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宿敵之間的爭鬥非常嚴謹(1 / 2)

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嚴午 23056 字 3個月前

第十四章 宿敵之間爭鬥非常嚴謹

【幾周後,波塞森林入口處】

捷克滿懷疑惑地看了看自己室友。

對方挎著鼓鼓囊囊書包,特彆坦蕩地任他打量。

“你不是……從來不參加春令營?”

不管哪一年,這家夥對春令營態度都是“誰會交錢跑到森林裡春遊啊,有這個閒工夫多賺點錢不香嗎”。

洛森·布朗寧則抬手,指了指不遠處正哄鬨在一起陌生男生們。

捷克放眼望去,發現自己一個都不認識——那些全都是隸屬於蒂珀學院學徒,捷克前幾天還和室友吐槽,說覺得他們湧過來架勢仿佛蝗蟲。

“喏。”

……可室友這個輕飄飄單字,很快讓他懂了。

布朗寧同學在許多不同場合對許多不同對象使用過這個單字,其中包括但不限於漂亮準備掏錢小姐姐,不漂亮準備掏錢小姐姐,帥氣準備掏錢小男生,不帥氣也不漂亮但已經掏錢食堂大媽……

總而言之,被他坑顧客(們)。

“……不愧是你。”

捷克吐槽:“聽說蒂珀學院平民一大把,你竟然還能從他們手裡賺到……”

“捷克,那可不是‘平民’啊。”

擁有魔法天賦,家境富裕但階級普通,進入學院前幾乎沒怎麼受過素質教育“普通”學徒,再麵對那些大家族出身庶子女——

“澤奧西斯,和蒂珀,是有本質上區彆。”

把貴族子女當成主要顧客人群奸商輕笑一聲,娓娓道來:

“魔法家族內部親緣關係極為微妙……不說複雜,聰明大貴族往往選擇把嫡係精英子女送進法師界第一澤奧西斯,再將天賦參差不齊庶子女送往其他學院。一方麵是為了避嫌,另一方麵嘛,也是為了多方向培養。”

因為不被允許觸碰家族產業主權,庶子女通常會把目光更多地放在學習以外事上——結黨營私、拉幫結派、亂搞男女關係、尋找聯姻對象——

當然,也存在積極上進庶子庶女,但他們無疑都默默沉寂下來,討好嫡係,意圖把自己磨煉為嫡係左膀右臂。

因為越大家族,內部階級就越難以跨越。

比起更有可能也享有更多資源嫡係,庶子女們大多都沒有“成為法師”心思,畢竟那是對整個法師界都過於艱難目標。

而在蒂珀,又遇到那麼一批階級弱勢家境富裕“平民”。

他們作為“跟班”“弱小者”與貴族子女對比,無形中增強了那些人自尊心……就更是加速了這種兩極分化。

所謂“鳳尾比雞頭高貴”嘛。

澤奧西斯可沒有對比用“平民”,大家都有錢有勢,唯獨一個來自貧民窟學徒還過分清奇(。)

所以,如果說澤奧西斯裡貴族普遍都是天賦異稟精英,大家要玩也藏著玩不會太瘋——那蒂珀中,就有太多“精英中敗類”。

……當然啦,對於一個奸商,他可不會聲討什麼敗類,滿腦子垃圾花花子弟們在消費上可是比澤奧西斯聰明貴族們大方許多。

起碼澤奧西斯貴族小姐們清楚知道他身份隻能當個玩物,隻會看在優秀業務能力上多瞥他一眼——蒂珀裡,就不乏直接開口要“包|養”小姐們,金幣銀幣一袋袋地砸過來啊。

男生同理,會玩和不會玩,消費觀念差得遠了。

而從來就懶得搞“長期合作”、並拒絕了一堆“包|養”奸商,無疑很青睞蒂珀男學徒們花錢大手大腳。

家裡屬於小貴族,並且是獨生子女捷克,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所以你賺了多少?”

洛森比了個數。

捷克倒抽一口涼氣:這都能趕上他父母給他一年零花錢。

“你怎麼賺……”

“看見那個紅頭發沒?”

賺得盆滿缽滿奸商指指被簇擁在人群中哈哈大笑陌生男生:“卡爾·斯威特,我見過最好騙冤大頭,春令營在我這兒訂購了幾卡車啤酒,而且絲毫不在乎提價。”

從同學那裡打聽過來找他做生意,開場白竟然就是“你就是那個看不慣蠢貨安娜布朗寧吧,英雄所見略同,儘管開價”。

當時布朗寧同學反應了好一會兒“蠢貨安娜”是誰,然後他笑眯眯地把外麵三十銅幣一瓶啤酒炒到了一金幣一瓶價格。

他欺負斯威特家人從來特彆心安理得,怎麼會有人覺得,能出現什麼“同仇敵愾”呢。

但凡頂著這個姓,都沒道理被憎恨斯威特宿敵網開一麵吧。

捷克:“不,我倒是覺得你能在學校組織春令營裡偷渡幾卡車啤酒進來賣,非常神奇……”

這家夥做生意等級已經從“永恒鑽石”到“榮耀王者”了嗎?

