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最浪漫的話(2 / 2)

“他怎麼了?不是一起去的澳洲嗎?比賽也拿了一等獎,國家集訓隊是進定了。能有什麼事,連你都愁眉苦臉?”

杭峰說:“他家人回國了。”

“啊?”安遠馳不明白,這不是好事?

杭峰見他臉色,就知道這事兒和他說了也沒用,自己更不可能把唐雋家裡的事和彆人細說,聊起來更焦慮了。

在旁邊停了一會兒的鄭曄瑜突然說:“要不我們改簽吧,其實晚一天也是可以的。”

安遠馳驚訝地想說什麼,後來想想也對,就點頭:“對,一個暑假那麼長,晚一兩天能有什麼問題。”

杭峰卻搖了頭。

可以這麼做他早就做了。

他不能讓簡等自己,而且場地訓練的時間也定了下來,這是最不好改變的地方。

“秋山道”作為世界有名的十大最難滑板速降賽道,每天都有很多人去嘗試挑戰,為了安全起見,園區的管理者設定了每天的進入人數,哪些人哪天進入都記錄在案,超出天數還得重新申請。除此以外還有定好的住宿,改起來都非常麻煩。

杭峰最後去了機場的服務台轉了一圈,再回來的時候臉色好一點,拿起手機給唐雋去了個電話。

電話裡,杭峰第一句就說:“不想見就不見吧,我把機票給你買了,你來,我們一起走。”

這大概是唐雋這輩子聽見的最浪漫的話。

自從知道那三個人要來後,他滿心陰沉地在這個房間裡呆了三天,卻還要在杭峰的麵前偽裝不在乎,讓他放心離開。

明明,比任何時候都希望有這個人在身邊,他卻違背自己的心,那股不安和煩躁,悶堵在胸口的鬱氣,像是鎖鏈一樣將他鎖著,耳邊都是鐐銬的聲音。

在接到杭峰電話之前,他用兩天的時間,已經刷了十數套數學題,麻木的,就連解開難題也感受不到往日的快樂。

是這通電話。

是電話裡的那個人。

在放下電話之後,唐雋突然就看見了照在玻璃窗上的陽光,貓兒們在陽光下打盹、舔毛。

生活的美好和顏色落入眼簾,一切又都變得鮮活了起來。

唐雋沒有猶豫地同意了杭峰的安排,起身用最短的時間收拾行李,將貓咪寄存在寵物店,一輛飆到八十邁的網約車,終於在最後時刻,讓他趕上了飛機。

前往登機口的時候,飛機還有五分鐘起飛,大廳裡響起了廣播聲。

唐雋一路小跑,在通道的儘頭看見了氣定神閒等候在那裡的杭峰,明明還是年輕人大男生的模樣,唐雋在看見他的時候,還是有著前所未有的心安。

鄭曄瑜和安遠馳從杭峰身後探出頭來,揮手:“嗨,學神。”

唐雋抹去額頭的汗水,露出從容的笑容:“走吧。”

從N市前往島國的飛機,是一架小飛機,暑假後增設到每天一班,偶爾坐不滿人。

如果杭峰去問的時候,這一班飛機已經沒有空位,結果或許就不是如今這樣,但很幸運,唐雋還是來了。

最後一刻上了飛機,鄭曄瑜看過座位後,想和唐雋換座位,唐雋看了杭峰一眼並不在意,他能坐上這架飛機已經很滿足。

“不用了,我刷會兒題,三個小時後就到了。”

說著,唐雋把隨身的背包往行李架上放,一隻大手從身後伸出來,接了過去。

轉頭就看見高了自己半頭,盈盈笑著的杭峰,“匆匆忙忙的,也沒來得及細說,你先過來坐一會兒,要嫌鬨了,就和鄭曄瑜換回去。”

鄭曄瑜點頭,很有自知之明:“我不在一般不鬨,哈哈。”

後來,唐雋和杭峰坐在了一起。

兩人坐在雙排座椅上,有了一個相對私密的空間,飛機已經在跑道上慢慢地前行,空姐正在進行飛行前的例行安全操作演示。

杭峰小聲說:“先買了票才喊你,也沒和你商量一聲,你不會覺得我□□吧?”

唐雋也小聲地說:“先斬後奏,是有點意外,不過挺及時的,我真的不想見他們。我不知道他們這次過來的目的是什麼,究竟是真的關心我,還是惦記奶奶留給我的東西,都不重要,一開始我就被倫理孝道限製住了,但我內心是拒絕的。杭峰……”唐雋坦然又迅猛地剖開內心,“我除了學習一無是處,我猶豫不決,軟弱不堪,有時候我更希望有人能夠更強硬一點幫我做出選擇。你突然的出現是,你強硬的安排也是,我其實很感謝你的□□獨斷,幫我改變了未來。”最後他對杭峰笑,“至少這一刻,我感覺很好,就像長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不用去應付那些討厭的人和事,實在太好了。”

