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光線有些昏暗的,港口黑手黨的首領辦公室中。
一名橘發青年此時正在認認真真地做著彙報。
“……情況大致就是這樣。”
“關於這件事更加詳細的描述,之後我會寫成報告交上來。”
報告完畢後,橘發青年向坐在辦公桌後麵的首領略一行禮,便退到了一邊,讓出位置。
“辛苦你了,中也君。”
港口黑手黨的首領森鷗外臉上掛著同往常沒什麼不同的笑容,光看他的表情,是看不出他對於橘發青年彙報中所提到的那些事情究竟是信還是沒信的。
“那麼,太宰君?”
“你有什麼想要補充的嗎?”
辦公室的角落裡,一副精疲力儘的模樣趴在沙發上的黑發青年幾乎快要和這辦公室的陰影融為一體。
在被叫到名字後,他像一隻被迫營業的貓咪似的,在沙發上努力掙紮了一會,才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
黑發青年慢吞吞地走到了橘發青年之前所站立的那個位置,站定,有氣無力的開口:
“小矮子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太宰治篤定的語氣令坐在書桌後的森鷗外忍不住僵了一下。
但他還是什麼也沒說,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站在自己麵前的年少乾部接著說下去。
“……為了完成這個任務,我可是遭了大罪了。”
“森先生你一定要好好補償我!”
“啊,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不如接下來放我一個月的假如何?”
太宰治的語氣十分怨念。
他似乎並沒有現在就進入正題的打算,反而忍不住似地率先抱怨了起來。
站在一旁,與太宰治一樣,在回到港口黑手黨的第一時間就被叫到了首領辦公室中的另外三人在聽到這裡時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哪怕是在首領的麵前,他們也有些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其中就屬中原中也笑得最大聲。
隻要一想到對象是“太宰治”,就連隻是聽了中原中也的轉述的森鷗外此時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你們是在笑我?”
太宰治的語氣陰森森的,表情更是嚇人得厲害。
“……噗嗤。”
“沒有哦,太宰君。”
啊,沒能忍住呢,森先生。
“嘖。”
太宰治不爽地“嘖”了一聲。
這個仇我太宰治記下了,你們給我等著.jpg
明白繼續計較這個的話,反而會讓這些人笑得更猖狂,於是他轉移了話題,說起了正事來。
……
“……正如小矮子之前說的,那些家夥是來拯救我們世界的‘英雄’——反正他們是這樣自稱的。”
“雖然擁有力量,卻沒有什麼野心。”
“總之,不建議與之交惡,能拉攏最好就拉攏。”
“以上。”
太宰治頓了頓,思考了一會兒,拋出了一個乍一看與之前彙報的內容並不相關的問題來:
“話說……森先生,你覺得我們收購一家雜誌社怎麼樣?”
森鷗外歎了一口氣。
“太宰君,關於這件事,我其實之前就有想過。”
“隻不過呢,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那位作家簽約的雜誌社,它背後的靠山們來頭可不小啊。”
“鳳財團、跡部財團、赤司財團,以及四宮家族,這四家都是這家雜誌社所在的那間公司的股東。”
“因為這個原因,就算是我們港口黑手黨都不好對這家雜誌社貿然下手呢。”
“像我們港口黑手黨這種相比而言簡直可以說是不值一提的小組織,要是被認為是對這四個加起來幾乎掌握了大半個日本的財團懷有惡意的話,可就糟糕了啊。”
太宰治沉默了。
“……那個作家倒不像是有這種心計的樣子呢。”
“如果是他的話,說不定隻是單純找了一家最大的出版社來投稿而已。”
森鷗外有些感興趣地略一挑眉。
“哦?”
“太宰君已經很了解那個作家了嗎?”
