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章】(1 / 2)

三天後, 柳城市中心醫院。

白楊從一片混沌中醒來,渾身彌漫的傷痛不給他任何緩衝的時間, 就鋪天蓋地的襲來。

“唔。”他不受控製地悶哼了一聲,連帶著嗓子乾啞得厲害。

明明隻是一聲微不可查的氣音,正靠在床邊休憩的何渙立刻驚動。他猛然抬眸, 疲憊的臉上立刻充斥上了無儘驚喜, “白楊!你終於醒了!”

他將身子微微前傾,快速確認床上人的狀況。不知怎麼, 一想堅毅的他眼底居然覆蓋上了一絲薄薄的水霧,“……傷口是不是很痛?我讓醫生過來!”

床頭的護鈴被按響, 很快地, 就有一堆醫護人員趕了過來。在一段徹底的檢查後,眾人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總算是渡過危險期了。

醫護人員又一溜煙地走了出去, 把空間重新留給兩人。

何渙靠牆而站, 目光灼灼盯著床上的白楊,生怕他還有什麼不舒適的地方。

“你離我這麼遠做什麼?”白楊聲音沙啞。他看著一直陪伴在自己身側的男人,心中動容。

素來乾淨整潔的何渙此刻掛了一圈青灰色的胡渣, 眼底更是帶著濃濃的黑眼圈。

他看著男人被血絲充斥的雙眼, 語氣微凝, “……你多久沒有合眼休息了?”

“我沒關係。”何渙倒了杯溫水,重新坐在病床邊。他拿起棉簽, 小心細致地沾染對方乾裂的唇。

“你昏迷了快四天,蓉姨也陪了你好久。早上我看她實在熬不住了,就在醫院邊上給她開了一個房間休息。”

何渙側頭乾咳了一聲, 又繼續說道,“你彆擔心,這幾天工廠那邊都有我看著,不會出事的……”

他趁著白楊清醒,一五一十地把這幾天的事情都說了。除了那個可恨至極的秦允譯,他不願意汙染了對方的耳朵。

“你去休息一會兒吧。”白楊動了動掛針的手臂,似乎想要去觸碰何渙的手。可咫尺距離時,他又怯怯收住了。

自己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還怎麼能去招惹彆人?

何渙察覺到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落寞,心底鈍痛蔓延,“白楊……”

他還沒來得及說完,病房門就被打開了。

朱蓉一臉急切地走了進來,看見病床上清醒的兒子時,頃刻喜極而泣地撲了過去,“小楊,你總算醒了!”

何渙主動將床旁邊的位置給讓了出來,母子兩人‘隔閡’了四年,想必會有很多話要聊,“蓉姨,我去外麵待一會兒。”

白楊看著他離去的身影,眸色又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黯淡。

“小楊。”

“……媽,對不起,讓你擔心了。”白楊移回視線,鼻尖有些發酸。

因為那件事情,他一直不敢麵對朱蓉。可到來頭,他不僅把公司弄得一團亂,還差點把自己的命都搭了進去。

他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受製於秦允譯的威脅無法擺脫。這一切,他不敢說給任何人知道。

“小楊,你怎麼那麼傻!”朱蓉想起他這四年所受到的煎熬,悲上心來,“你以為媽媽真的不知道你和秦允譯的關係嗎?你們談的第一年,媽媽就知道了。”

白楊猛然瞪大眼睛,顯然沒想到會從朱蓉的口中聽見這話,“媽,你……”

“我見你不願意主動和我說,我也就不問。”朱蓉攆了攆他的被角,繼續開口,“當初,我也猜到你們的關係出了問題 。我那麼反對白氏工廠並入秦氏,就是怕你犯糊塗,把白氏當成討好他、挽回他的工具……”

“那秦允譯是個豬狗不如的東西!他那麼下作威脅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肯吱聲告訴媽媽?”

朱蓉眼淚止不住地掉,自從那天錄音曝光後,她就活在深深的自責中。為人母親,她根本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孩子,甚至還讓他一個人飽受煎熬!

“……媽,你、你都知道了?”白楊眼眶瞬間泛紅,暗藏著不安。

他才問完,就想起了自己在出事前的那通錄音電話。原本是打算以備不時之需,留著用來當證據,沒想到,先讓自家人知道了。

“那個錄音嗎?”朱蓉抹掉眼淚,點頭,“我們都知道了。”

“媽!那、那何渙呢!”白楊心間發緊,巨大的恐懼感幾乎就要將他淹沒,“他也知道了嗎?”

朱蓉看見他的反應,心中立刻明了。她安撫住兒子不安的手,隻簡單一句提點,“何渙不是秦允譯那畜生,他很好。”

“……可我不好。”白楊喃喃了一聲,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是重任卸下之後的落寞,更是不敢麵對某人的躊躇。

四年的朝夕陪伴,有些感情早已經潛藏在他心底。可因為過往慘烈,他已經不敢再輕言說愛了。

朱蓉聽得心裡直發酸,卻見白楊已經閉上了雙眼。她怕兒子累著,隻能停下未儘的勸解,簡單安撫,“好好休息,無論怎麼樣,媽媽都陪著你。”

……

喻懷寧在車上收到了何渙報平安的消息,他粗略看了一眼,就對身側的男人說道,“我們吃飯的地離醫院近,先順路去看白楊?”

“好。”時錚淡然頷首。

鄭容聽見兩人的對話,輕車熟路地看到了醫院停車場。

喻懷寧見男人要下車的樣子,連忙伸手按住他,“我自己去吧,很快就回來。畢竟國-家的水資源還是很寶貴……”

說這話時,他的眼底還帶著隱忍不住的趣意。

上回男人陪他進了一趟醫院,回家之後惡狠狠地洗了一個多小時的澡,害得喻懷寧還要時不時去敲門確認他的‘安全’。

時錚默契望進青年的眼底,發出一聲無可奈何的輕笑,“小少爺非得揪著這個事情不放?”

喻懷寧聳肩,挑眉假裝無辜,“我真的隻是隨口一提。”

時錚推了推眼鏡,不得不由著青年肆意玩笑。他將身子微微前傾,從車背上抽出一疊信封遞了過去,“轉交給白楊吧。”

他停頓一瞬,特意補充道,“你彆看。”

“什麼東西我還不能看?”喻懷寧蹙眉,做比說更快。身側的男人來不及攔,他就看見了信封裡的內容。

霎時,喻懷寧就露出了比死還難看的嫌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