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一百一十二章(1 / 2)

冊封正白旗漢軍都統、三等伯石文炳嫡長女瓜爾佳氏為太子妃。

身為大清儲君,胤礽的婚事林詩語是沒有任何話語權的,不過好歹這件事上康熙還是費了番心思的,不曾有什麼騷操作惱人。

選秀時她也見過那姑娘,端莊文雅進退有度,不是那小心眼兒或根子歪了的,唯一令她有些憂慮的是,這姑娘曆史上仿佛未能生出嫡子。

未來不出意外的話保成自然是要繼承皇位的,膝下沒有嫡子難免美中不足,將來也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內鬥,不過既然瓜爾佳氏有一個女兒,那也就證明並非身體有問題,想來努力努力應是可以的吧。

要不想法子叫兩人早些成親?

林詩語有些遲疑不定。

瓜爾佳氏被賜婚幾年後才跟保成完婚,仿佛是因著守孝的緣故,那時保成身邊側福晉都有兩個了,庶長子也已經杵在了前麵……若這回能叫兩人早點完婚,對於瓜爾佳氏來說處境也會好很多,沒有側福晉和庶長子隔在中間,小兩口或許能夠更好的培養感情吧?

夫妻和睦才能齊心協力,家裡安穩了才能全心全意應付外麵啊。

如此想著,林詩語就想打發人去叫保成來問問,卻沒想到,她親兒子已經先她一步,攛掇著保成去纏磨皇阿瑪討媳婦了。

這些日子太子一直在纏著他說火器營的事,康熙為此甚是頭疼煩惱,連著駁了太子好幾回麵子心裡頭也的確是不大得勁兒,這回孩子來求他想早些討媳婦,他便也沒怎麼猶豫就應了。

賜婚都已經賜完了,早兩年晚兩年也沒什麼差彆,甚至看到太子來求他這件事他心裡頭還覺得挺滿意的。

胤禔的嫡福晉一直在努力想生嫡子的事兒他也是知曉的,如今太子這樣急著想娶太子妃進門,不免就叫他產生了一些聯想,或許是他最近的一些言行起了作用,讓太子生出了一些危機感故而也開始要跟胤禔較勁兒了?

作為帝王,凡事都絕不會吝嗇於深想幾分,如此一琢磨應得倒也痛快,甚至看得出來還挺高興的。

當然了,太子的大婚畢竟不同尋常,再怎麼緊趕慢趕估摸著也至少得有個大半年的時間來籌備,經過欽天監的仔細合算之後,正經日子就定在了來年的十月初一。

扒拉扒拉手指頭,攏共還有一年多呢,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了,再往前要麼時間不夠準備,要麼就是日子不夠好,隻能這樣罷。

得到這消息後,林詩語就微微鬆了口氣,不禁摸了把自個兒的臉,“一轉眼的功夫,本宮竟也是要做婆婆的人了?本宮可是老了?”

漣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嗔道:“娘娘仔細照照鏡子再說這話罷,就您這模樣,梳個姑娘家的發髻走出去也一點兒都不會招人懷疑。”

這話自然是有些誇張了,雖說皮膚仍舊光滑緊致沒有紋路,但生過孩子的婦人與鮮嫩的小姑娘終究還是不一樣的,氣質上很明顯就能區分出來,怎麼也不可能像小姑娘那般純真稚嫩了。

林詩語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但聽見這話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不是奴婢溜須拍馬,娘娘跟大福晉站在一起看起來比她還年輕些呢。”

“大福晉啊……”林詩語不由皺起了眉頭,臉色變得不那麼好看了。

那個惠妃就跟瘋魔了似的,打從兒媳婦進門第一天開始就在催孫子,年紀輕輕的一個小姑娘,那是一成親就馬不停蹄地在努力造人,一個接一個沒個停歇的時候,不是在生孩子就是在準備生孩子的路上,如今眼看著第三個都即將要臨盆了。

生孩子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本就是消耗極大的一件苦差事,生完一個連身子都未曾調理好馬上又開始第二個,這樣折騰下來身子能好得了嗎?況且看惠妃那嘴臉就知道平日裡定是沒少給兒媳婦壓力,身體心理雙重折磨下來大福晉能好才見鬼了。

這才進門幾年啊?眼看著整個人都蔫兒黃了,原本那般水靈的一個小姑娘,不知何時起眉眼間已經布滿了愁苦之色,看起來著實顯老得很。

奈何她說了幾回惠妃也不帶聽的,還話裡話外指責她見不得保清好,指責她多管閒事,氣得她也是無可奈何,誰叫人家才是正經婆婆呢。

正想著呢,就有個奴才來稟報說大福晉生了,不出預料又是個女兒。

這已經是第三朵金花兒了。

惠妃的嘴臉……

想到這兒,林詩語不免有些擔心,“備轎輦,本宮去瞧瞧大福晉。”

