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了至高無上的龍椅,決斷的是黎民百姓的命運,所有人都要在帝王麵前俯首稱臣。
趙瑄先是讓溫蕙上前,而溫蕙的這般打扮能驚豔眾多百姓,隻是讓趙瑄挑了挑眉。
他在宮中見過環肥燕瘦的美人,她們爭寵的手段可要比溫蕙更為厲害得多,恨不得嘴角上揚的弧度都要丈量出來,溫蕙這點手段在宮裡根本不夠看。
等到溫蕙言明冤屈,趙瑄再按照程序讓人宣林懌上堂。
“傳禮部侍郎林懌上堂。”
四皇子特地選了一個嗓門大的的內侍,他的聲音清楚地傳入到了衙門的側房之中,而林懌卻沒有動作。
汪氏有些著急,推了推自己的丈夫,提醒說道:“四殿下在宣你入內。”
林懌本來是閉著眼,在汪氏推搡的時候,才睜開了眼,他的眼下是濃鬱化不開的黑色。
越是臨近堂審這一日,林懌越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當錦衣衛拿到了那封信,林懌就知道放妾成了事實。
就算是溫蕙在林府門口激怒他,他還是不願意放妾。
溫蕙是他的人,還生下了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為什麼要在這個檔口離開?
“老爺!”汪氏再次提醒,林懌終於起身。
汪氏鬆了一口氣,站在林懌的身邊,和林懌一起走了出去。
他走到了門簾處,看到了正中跪著的那人,呼吸都不由得一窒。
層層疊疊的輕薄紗衣堆砌出深淺不一的色彩,她抬頭的時候,衝著他淺笑,眼神明亮的模樣讓他想到了當年。
林懌的手捏成了拳,垂下眼不再去看溫蕙。
而汪氏先是一愣,繼而是胸膛之中滿是怒火,這溫蕙就要被放妾了,臨末還要做出這般的姿態,惡心她和老爺一回。
林懌緩緩走到了溫蕙的旁側,他有官職在身,又是讀書人,不需要對四皇子行跪拜之禮,拱手說道:“微臣林懌見過四殿下。”
人已經全到齊了,四皇子開始審問。
敘述事情的始末,歐嬤嬤說著話,溫蕙說著話,林映雪說著話,林懌卻開始走神,從他這裡可以看到跪拜著的溫蕙撒開的金色紗衣。
眼前恍惚之中出現了當年的情形,他坐在廳堂裡等著忽然有事情的恩師,他聽到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就往外看去,誰知道就見到了讓他心跳加速的一幕。
春色融融之中,穿著層層疊疊金色紗衣的少女懷中抱著寶瓶,瓶子裡是簇簇桃花,桃花雖好,卻不及少女的嬌顏。
他用計讓少女入了他的懷,後來兩人有了交談,在交談之中,林懌發現這長相符合他審美的女子也頗有才情,溫蕙與汪氏是不同的人,完全符合林懌對妻子幻想的女子。
他林懌已經擺脫了窮苦一生的命運,他那時候入過翰林,有生之年說不得還可以入閣,為什麼不能納上這樣一門美妾?
隻要有溫蕙,他林懌可以不要其他的女子。
此時四皇子還在繼續:“史禦史參林侍郎你哄騙恩師之女溫氏為外室,並以外室為妾,我令錦衣衛去查明當年真相,得到了溫氏父親溫彧寫給亡妻的信箋,信中寫明當年你以正妻之位求娶溫氏,這封信在此,現令人宣讀。”
這封信在前段時間被圈禁的時候已經送到了林懌的手中,林懌已經看過了許多遍,他的心中毫無波瀾,反而是圍觀的百姓們有人感傷。
“作孽啊。”
怎麼不是作孽?
溫彧此生隻有妻子一人,疼愛這個女兒,在林懌最困難的時候給他一條生路,這林懌卻哄騙了恩師,讓他疼愛的女兒被迫成了外室,最終做了妾。
等到念完之後,四皇子開口說道:“這份信已經讓人勘驗過筆跡,確實是溫老太爺的手筆,林懌,你當年哄騙溫氏為外室,之後以外室為妾,此事經過徹查卻有此事,你可認罪?”
“臣認罪。”
隨著林懌的這一句話,溫蕙的身子微微搖晃,她終於等到了這一句,他承認當年誘騙她為外室之事。
“溫氏,當年林懌哄騙你為外室,哄騙溫老太爺簽了納妾文書,現我已經查明真相,讓林懌給你一封放妾書。”
內侍把早已經準備好的放妾文書呈給了林懌,而林懌抬頭看著溫蕙正在看他。
她的眼神乾淨明亮,就像是當時初見那樣,隻是當時她好奇自己的身份,此時她是等著自由。
林懌在這樣的目光下簽下了放妾書。
溫蕙的身子晃了晃,林懌的手抬起,他現在沒有去扶她的資格,是林映雪已經扶住了娘親。
溫蕙站穩之後,上前從林懌的手中拿過了放妾書,“多謝林侍郎。”
她今後不必稱呼他為老爺,或者是違心地稱呼他的表字,她可以喊他一聲林侍郎,也不用聽他深情款款喊她“蕙娘”。
溫蕙的眼神灼亮,她轉身對著四皇子行了大禮,“多謝四皇子為民婦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