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了正式比賽,日不落國的那家電視台的直播車已經到位,專業道具的出現,讓現場具備了看直播的功能,徹底淘汰由裁判站在賽段上,通過對講機傳遞賽況的“石器時代”。
這兩天到場看比賽的觀眾即便不去觀景台,也可以通過無人機看見現場的比賽情況,遊客中心擠滿了人,尤其是那台巨大的LDE顯示屏,可以清楚看見選手的發揮。
這場比賽,不是沒有懸念。
克萊·米爾、亞曆克斯·霍華德和杭峰三人同在一組,應該說是今天比賽的看點之一。
三名優秀的運動員分在了一組,卻隻有兩個人能夠晉級,在賽前,已經有無數的人在議論最後的結果。
有人說,“贏得一定是亞曆克斯,他在資格賽的成績比杭峰好,我支持他。”
又有人說:“杭峰可是全明星50位的極限運動員,我支持他。”
支持亞曆克斯的,支持杭峰的,幾乎瓜分了這場比賽的所有觀眾。
他們爭論著,各執一詞,各有理由,誰也無法說服誰。
唯有一點。
所有人都在堅信,五星的克萊·米爾穩穩占據了另外一個晉級名額,雷打不動。
然而比賽進行到大半的時候,出現了堪稱魔幻的一幕。
杭峰他不但超過了亞曆克斯,還在一點點追趕克萊·米爾,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氣勢。
“不會吧?不可能!”
當場就有人擺了擺手,不認為杭峰能夠超過克萊·米爾。
當然,如果說五星選手沒有人可以戰勝,這個說法太過絕對,優秀的運動員,哪怕第一次參加比賽,哪怕僅僅隻是個一星,都有可能超過五星選手。
杭峰和克萊·米爾的差距並不是星級上的差距。
是實力。
是賽道。
從一開始,克萊·米爾就占據了最好的賽道,他的賽道難度更低,距離更短,被迫選擇更難賽道的杭峰,注定好的更好,壞的更壞。
這,本應該是鐵律。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觀看這場比賽的選手在內,都這麼認定著。
或許常識注定是要用來被顛覆。
也有可能杭峰本身,就具有打破常識的能力。
在進入第三賽段之後,這樣直上直下的賽道,本不應該有任何的變化,畢竟克萊·米爾實力本身就很出色。
現實卻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就在這不可能當中,杭峰做出了讓人瞠目結舌,堪稱奇跡般的超越。
他一點點,堅定不移地超過克萊·米爾。
隨後在某一個時刻,驟然拉開雙方的距離,一馬當前,在毫無異議的情況下,最先衝過了終點線。
看著那個當真在劣勢中完成不可能,猶如英雄般的身影,即便隔著屏幕都覺得無限的巍峨高大。
所有人都被震懾住了。
遊客中心一片安靜。
隨後,更多的口頭禪出現。
“謝特!”
“上帝!”
“雅蠛蝶!”
隨後,猶如一粒石子落進了平靜的湖水中,掀起的是一片滔天巨浪。
“他真的贏了?”
“怎麼做到的?”
“應該檢查滑板,我懷疑他的滑板下麵有推進器。”
“強烈要求對杭峰進行興奮劑檢查!!”
有觀眾因為過於驚訝而發出了質疑聲。
當然也有觀眾在讚美上帝。
“不愧是杭峰啊,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們失望。”
“我實在是愛死他了,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他怎麼可以這麼厲害?”
“難以想象的實力,他的真實水平已經遠遠超出了這個賽級。”
“天呐,我已經無限期待他在五星賽場上的亮相了!他會拿冠軍,一定可以拿到五星的冠軍!至於這個四星賽道的比賽,冠軍已經是他的了。”
相比起觀眾們單純的讚美和質疑,還沒有離開的選手們,麵容都變得凝重了起來。
站的近的人,無論熟悉與否,或者在之前的比賽還是對手,這一刻都麵露驚訝地交談了起來。
“你看出來了嗎?他是怎麼超過克萊·米爾的?”
“看不出來,但發揮的非常好這一點很肯定。”
“克萊·米爾也不差,就算兩個人發揮一樣,杭峰怎麼從落後那麼多追上來的?尤其是最後驟然拉開距離,太不可思議了。”
還有人聚在一起聊著。
“當然是有原因,總不可能是魔法。我可以確定,克萊·米爾在發現隻被杭峰超越後,出現了失誤,所以才會拉開距離。不是杭峰驟然變快,而是克萊·米爾的速度降低,這一點從亞曆克斯追上來就能夠確定。”
“切,五星選手也就這樣吧,心理素質太差了。”
“換成誰在占儘優勢的情況下被追上,恐怕都會受到影響,克萊·米爾作為五星選手,他的承受的壓力隻會更大。”
“所以他為什麼要來參加四星的比賽?”
另外一組人正聊著。
“克萊·米爾的經濟狀況出了點問題,大賽組似乎也有意讓四星的比賽變得更精彩,所以才會邀請克萊·米爾參賽。
這是一次嘗試,如果可以,以後會有更多的五星選手來到這個賽場。
畢竟一年隻舉辦一次五星挑戰賽,沒辦法解決FWT的經濟問題。”
“這種事和我沒有關係,連半決賽都進不去的我,有必要去關心有多少個五星選手嗎?大不了不來比賽就是了,也沒什麼損失。我現在隻想知道,杭峰是怎麼做到的?”