人才到阿哥所下了轎輦,就聽見屋子裡頭惠妃正在罵罵咧咧呢。

“第一個是女兒也就罷了,第二個還是女兒本宮也不跟你計較了,如今第三個竟還是個女兒?你是這輩子隻知道生女兒嗎!本宮這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才娶了你這樣一個兒媳婦回來,一個女人連個兒子都不會生,你說你還有什麼用!”

大福晉抽泣的聲音瞬間就爆發了出來。

惠妃更加來氣了,怒道:“哭什麼哭?本宮說你幾句還說不得了?再者說本宮是說錯你了?你說說你有個什麼用?進門幾年一連三個女兒,本宮和保清的臉都被你給丟儘了,你這個沒用的東西!”

林詩語聽不下去了,一把推開門,“夠了!”

屋子裡頭血腥味還未散儘呢,大福晉滿臉慘白,濕漉漉的頭發都還粘在臉上,一雙眼睛哭得通紅,看起來狼狽極了,也可憐極了。

林詩語登時就皺緊了眉頭。

“皇額娘……”

“臣妾見過皇貴妃娘娘。”惠妃有些不自在地說道:“娘娘怎麼過來了?一個晚輩生孩子罷了,哪裡值當娘娘親自跑一趟。”

“本宮若是不親自跑這一趟,可不就看不見惠妃你的婆婆威風了?”林詩語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坐在床邊握住大福晉冰涼的手,“手怎麼這樣冰?可是身子有何不妥?孩子怎麼樣了?”

大福晉卻是猛地一下子就情緒爆發了似的,泣不成聲。

旁邊的陪嫁丫頭就趕忙代替主子回了話,“太醫說我們家福晉身子虧損太嚴重,需得好生調養著,三格格……身子亦不大健康,正在隔壁叫太醫看著呢。”

“是該好生調養調養,哪有一個接一個連著生的?自個兒的身子被作踐壞了,生出的孩子自然也不會健康,聽皇額娘一句勸,這回先仔細調養幾年再說罷,彆再趕著要孩子了。”

調養幾年?太子妃明年都該進門了,再調養幾年還上哪兒爭皇長孫去?

惠妃撇撇嘴,認定林詩語就是不安好心,就說道:“娘娘此言差矣,天底下多得是那三年抱倆的婦人,旁人都好好的怎麼就她不成了?宮裡還有這麼多太醫和上等補品養著呢,哪裡會有什麼毛病?”

再說了,要是這個倒黴媳婦肚子爭氣些,進門就給她生下個大胖孫子,她還能這樣攆在後頭催命?要怪隻怪這倒黴媳婦自個兒沒用,連個兒子都不會生,若非皇家不興休妻,她是當真恨不得給兒子換個媳婦才好,一連串的丫頭可真真是叫她開眼了!

林詩語都快煩死她了,冷著臉說道:“如今保清正在外打仗,你閒著沒事兒就抄幾卷佛經罷,也算是為你兒子祈福保平安了。”

“……”惠妃的臉色不大好,明知道這人就是故意尋個由頭罰她,可偏她還沒法兒反駁什麼,隻得憋憋屈屈地應了,扭頭就走。

至於新出生的孫女?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丫頭片子她都看膩了。

看她一走,大福晉登時就暗暗鬆了口氣,眼淚愈發洶湧了。

“你說說你這孩子,怎麼就這麼傻呢?”林詩語頗有些恨鐵不成鋼地戳著她的腦門兒罵道:“本宮與你說過多少回彆聽你婆婆瞎胡鬨,好好聽太醫的話才是正理兒,這些話你都聽到哪兒去了?一頓瞎折騰!”

“你自個兒的身子如何想必不用太醫說你自己也有數,這幾年折騰下來都變成什麼樣兒了?生的三個女兒一個比一個身子骨兒弱,這種情況下你就是當真生出來一個兒子又能如何?孩子的身子會如何姑且不論,就說你這副身子,你覺得還經得起幾回折騰?”

“說句難聽的話,哪天你若是將自個兒折騰完了都一點兒不稀奇!屆時你才閉眼皇上就立馬能再給保清指一個繼福晉!你的位子變成了彆人的,你的男人也歸了彆人,就連你的兒女也得管彆人叫額娘!幾年十幾年過去,還指望誰能記得你?逢年過節能給你上柱香都算是不錯了,你說說,如此這一遭你究竟圖個什麼?”

