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的房舍樣式大都是兩層小樓加一個小院,一樓的前房作為公共交易場所，後院和二樓則是私人領域。
陸晏上二樓找了間屋把戚硯越放在床上，“你在這修養,不要亂跑,等通道開了我送你回人間。”
戚硯越咳嗽一聲,有些吃力地說：“我這個狀態，能去哪。”
按陸晏的話來說,戚硯越那點道行都算不上入道,也就是身體比普通人好些。這一傷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就算是用了係統商店出品的藥劑，該遭的罪也少不了。
何況陸晏給的藥劑是溫和向的,不傷身沒後遺症，但見效慢。
多少是存了些讓戚硯越長記性的意思。
戚硯越主動搭話：“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陸晏：“不用，舉手之勞。”
戚硯越轉頭看向陸晏,突然說：“上次在公司見你,沒感覺你話這麼少。”
陸晏：……
因為我現在的人設是清冷白月光。
陸晏稍稍錯開目光,故作深沉：“這鬼怪妖精多,壓力很大。”
戚硯越：“我還以為像你們進這裡是稀鬆平常，沒想到也要繃緊弦。”
“萬事小心總沒錯的。”陸晏輕輕瞥了眼戚硯越，淡淡道,“我沒你膽子大。”
他說這話時，神色平靜,語氣淡然,但怎麼聽都是在嘲諷戚硯越。
“越無知越勇敢。”戚硯越笑著說，然後轉回頭，放空般地看著天花板。
就在陸晏以為自己話說重了時，作為係統的他收到了宿主的命令。
“我要陸晏的資料,以及喜好、習慣。”
係統發來一個問號：？
戚硯越：“關鍵劇情角色，我不了解他怎麼做任務？不接近他我怎麼和趙鶴風搭上線？”
乍一聽這番說法還算有道理，但自己的宿主陸晏還能不知道麼——戚硯越對做任務的積極性可沒有從劇情裡牟利提升自己來得高。
係統嗬嗬一聲剛想戳穿宿主的謊言，就收到了顏舟的內線通訊。
陸晏掃了小地圖，代表老師的綠點正朝他的方向趕來，於是起身對戚硯越說：“家師在尋我。”
戚硯越輕咳兩聲，裝出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我能照顧好自己。”
陸晏壓根不吃他這套：“此地我布了防禦法陣，你不用害怕。”
說完轉頭就走，根本不給戚硯越繼續發揮演技的機會。
.
內線裡顏舟的聲音傳來：“顧棋朝你那邊去了，攔一下。”
“他現在有意識嗎？”陸晏問的是顧棋。
“不太確定。他身上那個係統位階不低，像是很了解咱們的探查程序，稍有不對就竄沒影了，根本沒法仔細觀察主角的情況，”顏舟冷笑一聲，“抓到那泥鰍玩意我非得親自執刑給他格式化。”
要不是那係統附在主角身上了，顏舟也不至於這麼憋屈。
“
你注意些，彆傷到主角。”
“知道了。”
陸晏終止通訊，推開身旁的院門：“出來吧，不是來找我的？”
他站在院中，視線劃過空蕩蕩的院落，最後落在角落的水井上，疑惑地歪歪頭：“不是來找我的嗎？甩開執法係統，故意在我麵前暴露行蹤，然後又帶著主角到這裡，想用主角脅迫我嗎？”
院落靜悄悄的，連風聲也無，好像是陸晏在唱一場沒有觀眾的獨角戲。
“通訊我已經關掉了，執法係統暫時不會來。”
青年冷淡的聲音響起，水井處才稍有波動，隨後顯露出以為眼含驚恐的少年。
陸晏觀察主角神態：“挾持主角……光這一條罪就夠你格式化幾千遍了。”
“他、他說他要戴罪立功。”顧棋聲音顫抖，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陸晏臉上掛上安撫的笑容，軟下聲音對顧棋說：“乖，不要害怕，他隻是嚇唬嚇唬你，不會傷害你的。”
顧棋一聽這話眼圈就紅了。
怎麼不會呢，那個妖怪……
一想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顧棋就不爭氣地開始掉眼淚，但腦子裡的妖怪卻說話了，他隻能抽抽噎噎複述：“他問你是不是來執行任務的，問你是什麼級彆的係統，要你把係統排名亮出來。”
“我是剛誕生的係統，還沒有編號。”陸晏調出係統麵板，展現他的無排名狀態，順便把無通訊的頁麵也調了出來。
陸晏的姿態太坦蕩，排名狀態也騙不了人，藏在顧棋腦內的係統才鬆了口氣從顧棋腦子鑽出來，幻化成一位青衣少女。
顧棋重新拿回身體的掌控權，但卻沒有絲毫力氣，身體一軟就要跌入井中，他恐懼地閉上眼睛，但等待他的卻是一抹冷香。
