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縣學大門,何似飛才低聲問了書童此事,書童看了眼何似飛,目光茫然,“我不曉得。”
何似飛問書童話的空檔,留在門口的家長們已經把這些蒙童們圍了個囫圇,噓寒問暖,詢問自家孩子是否能中。
他隨便掃了一眼,發現那陸英麵前蹲了一位婦人,正在小聲跟他交談。
何似飛這邊無人問津,就像他來時那樣,一個人順著小路往回走。走到縣學通往正街那條路上時,何似飛又看到了當時放他進去的那位衙役。
他正要上前打招呼,衙役已經看到他,招招手讓他過去。
“何似飛。”
何似飛快步走近,衙役寬厚的大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詢問:“此次考教感覺如何,能否通過?”
這到同外麵那些父母親族們詢問的話一樣了。
何似飛心裡一暖,道:“謝大人關心,小子已經儘全力,結果尚未出來。”
“儘全力就行,你這小子機靈,不會有大問題,據說五日後會將結果張榜公布在縣衙門口,到時記得過來查看。”
說完,推了他後背一把,讓他趕緊回去吃飯。
何似飛同衙役道彆,這會兒已經過了高成安他們平日裡用晚膳的點,但天色還不算太晚,何似飛順路買了蔥油餅,一邊走一邊吃。
他沒急著去給高成安買飯,萬一高成安吃過,買多了這種大熱天又放不了,於是他墊了個肚子就先往家裡走。
剛走到家門口那條小路上,何似飛便看到陳竹尋人般焦急的麵色,他叫住還沒看到他的陳竹:“阿竹哥。”
在一片晚歸人的嘈雜聲中,何似飛青澀的聲音尤其明顯,陳竹立刻偏頭,見到何似飛後眼睛明顯一亮,朝著他這邊跑過來。
“似飛,你去哪兒了?”
不等何似飛回話,陳竹又說,“下午時少爺們回來,說縣學招收蒙童的公告已經出了,就在咱們縣衙門口張貼著,本來想那時候就告訴你,但怎麼等都等不到你人。我去麥家木雕和你經常去的書肆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
“我……”
陳竹語速很快,說:“我不識字,聽少爺的意思,縣學這回收蒙童的考核時間一共三日,今兒個是第一日,明後還有兩日,你要不去報名試試?”
他說完這麼多話,將前因後果講清楚,才留給何似飛說話時間,何似飛莞爾:“已經報了,今兒個在縣學呆了半下午,方才考教結束。”
陳竹目光中的焦急在聽完這話後專為震驚,隨後又被欣喜覆蓋,他表現得比何似飛還要高興:“真的嗎?太好了,似飛,你一定能中!”
何似飛唇角不自覺帶了笑,說:“借阿竹哥吉言了。對了,表哥他晚膳用了嗎?我剛考教回來,還沒來得及買飯。”
“兩位少爺半下午回來小憩了一會兒,又出門了,今晚好像是去畫舫上遊玩,說過晚上都不回來了。似飛,你還來得及吃飯吧,走,咱們出去吃飯。”陳竹道。
何似飛剛才吃蔥油餅時就聽到街邊百姓議論著畫舫的事情,不過他當時急著回來,並未留心,現下聽到高成安跟陳雲尚都去畫舫,估計那裡還挺熱鬨的。
於是便問:“吃完飯一起去畫舫瞧一瞧?我走回來時聽到有人在議論,據說晚上會很漂亮。”
陳竹不知想到哪兒去,目光有些躲閃,含糊道:“你年紀、太、太小了,去這些地方可能不大合適……”
何似飛很快就理解了陳竹的意思,他失笑:“我還聽到‘端午節’什麼的,畫舫、花燈什麼的簡單展出應該會有,不全是勾欄瓦肆。”
陳竹見他坦坦蕩蕩說出‘勾欄’這些字眼,耳廓都燒紅,卻還是低頭‘嗯’了一聲。
傍晚的夜風吹來,陳竹緩了一會兒,心態終於平和,道:“似飛,雖說你十二歲就知道這檔子事兒,但我作為兄長,還是想說……像陳少爺和高少爺那樣,有些、有些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