太宰治表情很平靜。
“……隻是推測而已。”
“其實作家是故意這麼做的也說不定哦。”
森鷗外笑了笑,不再接話。
兩人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
開始說起了彆的事來。
太宰治歎了一口氣。
“可惜,因為那個麻煩的‘名偵探’的原因,我留在那裡的竊聽器不得不全部拆除掉,不然的話,現在應該能獲得更多的情報的。”
森鷗外不動聲色地接話。
“嘛,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太宰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對了,那邊的阪口君,還有織田君,你們有什麼想要補充的嗎?”
“什麼都可以哦。”
……不說嗎,“武裝偵探社”——看來隻能我自己去調查了。
討厭的老狐狸。
太宰治撇嘴,慢吞吞地拖著步子走回了自己之前一直呆著的那個位置,沒骨頭似地重新趴在了沙發上麵。
接下來。
在首領的命令之下。
阪口安吾與織田作之助兩人紛紛上前彙報起了自己所獲得的情報。
這一天,首領辦公室的房門一直緊閉到了深夜,才終於再次被人打開。
……
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天。
剛剛結束了一次入水的太宰治突發奇想地來到了大叔的咖喱店裡,不算意外地發現自己的友人此時正在店裡吃著他最喜歡的那種裡麵仿佛加了熔岩作為調料一般的超辣咖喱。
“喲。”
“織田作,在吃咖喱嗎?”
他笑眯眯地一邊向友人打著招呼,一邊徑直推門而入。
聽到友人的聲音後,正在吃著美味咖喱的織田作之助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轉過頭向太宰治點了點頭,當作回應。
接著語氣平淡地開口:
“太宰,你剛剛是又去入水了嗎?”
太宰治點頭、點頭,點了兩下,然後一邊說著話,一邊渾身濕漉漉地坐在了友人身旁的位置上。
“是哦!”
“稍微有點可惜,這次的入水也酥敗了呢。”
“明明是條很漂亮的河來著。”
“啊,對了。”
“老板——!”
“麻煩給我也來一份辣咖喱。”
說到一半,太宰治高高地舉起了左手臂,像小學生回答老師問題似的,偏頭向店主大聲地喊出了自己的點餐。
織田作之助則是繼續吃起了咖喱。
在吃咖喱的中途,他抽空回答了太宰治的話語:
“是嗎。”
又想了想,似乎想起了什麼重要的事。
織田作之助偏過頭,認真地看著在自己身旁坐下的太宰治,有些嚴肅地開口:
“太宰,先上樓換掉濕衣服再下來吃咖喱吧,不然會感冒。”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咖喱是不會冷掉的。”
太宰治微微睜大了雙眼,有些忍俊不禁。
“噗哈哈——”
“不愧是織田作!”
“重點是咖喱嗎?”
織田作之助點點頭,接著他表情平靜地開口:
“至少對我而言是這樣。”
“所謂‘*虎死留皮,織田作死留咖喱’,就是這麼一回事吧。”
太宰治用一種不可置信似的表情看著突然說出了奇怪的話的友人。
但織田作之助的表情十分平靜,他似乎並不覺得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
甚至還有些奇怪太宰治的過度反應似的,有些疑惑地開口詢問道:
“怎麼了,太宰?”
太宰治收回目光,露出一個笑容來。
“……沒什麼,隻是沒想到織田作你居然也會開玩笑,稍微有些被嚇到了。”
織田作:?
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織田作之助其實並沒有在開玩笑。
上次他和另一個世界的自己聊天時談到了這句話,織田作之助覺得這句話挺有道理的,就記了下來,然後用到了這裡。
織田作之助思考了一會兒。
原來,太宰會認為這是一句“玩笑”話嗎?