“我想我應該知道一點。”
“哦?”
當有人說自己知道情況的時候,瞬間吸引了好幾個目光過來,有人乾脆靠了過來,看向這位說話的人。
“說來聽聽。”
這人得了關注有點緊張,但還是組織了語言後說道:“杭峰可是一名滑板速降運動員。”
“是的,我知道,年度總冠軍。”
“這和他滑板速降有什麼關係嗎?”
“我好像猜到了一點,你繼續說。”
還有一些人沒有湊過去,但目光卻已經聚集在了那裡。
上一場比完賽,沒能晉級的南村直人情緒非常不好,看見杭峰這場比賽後,心情更不好了。
但在猶豫了一下後,南村直人還是走了過去。
人群中間,正有人這樣說道:“不知道你們對滑板速降了解多少?”
“板類運動唄,感覺比野雪挑戰的難度低。”
“是的,隻有彎路的滑板速降,比咱們的賽場難度低多了。”
“是的,論賽道難度,滑板速降確實不如野雪挑戰賽,不僅不如野雪挑戰,比起坡障、障礙追逐這類公園類的滑雪都遠遠不如。
但這項運動存在的本身,就不是為了進行技巧類的比拚。
或者說,在那時速100邁的速降速度裡,彎道技巧的比重隻占了一小部分,更多考驗的還是選手在極限速度下的預判和發揮。”
說道這裡,有人突然拔高聲音,大聲說道:“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另外有人點頭:“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
看著那些一臉唏噓,恍然大悟的人,猜不到的人終於失去的耐心,說:“就不能直接給答案嗎?一句話的事有必要這麼多的鋪墊嗎?”
一開始說話那人聞言,便笑著公布了最後的答案:“杭峰的速度閾值非常高。”
“什麼?”
“啊?”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
“原來是這樣!”
更有人當場就搶過說話的機會,對身邊反應遲鈍的人最後解釋道:“先不說杭峰在前兩個賽段的表現如何,就說在最後一個賽道,我們在麵對這種垂直的、坡度極大,而且遍布障礙的賽道時,我們是什麼心態?
恐懼,緊張,全神貫注,生怕一不小心就掉進坑裡。
而這種情緒會下意識的影響我們腳下的速度,在運用技巧的時候,會不知不覺的有著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降速過程。
再舉個例子,當前麵出現障礙的時候,我們會不會提前準備?會不會下意識地保持眼下的速度去挑戰障礙呢?
但杭峰沒有,他在滑板速降所適應的速度閾值非常的高,或者說這最後不過60邁左右的速度,對他而言是一個非常舒適的速度。
在舒適圈裡滑雪,結果是怎麼樣我就不說了吧?我隻說在同樣的速度下,麵對同樣的障礙,克萊·米爾一定會下意識地保持此時此刻的速度,在穩定的狀態下進行挑戰。
杭峰卻不會減速,甚至會繼續加快速度,他已經習慣了在高速下的控板,他可以做到我們無法做到的程度。
所以說,杭峰最可怕的是他的速度閾值。
這個賽道,最後的部分,簡直就像是在為他量身打造的一樣。
結果已經不會發生變化了。
杭峰會成為五星選手,還會成為這場比賽的單板冠軍。”
話音落下,一個身影從門口走了進來。
遊客中心裡瞬間安靜,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那個身影上。
杭峰。
來了。
走進遊客中心的年輕人,穿著一件深藍色的黑色條紋點綴的滑雪服,下身則是同色係的黑色滑雪褲。
寬大厚實的滑雪板被他斜背在身後,接近半人的寬度,一截黑色的底板從後腦的一側支出,像是扛著某種重型武器走出來的戰士,披戴著刺骨的寒意,肅殺之氣彌漫。
在他身邊,跟著另外一個男人,兩人相似的麵部輪廓,一眼就能看出他們身上親密的血緣關係。
論眼神的凶狠,年長的男性顯然雙眼更具有血性,像一頭在野外自由狩獵的狼。
眾人的目光,沒有在年長男性的身上太多停留,最後又迫不及待地看向了年輕人。
標準的亞洲麵孔,但即便是審美不同的歐美人,都能對這種麵孔的輪廓生出幾分欣賞。
濃眉大眼,精氣十足,像是正在茁壯生長的一顆樹,蓬勃的枝葉繁茂,遮天蔽日,在每個人的心裡投落下依稀的陰影。
杭峰來了。
現在成年了嗎?
或許成年了吧?就算沒有成年也快了,記得最近看見關於他的新聞都是“17歲的少年王者”。
如今又過了幾個月,恐怕已經成年。
然而這樣的想法,並不能緩解心裡的陰影,一個18歲的少年,以一己之力輕鬆壓在所有人的頭上。
在這裡站著的,不知道多少20多歲,甚至臨近30歲。
隻想著他們全部被一個18歲的年輕人力壓一頭,不得不感慨新的時代已經來臨,少年正值青春力壯,他站在自己夢想的儘頭,現實的自己卻已然走在殘花路上。
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生出了退意。
麵對杭峰,還有那正在雪道上驕傲奔馳的荒冶誠,年輕的一代正在亮出自己的手腕,以無法阻擋的氣勢,占領這片賽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