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極限野雪挑戰賽(五)(1 / 2)

第六十三章

奈何周教練自知實力有限,他能夠看出來的就隻有這些了。

從王會長那裡知道,杭峰缺一個教練,說不心動是假的,可他也有自知之明。

極限滑雪他能夠給出的指點都很有限,就更不要說他都從未接觸過的滑板速降和衝浪。

杭峰項目跨的這麼大,還能每一個都非常優秀的好苗子,他也怕誤人子弟。

最後周教練壓下心裡的遺憾,對杭峰笑著說:“好好準備決賽吧,作為華國現在唯一的代表,壓力雖大,卻可以變成動力,闖過這一關,你會變的更強。”

杭峰點頭。

壓力……就還好吧。

因為一開始期待值就不高,所以懵懵懂懂地比到現在,他對自己的表現還是很滿意。

當然因為他是唯一一個進入總決賽的華國選手,承擔的責任肯定比較重。

適當的緊張,又不是特彆緊張。

整體來說,杭峰覺得自己狀態不錯,他甚至還有點興奮。

周教練指點完也沒有走遠,王會長把杭峰暫時托付給他,再說現在華國男隊就這一根獨苗了,他也責無旁貸。

想著自己還有什麼地方沒有說到的,偷偷地觀察杭峰。

就這麼看了一會兒,不得不說,這小孩兒好穩。

他也算是個資深老教練了,能在國家極限隊任職,前麵加個“國家”兩個字的單位,能是一般單位嗎?

他也是國家滑雪隊出來的教練,這幾年還出國學習了五六次,當了二十七年的滑雪教練,帶過的運動員沒有五百也有三百。

但杭峰給自己感覺就是不太一樣。

有點像國家隊員,比賽經驗很豐富的那種選手,賽前賽後的狀態很穩,用通俗一點的話說,就像賽場上的“老油條”,打比賽就跟回家似的,穩如老狗。

可是這樣的國家隊員也有問題,就是興奮度不夠。

打小比賽是下樓溜達,打大比賽是去公園溜達,而且都有點過於自我,更依賴於自己的經驗,不愛聽教練的話。

又有點像國家極限隊的隊員,都很年輕,而且天生有著熱愛冒險,銳意進取的精神,很有活力,教練說的話基本都能聽,也努力去做。

可惜,國家極限隊的隊員也因為比賽經驗不足,還有一些技巧實力上的不足,到了賽場上很容易亂。

有時候明明交代好要滑這個道,必須從這個山石的左麵繞過去,結果到了賽場上左右就不分了。

一做錯就慌,一慌就亂,問他比賽比了什麼,一問三不知。

一個太老道,一個太青澀。

周教練在兩個極端的環境裡都當過教練,卻還是第一次遇見杭峰這種處在一個中間的,恰到好處位置上的運動員。

有年輕人的銳意進取,也有老選手的穩重,看的出來他現在很興奮,但卻又能夠靜下心來在腦內複盤。

說起“腦內複盤”,可不是一般隊員能夠做的。

很多運動員就像是養成了習慣一樣,他們隻會依賴教練幫他們複盤分析,而做不到自我積累經驗。

隻能說這孩子被教的太好了,他的家人,他的啟蒙教練給了他最正確的指點,養成了這樣優秀的習慣。

是最寶貴的財富。

總決賽和半決賽中間差了40分鐘左右的時間。

男子組決賽作為壓軸大賽,會在下午的三點十分舉行。

這期間,會有敗者組5~8名的比賽,也會有女子組的總決賽。

時間很充足。

杭峰腦內複盤了幾遍,把上一場的比賽得失自我總結一遍,確認差不多後,才重新睜開眼睛和身邊的人交流。

鄭曄瑜還在護理杭峰的滑雪板,那姿勢就像士兵在擦拭心愛的狙·擊·槍,清洗擦拭打蠟上油,也不知道哪兒學來的技術,一點兒不比專業雪板護理師差。

唐雋看他睜眼,就將早就拿在手裡的平板電腦遞了過去,指出了幾處今天影響他速度,沒有滑好的地方。繼而又拿出了新的路線圖想讓杭峰記下。

杭峰扶額:“彆了,馬上決賽,改路線容易出錯。”

