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花如錦前來相送。
彼時何似飛剛出客棧,見到他頗有些驚訝:“花兄。”
周蘭甫同樣見禮。
花如錦身後還跟著兩個下人,各捧一盆菊花,他讓下人們將菊花呈上,道:“今日是重陽,可惜不及同兩位一道登高插茱萸。重陽一彆,不知何時方能相見,稍許薄禮,還請周兄、何賢弟笑納。”
何似飛讓鏢師接過花盆,道:“謝花兄,這是鳳凰振羽?”
花如錦笑道:“正是,這些皆是我二叔培育出來,原本應在昨日的賞菊詩會上展示一番,不料昨日這些外層花瓣未‘振羽’,隻能暫放家中。今早我出門前,恰好看到這些花兒全然‘振羽’,想著這是個好兆頭,便端來給周兄、何賢弟了。”
鳳凰振羽,乃是菊花中較為稀有的品種,花瓣多層,成舞環形,一眼看去便覺其優雅漂亮。因其基部花瓣金黃,外側棕紅,像極了浴火振翅的鳳凰,便名為‘鳳凰振羽’。
周蘭甫頗為不好意思:“花兄,這太貴重了。”
花如錦道:“非也,彆處或許不好得,但我家就是專門種花栽花的,這姓氏也是先祖因賣花發家後才改的。我二叔潛心栽培菊花三十多年,已掌握栽培此花的技術,還請周兄莫要推辭。”
周蘭甫這才收下了菊花。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沾了似飛的光,要不是跟似飛一道去郡城參加科考,花如錦也不會如此盛情對他。
仔細想想,除了花如錦外,他此行參加鄉試基本上沒花錢,全都有賴於似飛另一位神秘好友的照拂。
此等情誼,他日後得加倍回報給似飛才是。
海棠鏢局的馬車行駛的非常穩當,加之有駿馬拉車,兩日後的傍晚,一行人便能遠遠看到木滄縣輪廓。
因為時間不早,鏢師們倒沒有直接停在渡口,而是依次送兩人回家。
待周蘭甫下車後,何似飛敲了敲馬車車廂,鏢師的聲音立刻傳來:“何少爺。”
“師傅,不用去我家,直接去餘府。”何似飛道。
“是,何少爺。”
周蘭甫這邊一進門,整個周家都驚動了。所有人齊齊聚在堂屋,點了多盞燭火,將屋內照得亮亮堂堂,周夫人忙著吩咐廚房重新開火做飯,已經用過晚飯的大家再次齊聚一桌。
周老爺則說:“大郎,怎回來如此之快?你娘先前讓人守在渡口,見最後一艘渡船到岸,也沒你的身影,便當你明日才會回來。”
周蘭甫喝了一些溫茶,道:“爹,我們沒坐船,是似飛好友雇傭了海棠鏢局的馬車,我們一路坐馬車來回的。而且,此回郡城之行,我們也都住在似飛好友安排的宅院裡,比客棧要寬敞、清淨不少,很適合讀書。隻可惜孩兒學識淺薄,未曾中舉。”
周夫人心思細膩,道:“沒中就沒中,我兒彆難過。咱們去參加這場科考時便沒打算中啊,隻是感受一番。還有啊,我就說方才怎麼聽到馬聲呢,何解元也在馬車上嗎?怎麼不請人家進來坐坐,吃頓晚飯?他現在一個人住個小院,聽說一直也沒找個丫鬟小廝伺候著,這麼晚回去肯定沒飯吃啊。”
說著,她已經站起身,就要出門去看看何似飛走了沒。
陳竹作為周蘭一的夫郎,此刻也在場,聞言也要起身去廚房做飯。
周蘭甫忙攔住他娘,道:“娘,似飛定然要急著回去看望餘老,怎好耽擱他?”
周蘭一也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陳竹。陳竹聞言坐好,抓住了周蘭一的手,周蘭一扭頭對他眨眨眼。
周老爺把陳竹的反應看在眼裡,要是放在以往,心裡定然會有些不痛快。
但今日不同往日,何似飛十五中解元,又對大郎照顧有加,並且,二郎對此都沒意見,還當眾跟夫郎眉來眼去的,他便權當沒看見,順著大郎的話,道:“就是就是,何公子高中解元,首先回去看得肯定是餘老。蘭甫,要是何公子有空,咱們改日設宴款待何公子。”
周蘭甫連忙月應是。
少頃,周蘭甫的書童抱著那盆名貴的鳳凰振羽進來,苦著臉不知將其安置在何處。
這麼名貴的花兒,他很擔心隨便擺哪兒,導致花蔫兒了,那就是把他賣了都賠不起。
周蘭甫也不大明白這花該怎麼養,但周老爺認識這花啊,他當下坐不住了:“鳳凰振羽?這、這花怎麼會在咱們家裡?快,快讓我抱著花。”
周蘭甫不得不又將得花一事說了一遍,聽聞居然是那花家少東家親自送來的,周老爺心中震撼無以複加,他甚至連續咽了好幾口唾沫,不知如何開口。
此刻,他心中連連慶幸,幸好當時他聽了夫人的勸告,沒有抹那何公子的麵子,同意將陳竹納為二郎正妻。
如今既交好了何公子,並且二郎和陳竹小兩口和和美美,一個看男子的病和各種跌打損傷,另一個跟老太太學著為女子和哥兒看病,縣城裡經常有人誇兩位大夫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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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嘎吱’一聲停在餘府門口。
何似飛抱著菊花,鏢師拎著他的書箱下來,還不等他敲門,餘府內便傳來了急切的腳步聲,緊接著是門閂上挪,門軸轉動的聲音。
餘枕苗門還沒打開呢,便道:“可是少爺回來了?門房方才說自己聽到馬車聲,立刻就傳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