唔……
算了。
太宰看起來似乎挺開心的樣子,那就當它是句“玩笑”話吧。
織田作之助想到這裡,平靜地往嘴裡又塞了一勺咖喱飯。
默認了友人的話語。
並不知道友人平靜、淡定的外表下都在想些什麼東西的太宰治此時已經換好衣服下樓了,巧合的是,老板的咖喱飯也正好在這時完成。
“哼哼~”
“剛出鍋的熱咖喱~”
哼唱著自編的奇怪小調的太宰治重新在織田作之助旁邊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換下了那一身黑色的西裝,穿上了織田作之助放在樓上,方便平時替換的砂色風衣。
由於入水打濕了繃帶,一時半會又找不到替換的,導致身上繃帶少了很多的太宰治,此時看起來到真有點他這個年齡該有的活潑樣子了。
太宰治挖起一勺咖喱飯,送入了嘴中。
“嗚啊,好辣——”
織田作之助習慣性地在這個時候將冰水推到了太宰治的手邊,看著他拿起來一飲而儘。
輕輕歎了口氣。
“太宰,其實你可以吃不辣的。”
“老板這裡有不辣的咖喱。”
聽到織田作之助的話,太宰治揚起了笑容,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但還未等他開口,一聲突如起來的玻璃碎裂聲便打斷了他口中未儘的話語。
下一刻。
織田作之助突然眼神一肅,他放下了手中的不鏽鋼勺子,一手提起太宰治,踩上了桌麵,向著老板站立的位置便撲了過去。
老板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們兩人直接撲倒在地,恰好躲過了接下來向店裡掃射進來的子彈。
被又拎又摔的太宰治堅強地掙紮著爬了起來,悄悄從櫃台上冒出了半個頭。
看向了不遠處端著、槍,向老板的店的位置衝過來的幾個穿著灰袍子的人。
“Mimic……”
“隻有這麼幾個人麼?”
太宰治淡淡地開口說道。
“我的行蹤應該還沒有暴露。”
“……看來這次似乎隻是個巧合。”
“抱歉,織田作,老板,是我連累你們了。”
太宰治頓了頓,沒有看身旁的兩個人,繼續開口說道。
“等解決這件事之後,織田作,你帶著老板和孩子們搬家吧。”
“地點由我提供,是港口黑手黨專門用來保護重要的人的一個據點,我會派遣我的一隊部下去守著保護他們……不,等等。”
“我想到了一個更好的地方。”
說道最後一句話時,太宰治說話的聲音猛地低了下去,低到了幾乎令人聽不清的地步。
織田作之助沒有多說什麼,隻是點了點頭,便乾脆利落地從櫃台側後方的位置繞了出去,解決敵人去了。
……想問的問題,友人都已經提前將答案說出來了。
那麼他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一邊思考著這樣的事情,織田作之助一邊乾脆利落地解決著敵人——當然,織田作之助的攻擊並不致命,隻是恰好能讓對方失去行動能力的地步而已。
以他的身手,在熟悉的環境下解決幾個沒有異能的人,不算什麼難事。
隻是……
看這些人的身手,以及那抹不去的、幾乎刻進了骨子裡一般的紀律感——軍人嗎?
可是,軍人為什麼會跑來做這種事,光天化日之下,毫無遮掩地攻擊黑手黨的乾部,難不成政、府的軍、警部隊是打算向港口黑手黨開戰了嗎。
……不。
也可能不是軍、警,而是彆的國家的部、隊……唔!
驚險地躲過了一枚擦著他的耳側飛過的子、彈,織田作之助有些心有餘悸。
不該在戰鬥中走神的,剛剛要是稍微晚那麼一點點,這枚子、彈就不僅僅是擦過耳側了。
……
解決完了最後一名敵人後,織田作之助謹慎地上前查看,以免出現某個沒能徹底令其失去行動能力的某個漏網之魚,突然起身給他一槍。
自己倒是躲得開,但那位“嗒嗒嗒”地邁著小碎步向這邊跑過來的乾部大人就不一定能躲開了。
嗯?
等等……已經死了?
不應該啊,織田作之助神情有些凝重,他算得很清楚,他之前的那些攻擊沒有一發是會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