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嗽一聲,隨後說道:“準備吧。”
賽程拉的很快,幾乎上一名選手滑完,下一個選手就已經準備出發。
這對於裁判而言也是一種考驗。
該說比賽進度太快,打分難免會有些敷衍,也隻有給裁判留下優秀印象的選手,才會被裁判真正關注。
大部分時候,中低層的選手,裁判給出的分數,並不能完全體現他們的價值。
畢竟這隻是資格賽,有能力進入決賽的選手,裁判組早就心裡有底。
杭峰不知道,在他登場的時候,裁判室裡的氣氛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從剛剛起都顯得無聊的裁判們,紛紛變得精神了起來,質疑的,慎重的,期待的目光出現在不同的裁判臉上,繼而攪動出詭譎的氣息。
來了。
這次的比賽,即便是冠軍,都不如杭峰的存在感強。
簡在這半年,做了很不得了的事啊。
複雜的唏噓在心底浮現,目光落在屏幕裡杭峰的身影上。
那備受關注的年輕人出發了。
看著他衝進U型池裡,在銀白色的池壁上飛騰跳躍。
黑色的衣服有著淡淡的藍色光澤,在陽光下瀲灩出耀眼的光,黑白色的滑雪板翻騰間,旋出夢幻炫目的光華,偶爾的一次空中停滯,更是將那耀眼的星星懸掛在半空,似閃電雷鳴,又如穿花蝴蝶,迅猛且輕盈。
時間如被偷走,轉瞬間便從最高處落下,從容滑出了賽場。
安靜。
裁判們不動聲色地互相對視一眼,繼而在打分器上按下分數。
很不錯的表現,但又算不上特彆的出彩。
杭峰的身上有著較為明顯的常規賽場風格,儘可能早的完成動作,進而等待落地,□□。
在去年以前,整個極限賽場都彌漫著巴蒙德那“嚴重拖延症”的懶散氣息。還是簡開的頭兒,導致很長一段時間,很多選手都在展示,自己怎麼在最後一刻,才勉勉強強完成轉體的“拖延症”。
這種“X-games”獨有的風格,讓很多常規賽場過來的選手都不適應。
但在去年,這種風格被莫泊桑的六周,徹底打破。
1980,賽場至尊,六周不出,誰與爭鋒。
六周2160是這個賽場的天花板,也是奪冠的保證。
“拖延症風格”可做不出來六周。
因而今年的資格賽,從剛剛開始,很多選手又回歸到了以速度為主的風格上,而這種風格都來自於常規賽場。
杭峰是目前為止,走常規賽風格,卻轉的最快的那一個。
得益於杭峰先天優勢的爆發力,他在攀爬高度的同時就已經在進行翻騰動作,偶爾時間合適,還會出現短暫的滯空感。
總體來說,即便這裡在坐的大部分裁判,一生都在擔任極限運動的裁判,依舊必須承認杭峰所展現的優勢。
但。
也僅僅如此了。
一共七跳。
杭峰第一跳做了一周半540。
第二跳兩周720。
第三跳三周半1260。
第四跳四周1440。
第五跳四周半1620,反向落地。
第六跳四周半1620,正麵落地回正,衝擊最後一跳。
第七跳五周1800,完成比賽。
整體非常連貫的一套動作,可見是杭峰主要的拿分編排,從頭到尾如行雲流水,再一回神他便似奔騰的大江,從那出口洶湧的衝出。
這個程度進入決賽應該是沒問題,但想要爭奪獎牌,就差遠了。
極限賽場池壁比常規賽高出接近一米,還多出兩個折返,在勢能有更多積累時間的情況下,高水平的運動員應該可以在最後一跳完成五周半。
每年比賽,大概都會四五個選手完成五周半。
杭峰即便滑再好再流暢,但在缺乏周數後,依舊沒有摸到領獎台的水平。
這讓那些將杭峰視為“階級敵人”的裁判們,忍不住在心裡想笑。
是他們把杭峰看的太重了。
再是天才,他去年出現在這個賽場上,水平也不過是在摸到四周半的程度。聽說今年參加常規賽,他有成功完成過五周,但在世界杯的主要拿分點還是抓板。
五周,或許已經是杭峰的極限。
這種極限來自於自身能力的上限,很多人即便給了他更有優勢的場地,但自身能力不夠,必然難以突破局限。
隻從這一輪來看,杭峰的水平應該穩定在五周,爆發後或許有挑戰五周半的能力。
這樣的水平,不可能奪冠。甚至登上獎牌榜,都還需要很多的因素,比如自己發揮的足夠好,以及對手發揮較差等等。
連獎牌都保不住,還不要說對當下局勢造成影響,那種大家都以為的,最好是能夠以震驚世人的方式,大比分淩駕於眾人之上。
過去一年杭峰的勢頭確實很猛,但他們似乎也過於看重杭峰。
至少今年,杭峰遠遠不具備影響局勢的能力。
再說如果都是拚五周半的難度,他們隻需要稍微壓一點分,杭峰就不可能拿到冠軍。
他們可是四個人呢。
想到這裡,這四名裁判心下大定,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對立立場的裁判,直到被卡洛斯總裁判那冰霧般的眼睛掃過,才努力將這幸災樂禍的心情壓了下去。
剩餘三名“製衡立場”的年輕裁判們,在心裡歎了一口氣。
並不是他們想要把壓力給到杭峰,隻是局麵已然如此,太多雙的眼睛注視這裡,導致杭峰不得不去回應那些他這個年輕不該承擔的壓力。
隻有五周嗎?
