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第 54 章(2 / 2)

農家子的科舉路 儀過 6032 字 7個月前

——上輩子他便跟著老先生看過不少大師的真跡,這輩子餘老這邊收藏的真跡一點也不遜色於他上輩子的老師,兩相結合,何似飛要是還寫不好字,那真的可以稱得上愚鈍了。

現在何似飛可以寫四種字體,三種都算是能拿得出手的。

第一種是很有他個人風格的柳體,字有筋骨,提筆落筆皆有鋒芒,一整張字整齊漂亮,賞心悅目;

第二種則是何似飛一直在臨摹的京都書局印刷的館閣體。有次他默寫完《孟子》,紙張上寫的滿滿當當,再無其他落筆之處,何似飛原本打算將其折起丟棄,被餘枕苗看到——他想要花錢把這買下來,畢竟這真的跟京都書局印刷的字體彆無二致。何似飛見他真心想要,重新按照書本大小默寫了一本,還讓陳竹幫忙縫好送給餘枕苗了。

第三種是何似飛自個兒改良的館閣體,老師雖然說了‘藏不住鋒’,但又說讓他繼續練下去,過段時間就能寫得很好了;

第四種……是真的拿不出手,那便是何似飛的草書。沈勤益曾打趣他:“都說有狂氣的人草書寫得好,咱們似飛詩文做得那麼好、看得我都想要張揚一番,但這一手草書完全配不上好詩啊!”

何似飛聞言並不氣惱,他兩輩子都沒怎麼練過草書。上輩子大部分時間都在勾心鬥角的算計著買氧氣,這輩子則在準備科舉,一有時間就在練柳體和館閣體,草書自然寫不好了。

餘明函在覺得何似飛特彆有書法天賦時,讓他寫過狂草,看了後就被何似飛這手草書給弄得半晌無言。

比起其他任何人,餘明函是最能知道何似飛狂氣——畢竟那是能寫出自己日後想要位極人臣,遑論肱骨之臣還是恣睢之臣的少年啊。

可這一手狂草,真的隻能看出‘草’,太潦草了。

無言後,餘明函想到什麼,又忍不住笑出聲來:“似飛啊,比起約束自身,恪守規矩,你比我強。”

——要不是為了自己的目標,日複一日的練柳體、館閣體,何似飛的狂草能因為沒練過而寫得這麼糟糕嗎?

想到何似飛日複一日的堅持穿著單衣跑步,想到他勤勉練字、背書,餘明函心中就對這孩子愈發心疼。

誰能猜到,這個時節穿著單衣都不會冷到發抖的少年,去年這會兒已經給自己裹上夾襖了呢?

心疼歸心疼,但能看著何似飛一步步長成自己所期待的樣子,餘明函就忍不住浮一大白!

得一弟子如此,夫複何求!

十月一過,十一月初,又到了何似飛每月去回春堂診脈的日子。

每月一診脈,這是餘明函要求的。他說京城那些備考的少年郎,在科舉前幾個月,幾乎每一旬都要讓大夫上門診脈,確認身體足夠康健,能撐得住一場科舉考試才行。

不然,他們寧願讓孩子不參加科舉,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被凍死在科考的號房裡。

今日來診脈的不隻是何似飛,還有沈勤益、周蘭甫和陸英。

對於科考前的注意事項,何似飛自然不會瞞著朋友,他和陸英都要在兩個多月後參加縣試;沈勤益則要參加院試。

至於周蘭甫,還沒報考鄉試。此趟來,是受二弟之托,當個中間人,讓二弟跟似飛能搭上話的。

何似飛的身體經過一年膳食調養,運動調理,外加自己年紀小,正是成長發育的時候,脈象自然十分健康,年邁的大夫給他連個注意事項都不留,便叫下一位來號脈了。

周蘭甫則悄悄帶著何似飛去了後堂,周蘭一早已候在此地。在周蘭甫放簾子的時候,周蘭一對著何似飛深深一揖,神色懇求,言語懇切:“何少爺,冒昧請您來,是因為、因為我對陳竹情根深種,但、但最近不知為何,陳竹對我避而不見,我……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見他,如果他不方便,可以不見我,但能否請何少爺幫忙帶話……我、我……”

周蘭一雖然說的斷斷續續,邏輯卻十分清晰,可見是之前打好了腹稿的,隻是臨場發揮太緊張,這才磕磕絆絆的。

對於感情一事,何似飛已經一回生二回熟了。

他此前讓陳竹去縣衙幫忙的時候,已經料想到現在的場景——如果周蘭一真的如同陳竹在乎他的那樣,同樣在乎陳竹,那麼周蘭一應該會在這時來找自己。

何似飛雖沒經曆過感情一事,但知曉‘感情付出的雙向性’,剃頭挑子一頭熱的感情維持注定是不長久的。

周蘭一比何似飛要年長三歲,身型也比他壯實,按理說氣場風度應該能壓過何似飛這個不足十四歲的少年。但周蘭一這會兒在何似飛麵前支支吾吾的說話,氣場委頓,卻絲毫不顯得突兀。

周蘭甫站在門邊,如果有外人來他就會吭聲。

現在外麵靜悄悄的,周蘭甫便偏頭去看屋內的兩人。

乍一看,周蘭甫未曾察覺有什麼不對,再看第二眼,周蘭甫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那微微倚靠著窗棱的少年身上,站姿有些懶散,身型也是單薄瘦削的。但無端的,氣場就是能穩穩蓋過他家二弟一分,不多不少的一分——讓人有壓力卻又不會覺得突兀。

周蘭甫心裡忽然泛上一個念頭,何似飛這……真的是那種高門大戶才能養出的矜貴公子哥兒吧。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