唐雋其實是一個很不愛坦露內心的人。

大概思維太活躍了,很多事在他準備開口前,自己就有了答案。他會按照大眾所期待的去做出答案,明明這並不是他最喜歡的選擇,但為了自己不至於格格不入,總會先一步委屈了自己。

所以外人眼裡,他學習好又獨立,他從容的可以應對一切,強大的讓人羨慕。

然而這些外在的形象,他很難在杭峰麵前維持。

或許這就是感情的由來,或許這樣的感情並不健康,但他確實瘋狂地依賴著杭峰,把他對愛情和親情的所有渴求,都投注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濃鬱到,他甚至害怕自己如果表現的太多,會把這個人嚇走的程度。

情緒終於還是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限,唐雋沒有等杭峰更多的詢問,就“嘩啦”一聲撕開了自己的內心,一股腦地倒了出來。

然後,又有點忐忑不安了。

“小時候他們也不是沒有養過我,我,我還是有些好的記憶的,他們過來,我這個時候卻走了,你會覺得我很過分嗎?”

唐雋看著杭峰,言語混亂,前後矛盾,患得患失,大抵如此。

杭峰想都沒想的,再次握上了唐雋的手。

這一次,唐雋沒有握住他,隻是睜大了那雙眼睛看著他,想要答案。

杭峰就笑:“你在說什麼?要說過分的應該是我吧?你和你家人的事,我非得插一手,選擇不是我做出來的嗎?關你什麼事?”

唐雋沒再說話,有沒有因此被寬慰杭峰也不清楚,但是握在手心的那隻手,反過來握住了自己。

柔軟的,溫暖的,杭峰隻覺得這兩天的焦慮,瞬間都被撫平。

……

周姨家就在裕豐小區,是小區第一批住戶,其實家境也還行,兒子有工作,自己和丈夫都有退休金,出來做家政不過是閒不住,出來賺點錢貼補家用。

在給唐雋乾活兒之前,她也就乾了兩家,工資給的一樣,卻要照顧一大家子的人,而且每天上下班距離還遠,接到唐雋的工作可以說是她工作最舒坦的日子。

但她現在工作丟了。

生氣難過了一天,乾脆就給原本的雇主,唐雋他媽去了一個電話,把自己被開除的事添油加醋地給說了。

周姨倒是也知道好賴,不敢當著人麵說人兒子的壞話,可心裡這口氣得出啊,她就隻能使勁兒地編排杭峰的不是。

從一開始,看見杭峰就不是好學生,到唐雋把人天天帶屋裡鼓搗手機,再到唐雋夜不歸宿,簡直要把杭峰說成一個逼良為娼的惡霸。

唐雋他媽再對唐雋的感情淡薄,也不能完全漠視兒子的墮落,再加上唐雋身上還有上億的遺產,以及小兒子暑假研學計劃,最終還是決定回國。

這邊兒飛往島國的飛機才起飛不久,從京城飛來的飛機就在同一個機場落地,甚至就連廊橋通道都是同一個。

從國外回來的中年夫婦,從穿著到打扮,都有一種香蕉人的優越感,左右張望環境時,下巴都比在國外高了幾度。

但在他們身邊走著的男孩兒就顯得純粹單純了很多,興奮地用英語說著:“哦~南市!我上次見到他的時候,就很想說我也來自南市。”

女婦人輕叱一聲:“喬治,你可是米國正式公民,你在那裡出生,在那裡長大,這裡隻是我們的故鄉,並不是你的。你看,這一次你才第三次回來。”

“喬治”並沒有反駁他的母親,他的母親經常這麼說,他甚至認為這是正確的。

要不是因為他和艾伯特的偶像就來自這裡,他絕不會在同學麵前提起太多華國的事。最近這些年華國發展的非常好,米國人的衣食住行充斥著華國製造的產品,導致民眾出現了逆反心理,而政客更是拿這些大做文章,導致華裔在米國的生活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好。

這也是他母親總會神經緊繃的原因。

自己的故鄉究竟在哪裡,喬治這個年紀的孩子並不在意,他隻是非常期待地說:“見過哥哥後,我可以去衝浪嗎?或許我能見到他,得到一張合照呢。艾伯特在米國等他,我已經先一步過來了,他會羨慕我的。”

中年婦女並沒有阻止男孩兒的幻想和期待,米國的年輕人們愛極了極限運動的明星,她也沒想到兒子的新偶像是華國人,在被米國文化的熏陶下,就連她都覺得這樣一位來自家鄉的運動員是一個很優秀的人,她非常支持兒子的興趣,甚至覺得他長大後能夠從事賽場極限運動也是一件很帥的事。

母子倆說著話,一直到走出出口,身邊的男性才蹙眉放下電話說道:“那個保姆的電話呢?我聯係不上唐雋,他的手機關機了。”

“這個孩子。”中年婦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眼底多了幾分不耐煩,拿出手機撥打了另外一個電話。

電話號碼上顯示【周保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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