唐雋揚了揚眉,用一種你很笨的眼神看著杭峰,繼而無奈地說:“那這個地方,隻有這個地方你必須避開,你的速度本來可以更快的,這個地方最起碼讓你掉了20邁,它還是在賽道的前半部分,對你後續的影響很大。”

杭峰盯著看了一會,不得不承認唐雋說的很對,他必須避開這個雪坑。也不知道是誰留下的,明明前幾場的比賽都沒有。

不過這也正是野雪的魅力,賽道就是這麼不拘一格。

鄭曄瑜待到他們說完,就將雪板舉給杭峰看:“你的卡槽好像有點鬆,我去找人幫你校一下?”

“好,謝謝你。”杭峰點頭道謝。

周教練將目光從鄭曄瑜的背影移開,又看向正拿著平板電腦埋頭研究的唐雋,突然就有點兒待不住。

咳!

現在的孩子都很厲害嘛……

鄭曄瑜回來的時候,杭峰正好也將重新設定的路線圖記好,鄭曄瑜把雪板放在他手邊說:“試一下吧,不合適還得去調。”

“好。”杭峰起身穿鞋上了板,仔細感受腳下的力度,問鄭曄瑜,“我那一場發生什麼了?樸樹怎麼跑我後麵去了?”

疑惑足足壓到現在才問出來。

鄭曄瑜一下笑了,帶著點兒興奮地把情況說了出來,杭峰聽的直揚眉。

這事兒做的吧……說出來當然不地道,但是從他的角度和立場看,還是有點過癮。

興奮比愧疚感可高多了。

杭峰和鄭曄瑜說的停不下來,周教練聽了兩耳朵,急忙提醒兩個孩子彆走錯路。

從民族情節上來說,一致對外沒錯,但在賽場上這可是歪風邪氣,壞話傳到國外也不好聽。

一轉眼。

決賽的時間就到了。

杭峰收神,最後一次去簽到處簽到。

這一次,華國選手就剩下他一個人,身邊三個都是特邀的選手,四星的選手確實有種獨特的氣場,就……杭峰感受到了壓力。

隻有自己一個人,和國際選手正麵對抗的感覺,當他站在這裡的時候,非常清晰地傳遞給了他。

“加油!”

“杭峰!加油!”

就在他莫名有點慌的時候,一群國家極限隊的人和國家隊的哥哥們聯袂而至。

他們站在賽場外麵給杭峰加油,握著拳頭為他鼓勁兒,杭峰的下巴又揚了起來,凝重地點了一下頭。

沒關係,就算自己還有點弱小,也不是必輸無疑,他們固然很厲害,但自己也不差,認真去比,未必不能拿到好成績!

杭峰在接受鼓舞的時候,另外三個看似孤高冷漠的特邀選手,其實也在用視角的餘光觀察杭峰。

從杭峰拿出6分49秒的成績後,已經沒有人敢輕視杭峰了。

這個成績再往前一點點,就具備了和他們競爭的能力。而縱觀杭峰的所有比賽,杭峰最可怕的是他在賽場上的成長性。

對!

