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1 / 2)

十天後, 柳城市中心醫院。

“對不起, 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請稍後再撥!”七樓的普通病房內一直傳來重複的‘關機’外擴提示。汪政揚半靠在病床上, 頭上纏著紗布,腿上綁著石膏,裸-露在外的皮膚更是大小淤青無數, 整個人看上去狼狽極了。

他不死心,又重播了一次。

“對不起,你撥打的……”

“媽的!那個狗東西!”汪政揚再也控製不住怒氣, 一把將手機砸在了牆壁上。兩個床位間的隔簾被快速拉開,一個體型微胖的中年婦女氣衝衝地吼道,“你有完沒完啊!打擾到我們這邊老人休息了知不知道?”

汪政揚正憋著一肚子火,想也不想就懟道, “大白天的, 我在我自己的病床打電話,管你什麼事情!要是這麼擔心老人, 你怎麼不去給他換個單人病房?”

他豎起眉頭, 臉上還掛著未愈合的傷口, 看上去凶神惡煞的, “你們再多管閒事試試?”

隔壁養病的老人被他的威脅嚇了一跳, 哆哆嗦嗦地拉扯自己女兒的手臂。中年婦女氣不過, 直接按下護士鈴,“你這是要鬨病房是吧?我就不信你還能翻了天!”

沒多久,護士長就跑了進來。

她看了一眼病房裡的情況, 立刻就明白過來,“汪先生,這裡是醫院的雙人病房,請你儘量保持安靜。遇到不順心的事情可以慢慢解決,彆整天瞎嚷嚷,打擾了隔壁病床的清淨。”

汪政揚被送進來時,身體多處受傷,甚至還一度陷入了昏迷。不過好在救治得當,很快就脫離了威脅。五天前,他恢複清醒神智,就被轉移到了普通病房。

也就是從這一天開始,他時不時就拿著手機撥電話。

可是呢,對方一直處在關機狀態。

這種情況下,汪政揚的情緒就會不受控製地焦躁異常。

護士長和中年婦女對視一眼,無聲歎息,她們就弄不懂了——這汪政揚到底在執拗個什麼勁?好好養病才是真理!天天心躁不耐煩的樣子,難不成是天要塌下來了?

正想著,病房外就響起一道溫軟的女聲,“我們家老汪是不是又給你們添麻煩了?”

“林姐,你來了就好。”護士長見是汪政揚的妻子,立刻鬆了口氣。她走到牆邊,撿起手機遞了過去,“好好勸勸汪先生吧,讓他彆擾了老人家休息。否則真要投訴起來,吃虧得是你們。”

林曉麗聽見這話,忙不迭點頭道歉,“謝謝,我知道了。”

說罷,她又朝隔壁床的中年婦女投去一道歉意的目光。後者輕微搖了搖頭,重新將隔簾一拉。

林曉麗將手機放在櫃子上,小心翼翼地保溫杯裡的雞湯拿出來。汪政揚拉住她的手臂,壓低聲音問道,“先彆忙活了,我問你,我讓你去的那個地址,你去過了嗎?有找到人嗎?”

“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林曉麗蹙起細眉,總覺得丈夫出事後整個人都神經兮兮的。

“彆廢話!去沒去?”

“去了。”林曉麗將雞湯擱在一側,實話實說,“按照你的吩咐,跑了個大老遠,結果我敲了半天門也沒人響應。後來住在同幢樓的住戶說,好幾天沒見過那家人出現了。”

汪政揚聽見這話,一下子癱倒在床頭,他捂住自己的臉,不斷低喃,“完了完了,陳碩那個狗東西,不是逃跑了,就是被抓了!”

苦心策劃了一切,沒傷到青年分毫,反倒把自己搭了進去,醫藥費付了一堆……賠了夫人又折兵!

原本汪政揚想著自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撈不到五十萬,也該得到一筆賠償費。沒想到陳碩的電話一直沒接,就連住著的房子也人去樓空了!

“什麼逃跑?什麼被抓?”林曉麗越發奇怪,女人的直覺告訴她——丈夫的意外事故沒有那麼簡單。

她稍稍停頓,壓低音量追問,“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惹上什麼麻煩了?”

“彆亂猜,我能有什麼事情!隻不過那小子欠了我一筆錢!”汪政揚眼色閃了閃,隨口扯了一個理由。沒想到話音剛落,三位人高馬大的青年男子就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掏出自己的證件,果斷地衝著汪政揚說道,“你好,我是交通調查大隊,現有充分理由懷疑你汪政揚,私自改裝機動車輛,人為製造意外事故,請跟我們回去接受調查。”

林曉麗聽懵了,蹙眉看向丈夫。

前一秒還說‘沒事’,後一秒交通大隊的人就找了上來!

這能叫沒事?

汪政揚的後背被驚出冷汗,他的瞳孔慌張顫抖,又不得不想辦法為自己辯解,“三位調查員,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是駕校的練車教練,怎麼會知法犯法呢!”

“汪政揚,你的教練資格證已經被局裡扣除了。我們向醫院求證過,你現在的身體情況除了不方便移動,其他一切都沒問題。所以,請配合我們回局接受調查!”

