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杭峰站在樓下往上看,五樓的層高還在視線觀察的範圍內,在那依靠在護欄的人群中,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杭峰幾乎瞬間就叫出了名字。
鄭曄瑜。
繼而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鄭曄瑜不是完全不相關的人,他說了好幾次自己在學衝浪,今天跑來看比賽也不是不可能。
杭峰猶豫了一下,到底沒有上去找人。
他有段時間沒有衝浪,手生不說,浪板也有點不合適,必須要在比賽前儘快熟悉,找回狀態。
適應時間有限。
為了獎金!!
為了“狗撲肉”!!
距離比賽開始還有一個小時,已經有很多人入海適應,杭峰規矩地完成一套熱身,拔出衝浪板往腋下一夾,大步流星地迎著浪走去。
腳下,是一連串的腳印。
從鬆軟的沙灘到細密的沙粒,直至腳印被白色的浪花吞沒。
杭峰扶著浪板往大海深處走去,一個大浪洶湧襲來,他翻身上板用力往下一壓,從浪底潛了出去,再浮出來,整個人已經從頭到腳濕透了,硬朗的頭發的陽光下根根矗立,透出一股桀驁不馴般的張揚。
衝浪是一個並不算難的運動。
有條件,會遊泳,膽子再大點,多練幾次就能踏浪而行。
但是玩好,玩的專業,玩到最尖端的程度,卻很難。
首先需要逆浪而行,在那洶湧的浪花中遊出很遠,被推擠著,又被裹挾著,是人力與大自然對抗的壓力與魅力。
然後是尋浪。在那一波波的浪花裡尋到最大的浪頭,除了眼疾手快,還要對風速、浪高,甚至包括氣候,都要有一個專業綜合的了解,才能夠完美的搭上那最大最猛的浪尖。
最後才是技術,如何逐風踏浪,如何甩尾運轉,如何在那鋒利翻卷的浪花上留下自己的痕跡,展現自己的魅力征服裁判。
當然,這也是個危險的運動。
大海廣闊溫柔,有時候卻又很殘酷冷漠,它絕不會因為一個人、甚至一群人做出改變,如果無法摸清楚它的脈絡,與它硬碰硬的試圖征服,危機也會如影相隨。
就像單板滑雪,衝浪也是一個時尚前沿的運動,和攀岩、滑板速降、自行車速降等等,每年都會發生很多大大小小的事故,因此而付出生命的人也不是沒有。
因而這些運動,又被統一稱為“極限運動”。
細算下來,杭峰就是一個天生玩極限運動的人。
他家人從事的工作,他所擅長的,全都是速度與激情的,是與大自然搏擊的,超越人類極限速度的運動。
並習以為常。
杭峰很從容地在大海裡暢遊,用身體感受,哪怕墜入海底,被浪花拍打,這樣痛苦危險的過程,對他而言也不過就是在喚醒身體的過程。
在這個過程裡,他的身體自然而然地繃現出刀削斧刻的線條,猶如緊密運轉的機器,調動出最適合這項運動的肌肉纖維。
雙眼更是如同探照燈般,注視著前方,遠方,猶如捕獵的獵手安靜蟄伏,等待著屬於自己的浪……
“嘟——”
“嘟——”
不知道過了多久,身後傳來廣播,還有工作人員在岸上吹響口哨,通知所有人熱身結束。
劃破長空的聲響。
清場。
杭峰知道比賽要開始,乾脆乘著最近的一個浪,翻身上了浪板,雙腳輕鬆的往浪板上一站,被浪推著,風馳電掣的往前馳去。
浪送著他,直至沙灘,板底與沙粒發出“沙沙”的摩擦聲。
停下。
腳往下移,踩在了沙灘上。
唐雋聽見聲響,將目光從書上移開,優雅交疊的腿放下。
他將書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了窗戶邊,就看見如同一條條上岸的魚,數不清的人,抱著顏色絢麗的浪板,迎麵走來。
目光在人群裡巡視,很快,他找到了自己關注的人。
五樓的陽台上更是響起了期待的聲音。
鄭曄瑜舉著手機拍攝,同時激動地說:“比賽終於要開始了!看!他們都回來啊!看看這場麵帥爆了!”
接著他將鏡頭放大:“都黑出一個水準,這才是專業啊!妹子也好黑!咦?有點兒眼熟啊!”
鄭曄瑜急忙將鏡頭調回去,找了半天,終於還是找到了那個抱著黑紅浪板的人。
繼而聲音拔高:“杭峰?杭峰!!!臥槽!!!真是杭峰!!我同學!!! ”
杭峰裹著一身海水,抱著他的浪板從樓下走過,完全沒有聽見鄭曄瑜的咆哮聲。現場的人很多,到處都是聲音,還有海浪濤濤,吞噬了所有的雜音,杭峰走的不快不慢,堅定不移地走進建築物裡,消失在鄭曄瑜的手機屏幕裡。
鄭曄瑜不知道在和誰視頻,沒能叫到人,惹的對方吭哧吭哧地笑:“行啦,行啦,知道是你同學,吵的我耳朵的聾了。”
鄭曄瑜壓著心口:“臥槽,關鍵是我也沒想到啊,我都不知道他還會衝浪,還能來參加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