沒錯。

在剛剛那場比賽結束之後,這三個特邀選手,有一個算一個的,都看過了杭峰的所有比賽視頻。

他們的腦子裡現在都是杭峰,內心的波濤洶湧都被他們狠狠的壓下。

哪怕是荒冶誠,都感覺到了一種後浪正洶湧而來的感覺。

明明,他也是“後浪”,卻也被更年輕的選手追趕著。

這個國家,有一個很強大的運動員正在成長。

真是讓人想要……扼殺掉啊。

“橫風。”南村直人笑著上前,儘量用杭峰聽得懂的語言,慢速地說道,“你的表現太棒了,我已經感覺到了十足的壓力,真擔心自己會輸給你。”

杭峰不太喜歡南村直人。

明明這個人很有禮貌,住在一個屋子裡,對方每次都會和自己打招呼,但是那種猶如被巨人憐憫地看了一眼螞蟻般的感覺還是很明顯。

比起虛偽的南村直人,杭峰甚至覺得直來直往的荒冶誠更好一些。

不過才被教育過“國際禮儀”的杭峰,還是禮貌地回答:“我會認真比賽,超越你們是我的目標。”

南村直人笑著點頭,話鋒一轉:“誠滑的賽道你看見了嗎?以我的經驗,這條賽道足以判定為四星的難度,如果再長一點就好了。你們正在申請FWT的賽道,如果能夠依靠它成為四星,挑戰成功的人就是四星選手。”

南村直人這句話藏了很多東西,大概除了他自己,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達到什麼目的,表麵上看不過是一段閒聊。

即便竭力掩藏,說完的南村直人,眼底依舊有藏不住的期待,看著杭峰。

杭峰沉默著:“……”

一臉空白地聽完:“……”

繼而保持禮貌地敷衍:“是嗎?好的。”

“……”一肚子的心眼兒白瞎給“傻子”看的南村直人,無語地考慮著自己要不要慢一點再重複一遍。

最終,他看了一眼就在身邊不遠的荒冶誠,閉上了嘴。

交談到此結束,工作人員將他們引到了門口,一條專為選手拉出的通道直直通向纜車站。

觀眾比之前還要多了。

臨近決賽,附近遊玩的遊客也忍不住被吸引,買票進場。

動感的音樂在山穀裡回蕩,很多孩子騎在爸爸的脖子上,隨著音樂搖擺,對著出現的杭峰揮手。

“來,跟爸爸一起給哥哥加油,一二三,哥哥加油!!”

“哥哥加油!”稚氣的童音是最純粹的鼓舞。

數不清的加油聲落在杭峰的耳畔,還有人在叫:“華國加油!!”

杭峰深呼吸一口氣,能夠感覺到大家的期待。

他也願意去拚儘全力地拚搏努力。

是所有人的期待,也是他自己的目標!

來到纜車站,加油聲遠去,耳邊又安靜了下來。

島國的師兄弟兩個人先一步坐纜車走了,杭峰和樸樹留在後麵,在新一輛纜車到來之前,樸樹突然轉頭深深地看向杭峰,繼而對他搖了一下頭。

說:“那個賽道,滑自己的,保持。”

說完,樸樹邁向纜車,纜車向前,隻留下一個背影給杭峰。

杭峰被這句話震撼了。

他不傻,隻是因為語言不通,以及缺少一點人際交往的經驗,有些事無法在第一時間做出判定。但是當有人善意地提點自己後,真相便水落石出。

果然,南村直人突然的親近沒那麼簡單。

而那條賽道也沒那麼簡單。

他的自覺告訴他,樸樹更真誠。

纜車往山上去,低空略過了他們即將再一次征服的賽道,杭峰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被那條隱藏的賽道吸引。

真的很難,而且很危險,不是他這種才接觸野雪的人該去碰的難度,南村直人卻刻意提起,其心可誅!

要理智。

極限運動是超越,是挑戰,但自身的安全也很重要。

多大的實力去接觸多高的難度,人生不能都靠運氣,早晚得栽進溝裡。

這樣想著,杭峰平靜了下來。

本來也就沒打算去滑,現在更不會了。

他這兩場滑的賽道就很好,沒必要改了。

到了山頂,裁判已經等候在那裡。

女子組的決賽已經結束,他們是今天的最後一場比賽,也是壓軸賽。

快要下班的裁判重新變得精神,他們過去的時候臉上還有笑,熱情地提醒:“還可以活動一會兒,大概還有五六分的時間,需要喝口水嗎?”