這隻是資格賽,以杭峰在常規賽場的表現,一定會衝擊五周半,拿不到冠軍拿枚獎牌也好。
三人了然自己來到這裡的任務。
就是守住杭峰分值的底線。
否則讓“資本方”的人瞎搞,杭峰的分數會極低不說,這些人可不介意搞亂賽場的公平性。
畢竟隻要資本還在,給出的利益足夠,選手依舊會趨之若鶩的參賽。
裁判室裡氣氛緊繃,各自的“小算盤”打的劈裡啪啦地作響,雖然一言不發,卻猶如張牙舞爪的黑霧在看不見的空間裡廝殺。
卡洛斯總裁判將一切儘收眼底,不動聲色。
很快。
杭峰的最終分數,發到了總裁判的打分器上。
卡洛斯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分數,還有每名裁判的小分。不出意外,最高分都來自“製衡立場”,最低分都來自“資本立場”,在取消了最高分和最低分後,剩下的五名裁判分數有著些微的分層。
分值差,最高在0.4分嗎?
這是可以接受的分數。
卡洛斯沉吟三秒,最終按下了同意鍵。
下一秒,分數就通過網絡,發送到了賽場各處的顯示屏上。
杭峰獨自一人站在賽場選手通道的出口,身邊隻有凱瑟琳和她的攝影師陪同拍攝。
凱瑟琳將話筒遞到杭峰嘴邊,目光卻緊張地落在顯示屏上,直至分數出來,凱瑟琳的笑容有點勉強。
“恭喜你,這個分數應該可以進入決賽。”
89.30分。
根據往年記錄,88分以上,基本是穩進決賽的。
但這個分數連90分都沒有,實在有點影響杭峰的人氣,凱瑟琳努力找補:“這次隻是熱身嗎?還有什麼絕招要拿出來?”
杭峰看向屏幕:“會努力的。”
隨後不再多說,給了凱瑟琳一個笑容,“我需要去為下一場比賽做準備,再見。”
凱瑟琳對杭峰揮手,在鏡頭看不見的時候,蹙緊了眉心。
這個分數是被壓低了嗎?
但五周的難度,90分差不多也到極限了。據她了解,杭峰是可以完成五周半的,或許真的隻是在熱身。
期待他的下一場比賽吧。
杭峰走在選手通道上,臉上的笑容消失,但表情並不難過迷茫,反而顯得格外的嚴肅。
僅憑借昨天晚上唯一的一次成功,想要在今天的比賽上一舉成功,還是太過異想天開。
他是奔著六周去的,但在第四跳就出現了一個小失誤,落腳點不在最高。隨後的兩次四周半的正反向落地,也沒能都落在最理想的位置上,這就導致了他在最後一跳的勢能注定不足。
當即他便做出決定,先拿分。
衝擊六周變成五周,難度整體下調一個級彆,最後輕鬆滑完離場。
要是五周半就好了。
但那個情況下,去做同樣穩定性不大的新周數,還不如挑戰六周,至少拚命轉,拚命莽就是了。
所以為了保分,保證晉級,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已經較為適應的五周難度。
89.30的分數有沒有被壓分,杭峰並不在意。
畢竟在意也改變不了什麼,簡的“戰場”此刻以他為核心爆發,拉扯之下,不提公平。
要想讓那些“資本立場”的裁判低頭,他唯一的“武器”隻有六周。
獨屬於“王”的戰技。
就……再努力吧,爭取能夠在剩下的連決賽場一起,一共四場的比賽裡,完成至少一次的六周。
已經能夠做出來了不是嗎?
那就一定還能完成第二次,第三次!要有信心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