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中議事完畢,眾幕僚將領俱都領命而去,隻留賴瑾和蕭灼華在帳中。
賴瑾把陳郡地圖和野溝子縣的地圖掛起來,盯著地圖盤算下一步做什麼。要做的事情實在太多,可時間實在太緊迫了。
蕭灼華見到賴瑾眉頭緊鎖,輕聲問:“可有我能做的?”
賴瑾扭頭看向蕭灼華,驚訝地“啊”了聲,問:“你還不夠忙啊?作坊生產、物資調派、訓練女兵,我怕把你壓垮了。”才十五歲,可以說是在用童工。哦,月底就十六了。
蕭灼華說:“我隻需要居中調度安排,再督促好她們去做就成,還能忙得過來。”她頓了兩息,又說了句:“我心難安。”
賴瑾轉身在椅子上坐下,端起茶發現涼了,又喊了聲:“沏茶。”
副侍衛長賴喜進來,給賴瑾和蕭灼華換了杯茶,又退了出去。
賴瑾遞了杯茶給蕭灼華,緩聲說:“倒是不必著急。”他指向地圖,說:“是不是瞧見我方才盯著地圖發愁擔心了?”
蕭灼華點頭,老實回答:“是。”
賴瑾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說:“我剛才隻是在愁如果開打,戰場擺在哪。我就算是瘋了,都不會把戰場擺在自己的地盤上打。”
蕭灼華不明所以,道:“我們全民皆兵,在自己的地界打,能讓地裡的百姓也參與進來作戰,有二十萬人,更有優勢。”
賴瑾決定給蕭灼華補點課,說:“都知道打仗打的是錢糧兵馬,是不是?”
蕭灼華點頭。
賴瑾說:“實際上,打仗打的是消耗,誰耗得久,誰投得起,誰能耗到最後,誰才是勝者利。說打仗是打錢糧兵馬,那是指消耗進去的,但實際上,真正的戰場在產出這一塊。雙方一起消耗的情況下,那拚的就是誰地裡的產出多。如果在野溝子縣、陳郡打仗,地都荒了,多打兩年,地裡沒有產出,人餓都餓死了。要是能把戰場擺在博英郡侯的青山郡,耗都能耗死他。反之,亦然。”
蕭灼華說:“可若是不想造反,兵不能出野溝子縣。”
賴瑾無語地看著蕭灼華,說:“你可真是老實孩子。一旦動兵,誰贏了誰說了算。楚博英郡侯敢來,我找陳郡郡守借個道,直接就能乾他!他都來打我了,還不允許我還手?我們兩翁婿吵架,老丈人教育孩子,關他什麼事兒?哦,中郎將出來傳詔失蹤就來找我麻煩。那麼大的人,帶著好幾百禁軍都能丟,關我一個十三歲孩子什麼事?他們有腿的,萬一是翻過野溝子山跑草原去了呢,這是欺負我年少不懂事,陷害我。吵架嘛,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最後定輸贏的還是拳頭。”
蕭灼華滿臉愕然地看著賴瑾,好幾息時間過去,才說了句:“父皇打你,真不是沒道理。”把中郎將他們埋了,把兵拉出自己地盤,打到彆人的地盤上去了,還說是彆人欺負你。
賴瑾眥牙:“我又不是沒長手,誰打我都還回去。”
他將目光落在地圖上,邊思量,對蕭灼華說,“博英郡侯的實力不弱,如果硬碰硬,我們會兩敗俱傷,這是你爹打這場仗的真正目的。博英郡侯不會真正想打,目的應該是想趁機壯大自己。你父皇唯一能說動他來打我,就是給他在周邊郡縣征
調兵馬的權利。他拿到這征調兵馬的權利,學我之前那樣,把沿途的郡縣收刮一波都夠肥了。他吃肥了之後,再把人拉到我這裡來,意思意思打幾下,就算交了差。博英郡侯刮沿途郡縣,對你父皇而言,是屬於狗咬狗,樂得看戲。”
蕭灼華聽著賴瑾的分析,覺得父皇把賴瑾放出京,真如放虎歸山,但心頭的不安消失得無影無蹤。他是真的有打仗的底氣和本事的。
賴瑾放下茶,把緊鄰陳郡的淮郡地圖翻出來掛起。他看著淮郡地圖,滿意了,對蕭灼華說:“在這裡打才好嘛,不會動到自己的地盤影響經濟。”
蕭灼華盯著淮郡地圖,深深地無語了。她起身說道:“那我先回去了。”
賴瑾說:“等會兒。”他去到桌案旁,翻出一份絹布給蕭灼華,說:“這是我畫的水磨坊建造圖,以水力推動石磨,建起來後,能大大的節省人力的增加磨麵的效率。榨油,也可以建這樣的水力作坊。這邊的氣候還屬於溫帶,跟梧桐郡差不多,能種活桐樹,找幾座不好開荒的山頭種桐樹。哦,對了,我們買了很多種子,再放下去該壞了,你圈一片地做成育種基地,種起來。”
他把蕭灼華按回到椅子上坐下,細細解釋:“這是專程用來培育產出高、質量好、耐蟲害等優良種子的。就是種出來的作物中,選最好拿來育種,又從育出來的種子裡再挑最好的,這樣一代代都挑最好的,種子的質量就會越來越好,產出越來越高,還有可以通過雜交改良品種。”他又將通過雜交授粉和嫁接兩種方式告訴蕭灼華。
蕭灼華說:“農人會挑地裡長得好的留下做種,我們為何還要專程做這樣的育種基地?”
賴瑾說:“我們的種子全,品種多,甚至能夠通過商隊把東陵國、極寒北地的種子弄過來試種。尋常百姓找不來這麼多種子,也承擔不起試種的消耗,地耽擱一季,都能影響到他們吃食活命,因此為了穩妥,保證有收成,通常隻種常見的熟悉品種。我們要做的是試種,把所有的種子都種下來,看哪些能在當地種活,哪些能不斷改良。”
蕭灼華明白過來,點頭應下。
賴瑾道:“我得帶兵打仗,民生經濟這一塊兒就得全交給你了。民,老百姓,是我們的根,多費點心,讓他們活好些,我們也能更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