四個人一起搖頭。

裁判就笑著,從屋裡拿出一個保溫杯,“滋溜滋溜”地慢慢喝了起來。

山頂很冷。

山穀裡沒有風的時候,山頂有風,山穀裡要是都有風了,山頂就是大風。

出發點的裁判幾乎一天的時候都呆在山頂,帽簷一圈都結出了霜。他滿足地喝著熱茶,笑眯眯地看著杭峰,想要說什麼又不方便說,就一個勁兒地笑,最後還給杭峰眨了一下眼睛。

要不是比賽的絕對公平,這位裁判恐怕都想直接把冠軍獎杯頒發給杭峰。

那可不是!

這次比賽要不是有三個特邀的選手,硬生生拔高了比賽的門檻,杭峰輕輕鬆鬆就可以拿到冠軍。

可惜啊……現在還得比過一場,恐怕小孩兒得落到第四名。

“好了。”

放下保溫杯的裁判翻腕看了眼時間,重新回到自己的崗位上,對正在熱身活動的四個人說:“選賽道。

第一名,南村直人。”

選擇賽道的優先權按照上一輪的成績排名,南村直人以6分40秒的成績排名第一。

被點到名的南村直人還赧然地笑了一下,然後走出去,指了那條“最優道”。

毫無意外。

“最優道”就是“最優道”,哪怕杭峰滑過的賽道也不差,也隻是比“次一級賽道”好點,如果有選擇,杭峰也會選擇這條“最優道”。

可以一條大路通羅馬,又何必走那獨木橋。

裁判點頭,指著2號道的位置,讓南村直人過去。

隨後他看向了杭峰。

“第二名,杭峰。”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這位裁判的聲音好像提高了一點。

是驕傲吧?是吧?

杭峰就抿嘴笑出兩個梨渦,指著4號道,並且走了過去。

第三名是樸樹。

樸樹選擇的是3號道,就在杭峰身邊。

他的選擇對杭峰的威脅不小。

3號道其實也不差,因為他三個道都可以搶,“最優道”,“杭峰的道”,同時還有那條“次一級賽道”正對著3號道,算是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賽道。

最後的荒冶誠,就隻剩下1號道了。

但這正是他所期待的。

1號道正好可以去滑那條“隱藏道”,上一場比賽,荒冶誠是第一次滑“隱藏道”,成績不是很好,差一點就連決賽都沒能進入。

但極限運動員就是這樣,隻要讓他滑過一次,成績就會有很大的提升。

荒冶誠選擇這條道的時候很有氣勢,他相信自己第二次滑,成績一定會很好。

當然,他也沒有更多的選擇了。

這類比賽就是這樣,不能一路保持優勢,就會喪失很多的選擇權。

荒冶誠敢在半決賽滑新賽道,隻能說過於自信,看不起對手吧。

荒冶誠往自己的賽道前站好,全員到位,裁判的手勢發生變化,進入最後的準備階段。

杭峰按照U型池賽場的習慣,將身上所有的裝備都摸了一遍,確認完成後就踩上了滑板,調整位置,挪到最靠近出發線的位置,站定。

等待。

深呼吸。

繼續等待。

終於,裁判動了,他的手高高舉起,口中喊出:“準備!”

杭峰的腰彎下去,又挺直,活動肩膀和脖頸,最後一次調整呼吸,接著將身體躬出力量積蓄的姿勢。

“開始!”

一聲令下。

杭峰猛地跳起擰身,向前衝去。

四個人的反應神經都很好,幾乎同時出發。

隨後,各走各道。

沒有爭搶。

賽道的設計有科學道理,就算有好有壞,但在技術的支持下,差距不會太過明顯。

去爭搶更靠近彆人的賽道,一定會引發碰撞,先不說碰撞後自己的速度也會受到影響,萬一沒搶過輸了呢?

得不償失啊。

杭峰去了自己的那條“天然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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