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廷凱一把擰住他耳朵：“給我坐下！”
薑瓷：“……”
看來童君皓在學校裡捅的簍子不小，童廷凱這麼溺愛他的人，都開始給他上規矩了。
童君皓嗷嗷呼疼，捂著耳朵重新在作業本上鬼畫符。
“你媽出去有點事，應該快回來了。”童廷凱抬腕看了眼時間。
薑瓷：“哦。”
童廷凱又問薑瓷工作上的事，他們父女鮮少見麵，薑瓷對他的感情也很複雜，聊不了幾句，兩人就進入了無話可聊的狀態，於是都把目光投在了童君皓身上。
耳朵還隱隱作痛的童君皓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腰杆子。
果然沒等多久，院子裡就傳來了汽車引擎聲，薑琳和鹿行雪一前一後進屋來。
童廷凱從沙發上站起來，招呼薑瓷：“人都來了，吃飯吧。”
又拍了一把童君皓後腦勺：“臭小子，吃完飯再寫。”
他沒提童甄妮，看來今天這場聚餐，童甄妮也不參與。這沒什麼可意外的，讓薑瓷感到意外的是鹿行雪和薑琳一起出現。
入座時薑瓷主動找鹿行雪說話，輕聲問她：“你怎麼和媽媽一起來的？”
鹿行雪湊在她耳邊，溫暖的氣息灑在她的耳廓上：“待會兒告訴你。”
薑瓷有些癢癢的，忍著沒撓。
幾人圍著餐桌吃菜，薑琳給童廷凱開了一瓶寧書悅送的養生酒，話題自然而然就轉到了溫念流產這件事情上。
“書悅這些天，天天掉眼淚，收拾寶寶的小衣服要哭，看到孕期菜譜要哭，感覺她這輩子就沒這麼傷心過。”薑琳歎著氣說。
童廷凱：“溫念還年輕，她急什麼。”
薑琳：“是啊，把身體調理好，孩子以後還會有，我就是這麼勸她的。”
童廷凱和薑琳說到這裡，很有默契的同時停了嘴。
薑瓷不動聲色地瞄他們。
薑琳笑望著鹿行雪：“小白，爺爺近來還好吧？”
鹿行雪：“身體還好，就是性格上不愛和人交流，總是獨自待著。”
“年紀大了，經曆又多，孤僻也在所難免。”薑琳注意鹿行雪的神色，見鹿行雪輕微點了點頭，她才又道：“我想啊，要是有個小小孩兒能圍著他撒撒嬌，興許他能開朗點？”
薑瓷：“……”媽媽，你說的還能再直接一點嗎？
鹿行雪自然聽懂了，應和道：“嗯，我在考慮。”
薑琳肉眼可見地鬆了口氣，和童廷凱相視一笑，童君皓慌忙咽下嘴裡的菜：“哪兒來的小小孩？你們不會是要把我送去給鹿爺爺吧？”
童廷凱被他逗得哈哈大笑，鹿行雪也抿了抿唇，薑琳摸著寶貝兒子的圓腦袋：“傻瓜，哪兒來的小小孩？當然是你姐姐生呀！”
童君皓紮進薑琳懷裡：“不管！反正你們不許把我送走！”
薑琳：“當然不會把你送走了，你可是媽媽的寶貝疙瘩啊。”
……
厚重的歐式餐椅擺得很近，薑瓷挨著鹿行雪，真是坐立難安，又無語又尷尬。
一句敷衍的“考慮”，就把薑琳和童廷凱的心思暴露無疑。
薑琳揉麵團似的揉了童君皓一陣，望向餐廳出入口：“蟹還沒蒸熟嘛？我廚房看看去。”
薑瓷：“我去吧。”
不等薑琳說什麼，她就推開椅子去了廚房。
廚房裡，吳阿姨注意著蒸鍋，薑瓷進來的時候，蒸鍋剛好結束計時。
“好了？”薑瓷問她。
“阿瓷”，吳阿姨笑著和她打招呼：“是不是等急了？馬上就好了啊。”
“不急。”薑瓷走去窗邊，把窗戶開大。
夜風一股腦吹進來，帶著院外草坪的清新氣味，煩悶的心情平緩許多。
吳阿姨把螃蟹一隻一隻夾出來擺盤：“阿瓷，我先把蟹送上桌，麻煩你端一下蘸料噢。”
薑瓷應道：“好。”
吳阿姨端著一整盤大閘蟹出去，在廚房門口碰上鹿行雪。吳阿姨衝鹿行雪笑，鹿行雪也回了她一個笑。
吳阿姨走遠了，鹿行雪才踏進廚房，問薑瓷：“你怎麼了？還是哪裡不舒服？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鹿行雪越走越近，薑瓷先是一言不發，後來長長地吸了口氣，直視著她：“你為什麼不直接拒絕他們？”
鹿行雪沒接話，薑瓷壓低聲線：“不應該給他們希望，我們還有一年多就要——”
聲音戛然而止。
鹿行雪的指尖從薑瓷臉上劃過，替她把被風吹亂的發絲挑去了耳後。然後像是才反應過來薑瓷說過話，目光溫潤地凝望著薑瓷的雙眼，柔聲問她：“對不起我有點走神，你剛才說什麼？”
薑瓷聽見自己的心跳聲，“砰”的一下。
鹿行雪等了好幾秒，薑瓷一直沒有再開口，於是她端起料理台上的蘸料：“我們出去吧，他們等著呢。”
跟著鹿行雪在位置上坐下，薑瓷的心跳才逐漸恢複如常。
她側頭看身旁的鹿行雪，鹿行雪正熟練地剝蟹殼，仿佛腦袋上長著眼睛，知道薑瓷在看自己，她比了比手上的蟹，轉臉問：“要嗎？”
薑瓷：“……我自己來。”
鹿行雪把剝開的蟹放進了薑瓷麵前的餐盤裡。
薑琳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輕鬆與喜悅。
桌上的人各懷心思地吃著晚餐，直到大門被人猛然撞開。童甄妮踩著高跟健步如飛，和餐桌還隔著距離，她就把她的包包用力甩了過來！
淺色小香包不偏不倚地砸進了螃蟹蘸料裡，料汁四濺，盆也打翻了。
童甄妮歇斯底裡地尖吼道：“你為什麼要做這麼惡心的事！你究竟是不是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