陸晏摸了摸主角的頭，語調輕柔：“沒事了，彆害怕。”
“他目前是我的臨時宿主，我隨時能躲到他身體裡的。”青衣少女警惕地說。
陸晏點頭，語調仍然柔和：“了解，你可以提要求了。”
少女鼓了鼓臉，然後大聲喊，“我！要！自！首！”
陸晏眨了下眼睛：“偷渡進入小世界、與世界意識違規交易、挾持主角等重大違規情況，你自首？”
少女深吸一口氣：“對，自首。”
“你這種情況，自首和被抓的刑罰也差不了什麼吧。”
“我還要舉報！”少女單手指天，怒氣衝衝，“舉報世界意識違規扣壓我宿主！”
“嗯，你說說是什麼情況吧，我考慮一下是先弄死你還是先弄死世界意識。”顏舟不知何時出現在院落。
少女係統聽見另一道聲音便立刻要鑽進顧棋身體裡，但現在守在顧棋身邊的陸晏，怎麼可能讓她得手。
就在少女靠近顧棋時，陸晏抬手擋住她，又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擊退她，這力道大到她代碼都要散了，人形潰散，變成一團綠色雲霧。
雲霧統懵了：“主神空間的實習係統都這
麼牛了？”
陸晏羞澀一笑，並未言語。
顏舟翹著腿，不悅地甩了下手裡的長劍：“不是自首舉報麼，說明情況啊。”
雲霧嚇得團成一團期期艾艾地說：“跟、跟您講，還算自首、算戴罪立功嗎？”
也不怪她嚇得像個鵪鶉，她不認識顏舟是誰，但認識顏舟身上代表執法係統的編號，用字母開頭的係統，那都是退了休的高階係統再就業……S01這種簡短有力的編號更是說明著這位爺曾經是坐到過01係統位置的統。
她甚至連那個實習係統都打不過嗚！
顏舟沒回答她，隻狀似尋常地抽出劍，劍芒打到雲霧身上，綠色雲霧顫了顫，也不敢再提“戴罪立功減刑”的事了，哆哆嗦嗦地說了實話：“我和宿主趙鶴風的確是偷渡進來的，但是一進來就被世界意識發現了，世界意識看上我宿主修仙世界出身的身份，沒有上報主神空間，反而把我宿主扣壓了。”
“它不知道從哪學到了剝離係統和宿主的方法，我沒辦法再和宿主交流，宿主也被它洗腦以為就是世界原住民。我和宿主分開後一直等待時機，前不久才從世界意識中樞逃出來，才逃出來沒多久我就發現了執法係統您和這位小朋友。”
“我們都這樣了當然想尋求主神空間幫助，但您也知道……”綠霧乾笑一聲，“叛逃的時候聯係主係統的東西都被剝了，我想聯係也聯係不上嘛。”
“和世界意識交易是萬萬沒有的，挾持主角……我這不是怕死嘛，我這種情況要是被執法係統抓住，格式化一千次也不夠罰，找小係統自首起碼表示我態度良好，有悔過之意。”
顏舟聽明白了，和他之前推斷的差不多，世界意識才是違規的主導方。
“大人，我願意領罰，但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宿主，他現在都要被洗腦成傻子了。”綠霧委屈極了，宿主就像飯搭子，合拍又舒心的可不好找。
綠霧突然膨脹：“而且區區小世界的世界意識竟然敢公然挾持宿主，簡直無法無天了！！這就是在打主神空間的臉！嚴懲！必須嚴懲啊大人！”
顏舟不緊不慢地說：“你猜他為什麼敢抓你？”
綠霧聞言一下子變成霜打的茄子：“我是反派軍，沒有主神空間庇護了。”
區區B級世界意識也敢欺辱他們了嗚嗚嗚嗚。
“報告寫好了嗎？”顏舟偏頭看陸晏。
“好了，除了她說的情況外，還有她嚇唬主角逼迫主角和她簽臨時契約的事，”陸晏頓了頓接著說，“把主角丟到湖裡承受窒息和死亡的痛苦，嚇唬主角不簽約就要死了；告知主角劇情信息，讓主角恐懼反派；控製主角軀體，威脅脅迫主角做他的傳聲筒等，主角因為以上情況，目前出現了幽閉恐懼、尖銳恐懼、皮膚饑/渴、抑鬱、斯德哥爾摩等病症，以及大大小小68處外傷。”
綠霧急忙道：“我沒有把他丟湖裡，就是夢境投射而已，真實是真實了點，不會傷害到他的；告知劇情是為了讓他的行為合理，而且他本來就很害
怕反派戚硯越啊！再說了這些事，一個清洗記憶術和治療藥劑就能搞定啊，沒、沒必要寫在報告裡吧。”
她當時都急瘋了，那裡還會關心會不會傷害到主角……自首把世界意識異動的消息提上去，給自己減刑才是重中之重啊！
“顧棋正處在身體和心靈發育的重要階段，一點小事都會影響他的人生軌跡，你的做法會影響我的任務完成度。”陸晏明明在笑，眼中的情緒卻淡淡的。
綠霧更急了：“都說了清除記憶……”
陸晏：“他不僅是主角，還是原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