,慢慢的消解那些輻射,廢墟,總有一天我們生活的這顆行星還會變回曾經的青山綠水。”
“這需要很長的時間。”沈醇說道。
“但我們的第一步已經成功了不是麼?”顧白熙回頭看著他笑道,“我在很久以前看到愚公的那個故事時也在想他或許是真的有些愚,故事的結尾天帝派兩位天神搬走那兩座大山也有些神話,但現在這樣的事實就擺在眼前,我們無法離開這個居住的星球,也熱愛著這裡,那麼就隻能搬開那座大山,那條地下水就像是神話一樣。”
他的眼睛是清亮的,眼睛裡仍然有著像是星星一樣的存在,想法也都是積極而正向的,帶著一點點夢幻的色彩,但無傷大雅。
沈醇笑道:“或許冥冥之中真的有天神為你的舉動而感動也說不定。”
顧白熙失笑:“你還信這個?”
沈醇微微揚了一下眉道:“嗯。”
顧白熙微微湊近打量著他道:“彆人說,男人至死是少年,看來你也不例外。”
“太成熟的人會太累,當少年不好麼?”沈醇笑道。
“很好。”顧白熙說道。
顧家地下水的發現隱藏了一段時間,卻還是被很多家族發現了端倪。
在這種時代,每一條水源都是格外珍貴的,而因為秩序的混亂,一切未被發現的資源都是無主的,也就是說誰發現就是誰的。
這條消息的爆出,直接讓整個安全區都沸騰了起來。
“當初還有人嘲笑顧家的少爺是菩薩,現在都啪啪打臉了吧。”
“地下水資源,那片綠洲要是真的建立起來,顧家豈不是能夠直接登頂?”
“那可以吃用的不是更多了?”
“要說人幸運起來,還真是上天追著喂飯吃。”
“之前那些因為顧家可能資金鏈斷掉而跑掉的人,估計悔的腸子都青了吧。”
這些隻是大部分人的議論,至於幾大家族,在得到消息的時候早已發來了函,除了恭喜以外,字裡行間都是自己能夠從其中分上多少的好處。
“少爺打算怎麼回複?”沈醇問道。
“好處是一定要分的。”顧白熙一一看過了那些函道。
就像是當時在廢墟裡一樣,如果隻有他一個人有水,一定會打起來,但也不能像之前那樣分,東西可以劃分一些出去,但決定權要在他。
想要拿到東西,就必須要付出其他的東西,這是家族之間交易的規則,而當很多人競爭的時候,其中的籌碼就會不斷的提升。
……
“鄭先生請。”沈醇站在門口的車旁,恭迎著從上麵下來的男人。
男人穿著鐵灰色的西裝,麵貌很是年輕,他下來的時候整理了一下衣領,並沒有將正臉給到沈醇:“你就是顧家新上任的管家?”
“是的,先生。”沈醇笑道。
鄭雲成側著眼睛上下打量了幾眼道:“長的不錯,當管家可惜了。”
“謝謝您的誇獎。”沈醇笑意不減,伸出了手道。
鄭雲成輕哼了一聲,走入了彆墅之中,顧白熙已經在那裡等待,見到人進來的時候起身跟他握手道:“鄭先生,歡迎。”
“顧少爺。”鄭雲成跟他握了一下手笑道,“勞煩您久等了。”
“請坐。”顧白熙說道。
兩人落座,沈醇揮手,其他人紛紛退後,確保聽不到這裡的談話,沈醇轉身去泡茶。
這是待客的禮儀,即使是這個時代也不能免俗。
“其他家族應該也開出了一份籌碼,顧少爺能夠邀請我,想來對鄭家給出的籌碼還算滿意。”鄭雲成笑道。
“南山的園子確實很適合培育樹種。”顧白熙坦言道。
後續的利益要有,但是綠洲要用來做什麼不能忘。
“鄭家可是連本錢都拿出來了,明人不說暗話,顧家這塊地能給多少?”鄭雲成笑著問道。
“六分之一,二十年使用權,不允許破壞植被。”顧白熙說道。
鄭雲成的手指交錯了一下,他的舌頭頂了一下一側的臉頰道:“顧少爺這樣,未免有些獅子大開口了,南山的那塊地可是徹底從鄭家劃分出去的。”
沈醇將茶盞放在了鄭雲成的麵前,轉身將另外一個茶盞放在了顧白熙的麵前道:“二位請用茶。”
他的話直接打破了這塊有些凝固的氛圍,鄭雲成看了沈醇一眼,端過了茶杯送到了嘴邊道:“管家這人長的不錯,泡茶的水平卻不怎麼樣啊?”
