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第 222 章(1 / 2)

齊軍暴雨天趕路,走得極慢,等到長嶺關時,已是快到中午時分,雨停了,太陽也出來了。

他們帶的行軍乾糧,早已讓雨泡得濕透,從乾糧袋子裡抓出來就是泡漲的炒米粒混著水。可趕路許久,腹中饑餓,下午還有硬仗要打,奴隸兵們舍不得浪費糧食,直接往嘴裡塞。

薑祁趁著大軍吃食歇息的時候,召集麾下將令,告訴他們:“傳令全軍,此戰定乾坤!若拿下長嶺關,犒賞三軍,軍中兵將人人都能分得良田沃土,從此榮華富貴奴仆成群享之不儘。若拿不下長嶺關,數十萬大軍埋骨此處,死戰不歸。”

傾盆暴雨都不能阻擋陛下攻打長嶺關的腳步,軍中將領也都知道此戰再無退縮的可能,當即將薑祁的話傳達到底下的每一個兵卒那,激起他們死戰的決心之後,由萬奴長親自帶著人打前鋒,攻城!

隨著戰鼓、號角聲響,齊軍發出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衝向長嶺關城牆。

這次他們帶來更多的梯子,攻城梯密密麻麻地鋪滿城牆,每麵梯子上都爬滿了人,城牆外的戰場上,數十萬大軍彙聚,比螞蟻還要密集。

爬上牆頭的齊軍數量太多,前麵的還沒翻砍,後麵的都又撲了上來。

齊軍身上中了好幾刀,都還拚死朝著守城軍撲過去,壓得守城軍揮不開刀,用自己的命給身後的齊軍,爭得在城牆上落腳的空間。

雙方在城牆上展開麵對麵搏殺,很快地上便倒了許多屍體,鮮血鋪滿了牆磚,順著樓梯往下淌。屍體倒在地上,根本沒有人有時間去理會,人們踩著地上的屍體戰鬥。

不斷有受傷的守城軍退下戰場,換成守在城牆下的軍隊上場。

城牆上能站的兵有限,沐瑾的十幾萬大軍根本擠不下,哪怕麵對齊軍這樣勇猛的攻勢,城牆下的兵將們也隻能看著。因為身後有替換的,前麵受傷的兵卒就沒必要死扛著把命耗在那,一旦受傷撐不住,同伍隊友立即掩護撤離。

軍功重要,命同樣重要。如果哪個伍出現折損,同伍的人會受到責罰的,斷沒有立功大家一起分,受傷、死傷獨立承擔的道理。

上了城牆的齊軍站穩腳後,便拚命往前攻,儘可能地給身後的齊軍挪出空地。多一立能站腳的地兒,就多一個齊兵在城牆上,就多一分取勝的希望。

麵對齊軍如此不要命的進攻,賴瑤、楚尚、嵐鏗全都上了城牆,讓重盾兵扛著厚重的大盾牌擋在前麵,頂住齊軍往前攻的步伐。

重盾兵扛住盾牌,齊軍抵在盾牌上用力推他們,雙方隔著盾牌朝著對方揮舞長矛、長刀,拚命戳向對方。

牆頭上的地方窄,沐瑾軍隊的軍陣擺不開,在這種麵對麵近戰赤搏的情況下,很是有些吃虧。

薑祁見到源源不斷的齊軍翻上城牆上,在上麵混戰成團,深深地長舒口氣。

衛侯世子嵐樟正帶著人站在長嶺關外的山坡高,拿著望遠鏡,居高臨下俯瞰戰場。

投石機營的千總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繞著嵐樟團團轉,大喊:“世子,都尉,快下令吧,城牆上扛不住了,齊軍都上城牆了。”

嵐樟借助望遠鏡朝著城牆後方囤積的大軍看了眼,道:“急什麼。這麼多的齊軍,我們囤積在山上的石頭哪夠用。好鋼得用在刀刃上,懂嗎?”說話間,望遠鏡又挪回到戰場後方的禁衛軍隊伍中。

五千禁衛步兵,數百騎兵,全部穿的金色鐵甲,乍然看起來哪都一樣。

嵐樟料定薑祁就在禁衛軍中,但找了一圈,卻沒想到。

從衣服料子看不出來,那就隻能從排列的隊型來看了。薑祁不可能跟禁衛軍一起站軍陣,周圍肯定還有侍衛,哪裡站得比較亂,他就要能在哪裡。

嵐樟又從頭找起,禁衛軍的最前麵沒有,他先找最中間,也沒有,隻能再從正中間往前找,仍舊沒有,他又再從正中間往後找,終於在居中偏後的位置,發現一絲異樣。

那位置的人也都是整齊排列成方陣,但是,有兩匹馬緊緊地挨在一塊兒,禁衛軍中還有騎馬的朝著那兩人奔過去,正在抱拳稟報什麼。

兩匹馬挨一塊兒的兩個人,都是穿的金色盔甲,顏色跟禁軍衛混在一塊兒,但是仔細看去,便發現其中一人盔甲肩章竟然是龍頭式樣的。

嵐樟心道:“可算是找到你了!”

他收了望遠鏡,親自去到旁邊的投石機旁,將準心對準了薑祁所在的位置,又再報出薑祁的方位,以令旗傳訊周圍所有投石營的兵,下令:“進攻!”

