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灼華道:“沒有。”
沐瑾道:“母親的開銷從府庫走賬,每月的布帛、銅錢、金子你再看著安排。四個貿易城正在蓋宅子商鋪,看看有沒有合適的,或者有什麼生意買賣,給母親張羅幾樣,這樣能有進項。”帶著孩子,再加上人情往來的,少不得花銷。前朝皇後,再是有他倆護著,手裡沒錢,日子終究難熬。
皇後:“……”
蕭灼華道:“我在商貿城留了幾塊地,回頭讓人過契到母親名下。”
沐瑾道:“戶籍也安排上。”原本丈夫、兒子都沒了,還有娘家的。蕭灼華連太子妃的娘家都派人去接了,也該去接她自己外祖家的。可她外祖家當初獻女兒求榮,把女兒推進火窟換來縣令之位。後來蕭灼華兄妹出宮開府,外祖、舅舅還上門來吸血,得虧那時候寧王勢弱半點不起眼,絲毫沒有角逐皇位的可能,叫眾兄弟當作笑話看也就過去了。要不然,還不知道要給他們添多少事端。
蕭灼華不提,他就當他外祖家沒有人了,要是敢來找麻煩,他剁了他們的腦袋。不要以為有血緣關係就是親戚,得處處顧慮,血親也可以是仇人。誰說一家人不能成仇了?叫賴瑭、賴瑛的兒子來他的地盤看看,看他是擺小叔麵孔,還是擺奪地之仇的仇人麵孔。
她們聊了好一會兒,周溫才匆忙趕來,跑得滿頭大汗,向堂中三人行禮。
沐瑾問:“可是有事耽擱了?”平時來得可快了。
周溫喘勻了氣,說:“中軍大營餘旦麾下一個叫程鐵牛的千總,前年娶了陳郡正縣縣令的女兒,三個月前,討了清郡臥牛縣豪商的女兒為妾,府中鬨起來了。”
沐瑾問:“怎麼呢?”
周溫說:“妾室懷有身孕,到正室跟前叫囂,叫正室讓人把臉抽成了豬頭。昨日休沐,程鐵牛回家瞧見,把正室打了,還給關進了柴房。那正室在府裡也是有人的,偷開了門鎖連夜出府,逃到了謝郡守府裡。謝郡守親自去了程鐵牛府中,又把我叫了去。”
沐瑾問:“謝郡守?謝娥?”
周溫點頭道:“正是。那正室的奶奶,跟謝郡守的爺爺是親兄妹。”
沐瑾說:“這就是謝娥姑婆家的孩子,表姐妹?”
周溫道:“正是。”他頓了下,說:“程鐵牛是說,那妾室懷有他的骨肉,說正室善妒,容不得人,容不得他的子嗣,理當挨訓,還讓謝郡守莫管他的家事。正室和謝郡守見他蠻橫,已是鬨著要和離了。”
沐瑾說:“程鐵牛既然要跟妾室相親相愛,就讓他們鎖死唄。正室跟他和離,回頭再找一個更好的就是,等成親的時候,給我發個請帖,我去喝杯喜酒。那程鐵牛,這千總彆乾了,卸甲歸田。”
周溫驚了,道:“卸……卸甲歸田?”軍中的前途沒了,連考官都沒了。他問:“這……這是為何?一個妾室……後宅之事,這……”不至於鬨至如此吧?
沐瑾說:“千總能接觸到不少軍中機要之事,便是退伍為官,若是考上就是一縣之長。他久不在府中,府裡的一切全靠夫人操持打點,卻縱容妾室鬨到夫人頭上。他這樣子,正室夫人可還管得了家?他不在家,正室夫人管不了家,妾室要翻天就翻天,是不是他的書房隨便進,東西隨便翻?給他塞妾室派細作從他府裡套軍中機密很難嗎?不說旁的,各地軍事輿圖,我們軍中千總級彆以上的,人手一份。你且去問問,博英郡侯府裡有我們的這樣的輿圖嗎?”
從他府裡偷份精細繪製的軍事地圖出去都是損失,更彆提,一些作戰安排。生產力低下,運輸緩慢,任何一項軍事行動,從籌備到開戰,至少好幾個月起。在籌備之初就叫人知道作戰計劃,等大軍到的時候,對方都挖好坑等著了。軍事行動執行過程中,千總是中堅層,能接觸到不少細致的調動安排,對方隻需要知道一絲苗頭,都可能推算出整個行動。
沐瑾叫這事提了個醒,決定回頭派齊仲安排斥侯,把軍中高級將領、各郡官員府上都盯一盯,以免混進細作鬨出事情。戰爭時期,反間諜戰極其重要。
周溫原本覺得,一個妾室鬨成這樣子,確實難看。謝郡守作為娘親人出來撐腰,也是理所當然,他居中調停就是。卻不想,到了將軍這裡,又是另一重考慮。他應道:“是。”
沐瑾說:“你回頭傳訊軍中,誰要是納妾,我沒意見,但要是敢讓細作混進去誤了事情,殺頭抄家。凡軍伍中有納妾者,正室隨時可以和離,不僅能帶走自己的嫁妝,還能帶走其七成財產,正室所生的子女也可一起帶走。”
周溫恭敬地應道:“是。我回去便辦此事。”
沐瑾的話音一轉,說:“這次叫你來,主要是寫討賊書。不是討伐,是罵英國公這個弑君造反篡位的竊國賊,罵他在外敵當頭,在大軍出征之時,殺主帥、屠戮皇室滿門……”他掰著手指頭巴拉巴拉地把英國公的罪名一一報出來,說:“這討賊書是要以皇後娘娘的名義發懿旨去罵他的,要詔告天下的。”
這可是青史留名的機會。周溫激動得重重地作了一揖,道:“末將定不辱命,必讓此文寫得叫那賊子看了羞得撞死謝罪。”皇後否決了梁王兩個兒子的繼承權,蕭氏皇族再無男丁,血脈斷,國祚終。這篇討賊書一出,英國公成為反賊,蕭氏皇朝正式終結。一個朝代的終結,由他畫上最後一筆,還不擔惡名,想想就激動。
沐瑾說:“好好寫,多找幾個幕僚參詳都成,寫好了再送來。”
周溫應道:“是。”他領命而去,步下生風,走得飛快。
沐瑾回頭,便見到蕭灼華正盯著自己看,道:“看我做什麼?”
蕭灼華收回目光,說:“沒什麼。”她怎麼覺得沐瑾似乎特彆討厭納妾。
沐瑾想到程鐵牛的事,罵道:“渣渣,不想想當初在野溝子縣為了娶妻,一個個都成什麼樣了,回頭就劈腿,為了小妾打老婆,還把老婆關柴房,狼心狗肺。”
蕭灼華:“……”
皇後:“……”
蕭灼華心下了然,心說:“細作什麼的,純粹是沐瑾想收拾程鐵牛,就是看不順眼他寵妾滅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