他分明還未入口,卻已經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顧白熙的手指本已經搭在了柄上,轉眸看了他一眼微微蹙眉道:“鄭先生要是不願意喝茶,可以換彆的。”
“算了,還是彆浪費水了。”鄭雲成看著笑了一下轉身離開的沈醇道,“這樣,咱們各退一步,我可以把南山的那塊地給你,但我要十分之一的地,外加……”
他的目光轉向了站在顧白熙身後的沈醇道:“外加這個管家怎麼樣?”
“不行。”顧白熙一口否決道。
“顧少爺,做生意講究一個有來有往。”鄭雲成冷笑了一聲道,“凡事也都是有商有量,您哪裡覺得不滿意,加或減都行,直接一口否決,您今天請我來,是來開玩笑的麼?”
“我說要他不行。”顧白熙看了沈醇一眼道。
“他再怎麼樣也就是個中等人,顧少爺有什麼舍不得的?”鄭雲成問道。
顧白熙的手微微蜷縮了起來:“……之前拍賣會的事各大家族也都知道,他既然在顧家,就不能隨意作為籌碼而買賣。”
鄭雲成冷嗤了一聲道:“拍賣會的那點兒東西鄭家還不放在眼裡,那些金銀首飾雖然重要,但是誰都知道在這種時候能源才是最重要的,他進了顧家,誰知道他是不是已經被掏了個底兒掉了?”
“沒有。”顧白熙說道。
鄭雲成看向了沈醇道:“沈管家,不如這樣,顧家給你開的工資有多少,我給你開雙倍。”
“您看我像缺錢的人麼?”沈醇笑著道。
顧白熙有些詫異的看向了沈醇,鄭雲成唇邊的笑意則散了:“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安全區既然分了上中下等人,就不允許下一等的對於上一等的隨意冒犯。
“當時顧家資金鏈險些斷掉的時候安全區的熱議中是有鄭家一份的。”沈醇看著他笑道,“如果您是真心實意的合作,就不會用這種態度前來,對於不是客人的人,我隻能請您出去了。”
“顧家的待客之道就是這樣?”鄭雲成看向了顧白熙說道。
顧白熙沉了一口氣道:“我的確很想要南山的那塊地,但是您如果抱著我很好欺負的心態前來的話,我可以讓白玖跟你談。”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鄭雲成的臉色僵硬了一下:“那你說想怎麼樣?”
“沈醇,請他出去。”顧白熙說道。
在鄭雲成有些莫名的視線下,沈醇走到了他的麵前,直接拎過了他的後頸,在他驚恐的視線下將人拎了起來朝外走去。
“放開我,你他媽的想死!!!放開!”
他大聲叫著,其他圍著的人紛紛湊了過來,可沈醇已經打開門,將手上的人扔了出去,他拍了拍手的時候像極了剛丟完垃圾。
“先生。”其他人簇擁了過去,七手八腳的扶著人。
“顧白熙,你給我等著,這事沒完!”鄭雲成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著被扯皺的衣服道。
沈醇看著有些狼狽的人,微微闔了一下眼睛笑道:“恭候。”
“艸!”鄭雲成差點兒揮拳上,卻被其他人七手八腳的拉住了。
人紛紛擾擾的來,又紛紛擾擾的去。
顧家再度恢複安靜的時候沈醇回去收拾著桌子上的茶盞,顧白熙看著他道:“抱歉。”
“什麼?”沈醇看向了他。
“安全區的那些家族並沒有太將我放在眼裡。”顧白熙看著他笑道,“連帶著你也被他羞辱。”
“沒關係,被人捧的在高處久了,就很難低下頭去看人,但跌下來的時候會很痛。”沈醇笑道。
“鄭家即使不搶占綠洲也未必會跌。”顧白熙說道,“他們家所持有的資源足夠支撐很久,其實這種事讓白玖來談,一定能夠將利益最大化。”
“但您不能什麼都依靠他。”沈醇說道。
顧白熙愣了一下。
“您剛才就做的很好。”沈醇笑道,“拒絕一個無禮的人,並不是一件太困難的事情不是麼?”
“可他明顯很不服氣。”顧白熙笑道,“如果是白玖,鄭雲成不會敢這樣。”
“家主有那麼凶麼?”沈醇笑著問道。
“據說很凶。”顧白熙說的時候愣了一下,“顧家私下的事情都是他來處理的。”
“您從來沒有見過他麼?”沈醇問道。
顧白熙手指微縮了一下道:“他不愛出門,也不愛跟人交談,隻說過一兩次話……”
他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他的弟弟。
顧白熙神情恍惚了一下,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略帶著些審視的看向了沈醇的背影,在其轉過身時笑道:“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隻是覺得您說據說兩個字,好像對家主很陌生。”沈醇瞟了一眼他的神色,直接錯開道。
“我見他的時候他很溫和,但在彆人口中不太一樣。”坐在那裡的青年笑道,“你覺得他很凶麼?”
