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第 106 章(1 / 2)

農家子的科舉路 儀過 6962 字 6個月前

酸棗山的景色算不得秀麗彆致,山上也並無廟宇,加之附近往來不便,一般隻有臨近幾村的百姓會在重陽這日前來登高望遠、懷鄉思親。

故此,這座山上的景致大都十分原始。就連山間小道也比縣城的山要窄些。

可就是這樣原汁原味的‘野’山,對少年人來說,攀爬起來才有意思。

何似飛等人順著另一條明顯崎嶇了不少的道往下走,一拐後居然彆有洞天——是一個碩大的山洞,洞內有巨石鋪地,水流正衝洗著巨石麵緩緩下滑。

陸英感慨:“哇,真神奇。”

山洞回聲了句‘神奇’。

陸英嚇了一跳,抓住身側的何似飛,差點跳起來。

周蘭甫道:“陸賢弟莫怕,應當是回聲,這山洞可能裡麵窄小,才能有如此回聲。”

果然,瞬息過後,他的話也被回聲了。

沈勤益則還想興衝衝往裡走:“走走走,咱們去看看,說不定曾經有高人在此隱居過,萬一有武功秘籍,咱們、咱們就發了!”

何似飛一把抓住他:“萬一裡麵不是武功秘籍,是豺狼虎豹,亦或者是比豺狼虎豹更凶狠的山匪,該當如何?”

山的這一麵背陰,加之山上有不少歪歪扭扭的野酸棗樹,遮擋了洞口,日光不大能照射進來。同時,洞內有水流出,潮濕不堪,洞壁上長滿了青苔,就連他們腳下踩著的這塊石板都濕濕滑滑。

站在洞口還好,借著光稍微能看到些東西,再往裡走……遇到什麼事兒跑都跑不動。

陸英年紀小,縱然家裡一直教他沉穩,此刻也難免好奇心大。

周蘭甫則跟何似飛一樣的想法:“走吧,彆進去,這樣的環境……裡麵指不定真有什麼長蟲之類的。之前咱們縣城邊的另一座荒山上不是藏了一窩土匪麼,咱們太守大人借兵討伐他們,還救出了不少小孩呢。我覺得這種山比較危險,還是不要太好奇了。”

他越是這麼說,沈勤益和陸英愈發好奇。

最後,四人也還是稍微往裡走了不到一丈。結果,沈勤益腳一滑,突然摔在地上,居然直接把膽氣給摔沒了,拽著何似飛的手和胳膊,連滾帶爬的出了山洞。

他聲音還有些顫抖,卻在刻意轉移話題:“我身上沒帶換洗的衣服,這一身都濕了可怎麼著好。”

陸英被沈勤益的舉止下了個夠嗆,心有餘悸:“勤益兄,好端端的,怎麼就摔了?”

他不問還好,一問把沈勤益問出了雞皮疙瘩,忙又跑遠了些,道:“裡麵可能真有長蟲,嚇死我了,要不是似飛力氣大,我怕是爬都爬不出來。”

“啊?”陸英和周蘭甫走在最後,什麼都沒瞧見。

何似飛道:“好像有,應該是勤益兄將其踩了一腳,摔倒後有抓了它一下,將那條正在睡覺的蛇也嚇了個夠嗆。”

沈勤益哭喪著臉:“好哥哥,彆說了,我現在後背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得趕緊找個溪流洗洗手。”

幾人迅速遠離此地。

何似飛倒不是不怕蛇,他方才在沈勤益摔倒後看著那條蛇,自己心裡也驚——兩足之人大都害怕兩種動物,一種是沒腿的,另一種是腿特彆多的。這大概是人類進化過程中,印刻在基因中的序列。

但何似飛知道,同這種動物狹路相逢時,千萬不可自亂陣腳,不然輸的一方肯定是自己。

再往下走,有一處天然石台,一位拎著大竹筐的老太太盤腿坐著,用自己伶仃的脊背擋著風,叫賣:“賣茱萸袋咯,十二文錢一個,二十二文錢兩個,賣茱萸袋咯!”

因著何似飛一行人是從臨近上河村這麵上的酸棗山,山腳下也都是登山的村民,沒有做買賣之人,因此,他們都沒買到合適的茱萸。

聞言四個少年一起過去,一共買了八個茱萸袋。

這種茱萸袋同香囊、錢袋彆無二致,隻是袋口的繩子是用五條顏色不同的棉線編織的,而且更長些,可以綁帶臂膀上。茱萸袋上用紅線繡著同茱萸果一般大小的圖案,裡麵則裝著滿滿一袋茱萸果,看起來著實可愛討喜。

他們幾個將茱萸袋互相綁好,剩下的拎在手裡,又詢問了老太太泉眼一事。

老太太想了想,說:“你們說那個泉眼啊,早就沒得了,那都是我還是姑娘家的時候,酸棗山才有的泉眼,不曉得哪一年被人鏟了,你說這缺德不缺德?”

老太太說的是牧高鎮這片的方言,周蘭甫幾人聽了個半懂,何似飛到是完全明白了,又同樣用方言問了她那山洞一事。

老太太繼續道:“山洞嘞,是個好洞,夏天來這兒納涼的人可多嘞。啥,裡麵有長蟲?山上有長蟲不很正常嘛,趕走就沒事了。”

問完,幾人等著何似飛傳達,何似飛說過後,沈勤益身上那毛骨悚然的感覺還沒消散,隻要一想到他把那玩意兒抓了一把,這感覺便有漸漸擴大之勢。

等何似飛幾人重新回到山頂後,幾位老人家周圍的石頭、空地上已經坐了不少人,有些是在牧高鎮上念書的學生,看起來年紀同何似飛差不多大。他們給頭上簪著茱萸果,紅彤彤的果子配著年輕充滿朝氣的麵容,看著便讓人心生豔羨。

何似飛等人走到近前,便聽到一個母親正在幫少年把頭上的茱萸果戴更穩些,說:“我聽說那上河村的何公子一年內連考縣試、府試和院試,且都是案首,人家年歲同你一般大小呢,你可得給娘爭口氣。你爹他,現在對那姨娘那麼好,把她的孩子當心肝一樣寵,你再不爭氣,娘……娘就不知道該如何辦了呀。”

說著,這婦人居然低聲哭了起來。

何似飛幾人悄悄繞過他們母子,走到老師那邊。

餘老正坐著,目光失神,嘴唇微有些翕動,並不見言語。顯然沒察覺到何似飛等人回來了。

何似飛順著老師偏頭的方向看去,正好是那對母子。

他並不知曉老師家裡的具體情況,隻曉得事情大概是——家中族親在他飛黃騰達時去了京城,後在他被貶時又將他從族中除名。但看著老師這等懷念的神色,似乎年少時母親待他應當是極好的。

餘明函隻是觸景生情,片刻後便調整過來:“似飛啊,你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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