為首那人的態度仍是堅決,他向同事投去一眼,後者領意,快速從外頭推來一個輪椅。

汪政揚徹底慌了,心下六神無主。

當初為了以防萬一,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親自做的!如果真被交/通大隊找出了證據,出事情的也是他一個人。現在他聯係不到陳碩,就等於聯係不到幕後主使……唯一的結果,隻有他一人頂罪了?

事到如今,汪政揚才明白過來自己有多愚蠢!愚到沒有想要後路!蠢到明晃晃地把自己暴露了出去!簡直是被金錢蒙蔽了雙眼!

不行!

絕對不行!

他絕對不能被抓進去!

汪政揚眼中的怨恨和恐懼交織,雙手不由自主地攥緊了被子,衝著眼前三人,高聲喊道,“我是傷者!這裡是公共場合!你們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抓我!”

他激動地挺起身子,手背上的針頭被牽動,連帶著上方的吊瓶砸了下來。瓶身正中打開的保溫瓶,一瞬間,吊瓶和雞湯都掉落在地,弄得滿地狼藉。

三位調查員對視一眼,立刻將汪政揚給按住了。他們見過無數的交通肇事者,像汪政揚這樣的辯詞,一看就是做賊心虛,慌不擇言了!

“放開我!”

汪政揚拚命掙紮,扯動了剛剛愈合的傷口,麵色青白了好一陣。林曉麗被這一突發變故嚇得慌了神,想要伸手去拉丈夫,可又懼怕於三位調查員的威勢,害怕地眼淚直掉。

為首的調查員注意到林曉麗的神色,一本正經地說道,“等調查水落石出,我們會把結果告訴你們家屬。這位女士,請你放心,隻要他配合調查,我們絕不會傷到他。”

——哢嚓!

汪政揚被強製性地戴上了手銬,按在了輪椅上,快速帶離了現場。

剛剛的動靜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病房外側還是圍了不少看熱鬨的人。大家瞧見汪政揚被人帶走,免不了議論紛紛、指指點點。

林曉麗跌坐在床邊,後怕不已地捂住胸口,“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隔壁床的中年婦女暗中看儘了一切,她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在心裡嘀咕——她就知道汪政揚這種脾性的男人不靠譜!

“妹子,彆哭了,我幫你收拾收拾東西。等一會兒,你看看能不能找人托關係,了解一下具體情況吧。”

林曉麗抹掉眼淚,無可奈何,“好,謝謝大姐。”

……

餐廳內,桌麵上的手機忽然震動,喻懷寧停下翻看菜單的動作,打開新短信。

——喻小少爺,汪政揚已經被人帶走了。

這條短信簡單粗暴,卻惹得喻懷寧愉悅勾唇。他向來有仇必報,對於惡者毫不留情,敢在背後算計他的人,一個都逃不掉製裁!

對麵的許子真見他沒動作,喊道,“懷寧,你彆看手機了,快看看要吃點什麼?”

“好。”喻懷寧回過神,笑著回應。

前段時間的考場意外沒有影響到他們,三人很順利地就過了科二和科三的考試。這會兒,許子真就拿慶祝當理由,拉著另外兩人相約餐廳吃飯。

三人點了不少東西,等著上菜的間隙,一向大方直率的許子真卻有些猶豫地發問,“懷寧,我聽說,你投資、投資的眼光很厲害?”

喻懷寧抿了一口溫水,淡然接話,“有些運氣罷了。我爸媽給我留了一些閒錢,我拿著投資項目,多少有些盈利。”

“這樣啊。”許子真點頭,欲言又止地動了動嘴皮子。

“子真,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喻懷寧敏銳地捕捉住他的猶豫,開口問話。

許子真看了好友南川一眼,有些心虛道,“有是有,就是不太好意思。”

喻懷寧見他少有的扭捏,輕笑出聲,“既然你說我們是朋友,那朋友之間還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彆婆婆媽媽了,還讓我請你說不成?”

“不用不用!”許子真似乎下定了決心,一下子移坐到青年的身側。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平板拿出,打開一個文件夾,忐忑懇求道,“……你看看?”

喻懷寧瞥見屏幕上的設計圖,心有所感地挑眉,“這是你的服裝設計稿?”

“嗯,我原創的!”

許子真在服裝設計上麵是有天賦的,不然也不會短短三年的時間裡,就成為國際上的新銳設計師。此刻,喻懷寧看著他一係列的設計,潮而不誇張,又極具個人特色,不免心生驚歎。

“是這樣的,我爸媽一直不同意我學服裝設計,家裡也沒給我任何資金支持,我現在的實習工資隻夠養活我自己。”許子真有些為難地說道,“但、但我實在夢想著開一家自己的潮牌工作室,然後去參賽。”

聽到這兒,喻懷寧就已經猜到了他的用意,“你想讓我投資?”

“是、是有這個想法。”許子真腆著紅臉承認,就因為是朋友關係,他才更覺得難為情。可很快地,A國那邊就要展開三年一次的新銳潮牌設計師的拚比,想要參加比賽的硬性要求之一,就是擁有自己獨立運營的工作室。

許子真空有一係列的設計圖,是完全參加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