“沒有。”沈醇收拾著茶盞進了廚房。
顧白玖看著他的背影,起身上了樓,按下了電話道:“黎伯,廢掉鄭雲成一條胳膊。”
“那可能會引來鄭家的反撲。”黎伯的聲音響起。
“蛋糕就那麼點兒,想要分,總要給點兒好處。”顧白玖說道,“鄭家的蛋糕大家也垂涎很久了,隻用留下南山那塊地就行。”
“看來他這次惹到您了。”黎伯笑道。
“他說讓顧白熙等著,這句話很有威脅性,我得先下手為強。”顧白玖說道,“不用掩飾是我們發起的,做就完了。”
“是,家主。”黎伯說道。
顧家能夠長存於安全區,靠的當然不僅僅有明麵上的財富,空有財富而沒有力量,是守不住目前的地位的。
顧家驀然發難,整個安全區都有些異動,隻是鄭雲成卻似乎從安全區消失了一樣。
鄭家一邊匆忙尋找著人,一邊忙著應對四麵八方來的壓力,而當他們找到人的時候,鄭雲成已經死在了一家地下室裡,屍身已經有些發臭了,斃命的是胸口的一刀,而周圍沒有任何人的痕跡,連指紋和毛發都沒有。
鄭雲成的死加劇了鄭家的倒塌,也給整個安全區布上了一層陰影。
“是顧白玖出手了?”
“果然,惹誰不好惹到顧白玖,這下什麼都沒有了。”
“他大概是覺得顧白熙好欺負,誰知道碰上了個硬茬,活該。”
有人議論,卻少有人對於鄭家的劃分說什麼,好處到手,一些嘴也能夠閉起來。
“家主,不是我們的人。”黎伯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知道。”顧白玖握著電話說道,“我們的人還做不到那種程度,鄭雲成最近還得罪過什麼人?”
“他得罪過的人很多,需要一一排查。”黎伯說道。
“去做,顧家附近增添守衛,不要讓顧白熙再出什麼事。”顧白玖說道。
他們是不同的人格,卻是一體的,一旦對方出事,他也會完蛋。
“好的。”黎伯說道。
顧白玖放下了電話,對著窗外沉思了片刻,又重新提起了電話,按下了彆墅內的一個號碼。
音樂響起,沈醇放下了正在解著扣子的手,接起了電話道:“家主,需要什麼?”
“過來,我要洗澡。”顧白玖的聲音傳了過來。
“好,稍等。”沈醇放下了電話,重新係上扣子上了樓。
打開門的時候,青年就坐在輪椅上,隻不過不像最初那樣對於他的到來不聞不問,而是轉頭看向了他。
“您需要怎麼洗?”沈醇在他審視的目光中走了過去笑道。
“先幫我脫衣服。”顧白玖伸開了手臂道。
“輪椅上可能不太方便,要放在床上麼?”沈醇笑著問道。
“隨便。”顧白玖盯著他道。
沈醇彎下了腰,像往常一樣將他抱起放在了床上,手指觸碰到了他的領口,一顆一顆的往下解著,露出了極為漂亮的鎖骨出來。
顧白玖任他解著,視線一直停留在他的臉上。
襯衫被脫掉,沈醇碰到了他腰身的褲子時聽到了青年的問詢:“你喜歡男人?”
沈醇抬眸道:“是。”
“你倒不撒謊。”顧白玖伸手,扯過了他的衣領拉到了近前道,“那你對我會有感覺麼?”
兩人四目相對,目前的情況看起來相當的糟糕,麵前的青年似乎喝過水,唇呈現出了一種鮮紅濕潤的狀態,在這暈黃的燈光下,透著幾分誘.人親吻的意味。
沈醇的手臂撐在他的身側,並沒有觸碰到他,輕聲道:“不會。”
“你不是喜歡男人麼?”顧白玖扣住了他的後頸道,“我長的應該還不錯。”
“喜歡男人也不代表看見一個帥氣的男人就想跟他做點兒什麼。”沈醇抵住了他的力道道,“家主,您還要洗澡麼?”
顧白玖垂眸,腳抵住了他的胸口處下滑,在停留在某處時蹙了一下眉,收回了腳道:“洗。”
對方好像確實對他沒有一點兒興趣。
沈醇繼續給他脫著衣服,直到隻剩下最後一件的時候,顧白玖笑道:“這件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