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英郡侯鳴金收兵,大軍迅速撤離。
守城的人望著他們遠去,沒有一個人想追,包括賴瑾。
斥侯來報,山裡全殲,郡城也拿下了。對麵今天送了好幾萬人頭,退回去的隻剩下五六萬人。
鎮邊大軍還有六萬從陳郡招來的新兵在路上,算日子再過兩三天就到了。
這場仗到了這裡,占儘優勢,慢慢平推就好了,何必冒險在又累又餓的時候去追呢,萬一踩陷阱怎麼辦。
賴瑾下令全軍,又排成兩班倒,一班繼續守城牆。一班回去吃飯,等吃完飯再過來換班。
至於城外的屍體,明天再說吧,反正一晚上也臭不了。那些受傷沒死的,賴瑾不想浪費自己的物資,想撂在那裡不管,任其自生自滅,可想著到底是一條人命,有家眷妻兒,扔在外麵活活等死,委實有點可憐。
他猶豫了一會兒,安排人出去把沒死的抬回來找個院子放著,再調了些人過去連看管幫治傷。
軍醫給鎮邊大軍治傷都忙不過來,沒空派給他們。派去的都是稍微懂點治傷常識的,也就是縫個傷口止個血,再喂點水和粥,能不能活,就看他們自己的命了。
剛入夜不久,博英郡侯和忠敬伯才撤回駐軍大營,便都收到了消息,魏郡郡城丟了,山裡的七萬人沒有一個出來。
忠敬伯激動地揪住來報信的斥侯,問:“郡城是怎麼丟的?”
報信的斥侯說:“他們……他們是從虎嘯山出來的,走在最前麵的穿的是我們的戰甲,裝成了潰兵。我們派過去打探消息的人,去了就沒回來。後來……後來我才看見,潰兵的後麵跟著鎮邊大軍,有將近五萬人。我們在他們攻進城裡後,又派了人去山裡打探消息,現在還沒回來……斥侯營……隻剩下我了……”
各郡掌兵的人進入帳篷,聽到這話,都急了。
平川郡掌兵的郡尉一把揪住那報信斥侯的衣領,問:“就算是裝成潰兵,是不是你們魏郡的領兵將領,你們認不出嗎?隨便去個人就給開城門嗎?那可是城門,說開就開的嗎!”
斥侯兵哪知道,又不是他開的城門。他也想不通。
鎮邊大軍五萬精銳守的郡城,郡城的城牆比攻城梯還高,怎麼打!
博英郡侯想到兒子還在運回去的路上,弟弟嶽周又沒了音訊。
外祖家隻有阿娘一個孩子,弟弟隨阿娘姓,承襲嶽氏血脈。這一戰,嶽周可是把兩個兒子都帶上了,想要曆練他們,將來能有作所為。哪想到……要是一個都沒回去,自己可怎麼向阿娘交待。她都六十了!
可眼下不是悲痛的時候。現在已經不是攻打賴瑾的事,而是怎麼擋住賴瑾趁勝追擊。以賴瑾如今的勢頭,能一直打到梧桐郡,長嶺以西,能直接丟掉大半,全家老小所在的青山郡都得折進去。要是方稷選擇投降,或者賴瑾對著親姐夫也照打不誤,甚至能收掉整個西邊。
博英郡侯展開魏郡地圖,尋找能夠撤退駐軍的地方。
駐兵點在三叉口,一條路通往郡城,另一條路通往理縣。
郡城是在虎城縣的正東方向,因為中間隔了一座虎嘯山,官道繞山腳行走,繞了一個大彎,因此才有翻山抄近道的打法,如今這條道已經讓賴瑾占據,不能走。
他們的西邊是賴瑾,北麵是虎嘯山,東麵是郡城,都已經無路可走,如今隻剩下南麵。
走南麵的下路,沿理縣、柳縣,繞過郡城,抵達位於郡城東南、正東麵呈月牙形狀的檬溪縣,過了檬溪縣,再過兩縣之地就是臨江郡。
大軍糧食還在臨江郡,有這幾縣之地且戰且退,應該能撐到朝廷增援。
博英郡侯當機立斷,說道:“我們在這裡容易遭到賴瑾從郡城和虎城縣的兩麵夾擊,得立即撤離。”他伸手從理縣劃出路線,道:“從縣道繞過郡城,到檬溪縣以抗賴瑾。理縣、柳縣都能到郡城,在兩縣之地容易被夾擊,不是可守之地。反之,沐耀如果搶攻檬溪縣,郡城容易遭襲,畢竟四通八達,我們可以從理縣、柳縣打他。為保郡城,賴瑾是必奪這兩縣,可以用此拖延他一些時日,等t待朝廷援兵。”
戰事已至如此地步,留下來很可能剩下的幾萬大軍都會遭到前後夾擊圍殲,眾人對於繞道南麵撤往檬溪縣並沒有異議。
博英郡侯當即下令拔營。他跟忠敬伯寫了戰報,派出快馬,向京城求援。
作者有話要說:賴瑾:打仗你們打不過,拚斥侯你們也打不過,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