大福晉愣住了,甚至一時間連哭都忘了。

林詩語壓低了聲音,接著說道:“都是大家族出來的姑娘,對內院那些個陰司你總不陌生吧?縱是你當真拚了命換來一個兒子,等人繼福晉進門你覺得她會如何對待前頭這個礙眼的嫡子?”

會如何對待?要麼養廢要麼弄死,視如己出這個可能性太小了。

看她那臉都麵無人色了,林詩語就歎息一聲,拿帕子給她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漬,邊輕聲說道:“過去本宮明裡暗裡地說你也沒聽進去,愣是由著你婆婆瞎折騰……她那純屬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你倒也跟著她犯蠢。

“你婆婆拚命想要孫子究竟是個什麼心思明眼人都知曉,如今眼看著太子妃馬上也要進門了,她必定會催得更加緊……生命就隻有這麼一回,脆弱得很,可經不起你瞎折騰,如今若還不重視將來後悔恐怕也晚了,你可長兒心罷。”

這番語重心長滿含憐惜關懷的話頓時就叫大福晉哭得不能自已,緊緊握著她的手就像是個受儘委屈的孩子似的,那哭聲叫人聽著心酸得很。

“快彆哭了,才生完孩子呢,好好歇著調養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才生產完的確是身心俱疲,沒一會兒功夫大福晉就哭著睡著了,林詩語這才悄悄離開。

臨走前往隔壁屋裡去了一趟,才出生的小姑娘瘦弱得很,一看就知身子骨兒不大好,所幸倒也沒什麼大毛病,仔細調養著罷。

“大福晉真可憐。”漣漪忍不住歎道:“好好一個大姑娘進門才幾年的功夫就被糟蹋成這樣。”這個惠妃可真真是太會糟蹋兒媳婦了,攤上這樣一個婆婆才是真的倒了八輩子血黴呢。

可不是說嗎?

進門那天起就一個孩子接一個孩子,四朵金花兒之後好不容易拚出來一個兒子,結果身子也已經徹底垮掉了,二十多歲就撒手人寰,完全就成了一個生育機器。

“等保清回來還是得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說說才是。”林詩語打定了主意,也不在意什麼手伸得長不長了,這個惠妃實在是太沒譜兒。

後宮的日子平平靜靜的也沒什麼波瀾,這日妹妹進宮卻帶來了好消息——生完頭一胎閨女之後,時至今日可算是又懷上了。

林黛玉人逢喜事精神爽,臉頰微微泛紅,笑得很是開懷。

“你婆婆又該馬不停蹄趕來了,怕是直到你生產之前都再難睡個好覺呢。”

那位也是跟惠妃一樣的,想孫子都要想死了,偏玉兒跟大福晉還不同,背靠大山穩穩當當的,婆婆想催也不敢過分,隻能時不時寫信絮絮叨叨旁敲側擊,倒也礙不著什麼。

這會兒聽見這話林黛玉也不禁抿起了唇,“這胎若是個兒子自然是好,她滿足了我也落個清淨。”

“兒女雙全你也就鬆快了。”這個時代沒有兒子終究還是不行啊,都指著兒子傳宗接代呢。

林詩語不由嗤笑一聲,岔過話題又問起了家中,“瑾兒的婚事如何了?”

“王家已經應下了,如今正籌備著聘禮送過去呢。”

說來也是好氣又好笑,王家愁這個女兒都快愁死了,原本就嫁不出去,後麵半夜翻牆跑路一事又傳了出去,一時間那名聲就更加差到離譜,先前商議的繼室那門婚事都黃了。

都以為王文茵這輩子怕是都嫁不出去了,卻誰想冷不丁天降喜事,一樁大好的婚事就這麼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王家夫妻壓根兒就不曾多猶豫,得知是外甥的妻弟之後當場滿口就應下了,聘禮更是一點兒也沒敢過分要求什麼,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將這門婚事攪黃似的,那是鉚足了勁兒一門心思隻想將這個閨女嫁出去。

若非還顧念著些許臉麵,隻怕是恨不得立馬原地就將婚期給定下呢,竟是親自來看一看男方的想法都沒有,嫁女兒愣是弄得跟甩包袱似的。

雖說自己家是娶媳婦的那個,女方痛快對自家來說的確是好事,但聽完妹妹說的這些話,林詩語還是不由得直翻白眼兒。

“名聲竟是比自家孩子的終身幸福還重要,也真真是可悲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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