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 100 章(2 / 2)

農家子的科舉路 儀過 6803 字 6個月前

喬博臣顯然看出了夫人的想法,說:“我就是感覺,感覺這小子日後可能真的出人頭地……夫人,這就是個感覺。不過,那小子寒門出身,想把自家門第提到喬府的位置,也太難了。縱觀大曆朝百年來,唯一差點做到如此地步的寒門學子,隻有當年的綏州餘明函,可他也是差了點,最後不落了個滿盤皆輸的下場麼?”

喬夫人點點頭,給夫君遞了布巾擦腳,道:“那阿影的婚事,你是怎麼跟何公子說的?是等明年先帝喪期過了辦,還是再推遲些?”

喬博臣道:“他才多大的少年,談什麼婚事。我就跟他說他的‘知何兄’姓喬名影,暫未訂親,不過也隻是暫未,待先帝喪期過後,趕緊去京城,拜帖往喬府下,說不定我娘心情好,就定下你為女婿了。其他的那少年就沒問了。我倒是覺得何小子挺知進退的,我這邊不可能給他承諾什麼,畢竟阿影婚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得看爹娘的安排。明年阿影就十七了,可能要先把親事定下來,成親倒可以推後些,畢竟何小子明年才十五——雖說到了成親的年紀,可那年紀的少年懂什麼。嘖,我就說我心裡怎麼總覺得哪兒不對,那小子年紀太輕,日後成親了還得讓阿影照顧他……”

“相公這般吊著那少年,可真是、真是……”喬夫人話鋒一轉,道,“少年晚熟,過些年就知道照顧人了。”

喬博臣歎氣:“我就是覺得,阿影雖說是家裡最小的弟弟,可大哥、大姐、我都沒照顧過他一日,就連爹娘那時也都忙於他事,對他鮮少有關懷。”

喬夫人還是第一回知道這些,怔愣了一下:“啊?”

她以為阿影的性子,是那種自小嬌寵無度,才慣出來的。

喬博臣低聲道:“夫人,我爹娘其實很會教孩子,你看,我大哥性情剛毅,吃苦耐勞,駐守邊疆;我大姐敢愛敢恨,活潑機靈;我呢,我自小在大哥大姐的光輝下長大,不怎麼出彩,但脾氣也尚可。唯有幺弟,他要是能得到爹娘的關注和教養,也不會如此跋扈放肆……”

喬夫人到底也是孩子娘,她突然有些難過,道:“所以,阿影是用極端手段,想要引起爹娘的關注?”

喬博臣道:“起初確實如此,可後來……一直得不到關注,他就有點自暴自棄了。我跟你說過,他兩年前來了趟瑞林郡,但沒來羅織府,去了那行山府的木滄縣。他當時想拜綏州餘明函為師,你說說,他又不考科舉,拜師餘老,想做什麼?無非就是想脫離爹娘的掌控,不嫁人啊。”

這些心思,當時年僅十四歲的喬影以為自己藏的很好,卻不知,他的一切行為,在大人眼中都一覽無餘昭然若揭。

喬博臣繼續道:“所以啊,我一直以為娘會給阿影相看一個年歲稍微大一些,懂得心疼妻子的丈夫。沒想到……”

沒料到,阿影自個兒看中了個比他還小兩歲的少年。

喬夫人道:“阿影喜歡就好,而且你對那何公子評價也高,我看啊,這門親事就不錯。年紀大了才不好,花花腸子一堆,哄人的甜言蜜語張口就來,但那都是逢場作戲!少年人的喜歡,才是不摻雜任何其他東西的單純的喜歡。就像何公子說的,他隻對阿影有所圖!”

喬博臣見自家夫人突然義憤填膺起來,不禁悄悄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哪兒做得不好,讓夫人以為自己是逢場作戲……天地可鑒,他對夫人絕對是真心啊!

喬夫人正氣著,忽而看到自家相公委屈的眼神,道:“沒說你,就是我那閨中密友,她夫君就大了她十來歲,當初那男人迎娶她時,趕走了為他育有一子的妾室,對她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結果呢?借著她家錢財捐了官之後,得瑟起來了,如今家裡三個妾,七/八個通房……嗬,男人!”

喬博臣趕緊發誓:“我、我對夫人……”

喬夫人起身出了門,留下一句:“我現在聽不得老男人的甜言蜜語,你悠著點,我去看南星睡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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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影此刻正在自己屋內奮筆疾書,不是練字,也並非寫信,他是在謄抄祈福經書。

午間送走了似飛後,他讓喬初員去賭坊兌了銀子,並將那賺來的一千四百兩白銀分成三份:二百兩捐給羅織府的文廟當香火錢——在似飛參加院試前,他專程去祭拜許願了的,現下願望實現,自然得還願;

還有二百兩,明日他出發去行山府,捐給那兒的文廟,同是還願;

最後一千兩,喬影想了想,又添了兩千兩,一共三千兩,他要捐給行山渡口旁邊那座桃花山上的姻緣寺!

似飛在猜到自己哥兒身份後,居然一點也沒表現出慍怒,也沒有因為自己的欺騙而生氣,反倒、反倒直問太守大人,家中是否有為他訂親;

反倒直言對自己有所圖。

“就屬你最風流。”喬影嘀咕著,耳廓紅得發燙。其上一枚嫣紅的朱砂痣,在燭光下漂亮到奪目。

翌日傍晚,何似飛一行人抵達行山府,想著明日一早要乘船回縣城,便沒去內城找客棧,而是住在渡口邊。

幾人在客棧樓下吃飯,聽到鄰桌一名男子高談闊論:“男子怎麼不能去求姻緣了?四月那會兒我娘讓我上桃花山求姻緣,在我前麵的也是一位年輕男子,估摸著十五/六歲吧,他出手闊綽,捐了數十兩銀子的香火錢,隨後用紅綢帶寫了心願嘞。”

桌上其他人啐他,表示不信。

此人似是見不得大家如此作態,急了,道:“真的,我當初就比他晚寫完一會兒,還看到了他係下紅綢帶的位置!我的綢帶就係在他旁邊的窗欞上,我瞄到了那少年的名字,叫、叫喬影!”

何似飛一口湯把自己嗆到,咳了好些聲。

王棧不解:“這湯不錯啊,怎麼嗆著了?”

陳康也有些疑惑。

隨後,他們就聽到隔壁那桌的男人繼續道:“哼哼,我還看到,跟那叫喬影的少年的紅綢帶綁在一起的,是一個叫何似飛的少年寫的。”

——“何似飛你們不陌生吧?咱們今年的府試案首!”

這下,陳康、王棧等三人看何似飛的目光,終於不對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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