令旗狠狠地落下,架在長嶺關外兩邊山頭上的投石營全部一起朝著薑祁發起了攻擊。

輕則幾十斤重、重則一二百斤重的石頭呼嘯著朝著薑祁所在的位置飛去。

陽光下,薑祁忽然發現有陰影從前麵飛過,再抬頭一看,天空中飛來大片黑色陰影,他的腦海中瞬間迸出一個念頭“投石機”,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馬,借助馬軀擋住自己,下一瞬間,便有石頭重重地砸在了馬身上,馬倒下,將他壓在下方,壓得他頭暈眼花差點沒背過氣去,緊跟著腿上傳來劇痛,周圍到處都是轟轟隆隆的聲響,稍遠處還有人在大喊:“保護陛下——”

“護駕——”

薑祁周圍的禁衛軍一片人仰馬翻,稍遠處的禁衛軍趕緊用盾牌擋在頭上,拚命地往薑祁所在的地方奔去,又讓落下的落石嚇退。

原本騎馬跟在薑祁身旁的司馬,反應遠沒有薑祁快,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便被落石擊中頭部,跟馬一起摔倒在地上,腦袋裡白的紅的全流了出來不多,又有大量落石砸在身上,死得透透的。

一輪投石機轟擊過後,薑祁身旁三四丈範圍裡人、馬全倒在地上,且都壓上了石頭。

嵐樟再次下令:“對著禁衛軍,打光所有石頭!”

令旗揮舞,裝上彈的投石機又一次朝著禁衛軍轟擊過去。

禁衛軍飛奔逃躥,大喊:“保護陛下,護駕——”

有過上次的沐瑾大軍使詐,眾人再聽到保護陛下,都下意識地以為又是淮軍的詐計。有保護薑祁的後軍想要過去救,可山上的落石不斷地朝著那邊落下,就連奔過去救駕的禁衛軍都損傷慘重,底下的兵卒們更是一片慌亂。

直到旁邊的二皇子薑承反應過來,大喊:“扛著重盾,跟我走,救駕——”他帶著人要往前去,又讓身旁的人拖住:“殿下不能冒險。”

他身旁的千總讓人把薑承按下,親自一群人,扛著十幾個重型盾牌疊在頭上,像頂了一個巨大的龜殼朝著薑祁所在的位置靠攏。

這麼大一個目標,說有多顯眼,就又多顯眼。

山上的投石機都對準了他們,且挑了最大的石頭合力抬上投石機。

二三百斤的大石頭,呈拋物線從天而降,咣地砸在重盾上。巨大的衝擊力將盾牌都撞裂了,下方扛盾的人,肩膀、脊椎一起發出骨頭碎裂聲響,內臟也受到極大的衝擊,人當場倒地。

轉眼間,扛重盾的人倒了好幾個。

又有更多的扛重盾的人撲過來,一層層盾牌頂在上麵,硬生生地在薑祁所在的地方撐起一片空間。

那千總親自帶著人的刨石頭奮力地往外挖。

他們搬開壓在禁衛軍身上的石頭,又把禁衛軍拖開,再把馬拉開,終於找到壓在馬身下的薑祁。

薑祁昏迷過去,腿骨讓石頭砸碎,鮮血把褲腿都染濕透了。

千總帶著人,把薑祁抬回到薑承身邊。

薑承摸向薑祁的鼻子,還有呼吸,但嘴角有血漬,像是內臟受傷。他憤恨地相著前方戰場,牙齒都快咬碎了。

這都攻上城牆了,眼看奪下長嶺關有望,就這樣收兵,豈能甘心!好不容易耗空了沐瑾的黑油,沒了火攻,若是此次撤兵,一旦等到沐瑾的補給到了,想要再攻,何等艱難。

他沉聲道:“父皇無礙,繼續進攻!”

嵐樟拿著望遠鏡盯著下方,見到那群扛盾牌的躲到視線外,他換了好幾個地方,卻發現底下官道到處都是用盾牌擋在上方的,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號角聲再次響起。

留在後方押陣的大軍也朝著城牆方向發起了攻擊。

這是毫不留手的全麵猛攻。

嵐樟立即派人去給沐瑾、賴瑤和城牆上傳信,又安排人把所有的石頭對著人最多的地方全部投空,再讓他們從小道下山,去攻他們的後方。

薑祁想要進長嶺山,得跟長嶺山的守軍拚命,長嶺山上的守軍要下山卻是容易的。

下山之後,官道狹窄,幾千投石機營的兵,也夠抄他們的後路了。

之前薑祁留的後軍沒動,他們要是下去,後軍調頭撲過來,妥妥地被滅。這會兒後軍也朝城牆去了,全軍上下的屁股都在朝後,哪還顧得了腚。

齊軍的攻勢實在太猛,不知不覺間,守城兵都已經退過了樓梯,退到了城樓下。

城樓下方是一塊巨大的空地,特意清出來守城排軍陣用的。

下了城牆的齊軍,遇到的就是整齊排列的軍陣。可早已經殺紅了眼的齊軍哪管軍陣不軍陣的,對著前麵的盾牌就衝過去。他們俯蹲著身子,用肩膀撞向盾牌,嘴裡發出宛若野獸咆哮的嘶吼聲,意圖憑借眾人合力掀翻盾牌。

盾牌後方的佰長大喊一聲:“放!”

盾牌側開,正在用力擠撞盾牌的齊軍摔倒在地盾牌後方,早有準備的長刀兵揮刀斬下。

重盾兵想要再把盾牌合上,後麵的齊軍又衝了進來,甚至還有齊軍用撿到的長刀朝重盾兵揮去,被重盾兵扛起盾牌砸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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