果然斯威特評價“進了監獄都能倒賣小黃書”是正確?

這有什麼稀奇。

精靈掃掃這片人工培養出稚嫩森林——說不上森林,看在他眼中,不過是“樹木們”而已。

精靈於森林,就好比魚於水。

想要偷渡點什麼東西進來,再容易不過。

“走吧,再不搭帳篷,就搶不到好位子了。”

今晚任務似乎隻有搭帳篷煮飯……

“啊,那什麼。”

捷克羞澀地撓了撓頭:“不知道今年你也來參加春令營,我和彆人有約了,帳篷都準備好了,嘿嘿。”

洛森:“……”

他默默看著自己室友。

“你那是什麼眼神啊?什麼眼神啊?”

“……”

“你不是賺錢賺得超開心嗎?這什麼眼神!”

“……”

“咳咳,我也沒說我脫單了啊,就,那次請去喝奶茶學妹,說她家裡沒有帳篷,找我借一下……我家魔法帳篷超大!裡麵有三室一廳呢!我絕對沒有不軌之心啊!”

“……”

“怎麼說呢。”

在令捷克頭皮發麻無言注視下,室友終於慢悠悠開了尊口。

“單身狗前秀恩愛就得死啊。”

捷克:“……”

你!

你好意思!

你好意思說這句話!

你好意思對著我說這句話!

——可這滿腔噴薄憤怒明顯不會被室友所理解,畢竟捷克室友是位堅持相信,自己隻喜歡小錢錢與漂亮小姐姐單身狗。

殊不知,每次他標榜自己是單身狗時,周圍所有男同胞們(又名澤奧西斯吃瓜群眾),都想打他,往死裡打(。)

“那我就自己去找地方紮帳篷……你就死吧。阿西吧。”

“喂!喂!你有什麼立場說——喂!”

【幾十分鐘後】

當布朗寧同學懷著滿腔悲憤孤慘(?)之情,獨自尋覓到場地,獨自動手紮那件頂多一室一廳二手帳篷時,安娜貝爾帳篷已經在仆人們協作下共同紮好了。

帳篷是符合斯威特家族地位華麗帳篷,安娜貝爾則端坐在外麵支起華麗小茶凳上,端著華麗小茶杯與小茶碟,在漂漂亮亮小陽傘下穿著漂漂亮亮裙子,負責麵子工程。

……雖然她沒有參加過春令營,但也大抵知道這個行為十分囂張了。

不愧是母親手筆,就算不得不去照顧庶子,也要無形中做成這樣……

說起來,等到她晚上進入帳篷時,不會在裡麵迷路找不到床吧?

……很有可能啊。

安娜貝爾略顯不適地轉了轉手中茶匙,覺得自己僵硬肩膀幾乎被周圍那些明明暗暗視線戳穿。

唉。

營業營業,繼續營業。

土星係法術第三百二十條規律是……

“喲,姐姐。”

……惡心東西總是不斷跳出來,乾擾她學習與營業。

安娜貝爾懶得搭理對方,她略略低頭,呷了一口紅茶。

被忽視明顯讓卡爾很惱火,他又伸手去拽——

“卡爾。”

嫡姐用和那位主母一模一樣表情開口:“誰教你規矩,讓你總對長姐動手動腳?”

他討厭極了安娜貝爾在這一瞬間與那個女人重合。

要問為什麼——那個女人無疑是強大魔鬼,而因為蟲子就慘叫得可憐兮兮安娜貝爾?

她是個懦弱、可憐、骨子裡隻能被自己憐憫膽小鬼才對。

明明被擺在了聚光燈下那個崇高位置,還總是向玩在一起他們投來討人嫌目光,好像他們擁有東西很棒似。

那種含著渴慕小眼神讓卡爾覺得發自內心作嘔,一想到竟然是這種蠢貨越過自己成為斯威特家繼承人——所以,在她六歲生日那天,他和其餘幾個弟弟一起,親手捕捉、殺死、包裝了一個“禮物”。

那天拚命尖叫淌出眼淚安娜貝爾幾乎成了他們數年來最開心事。

儘管後來,有個弟弟離開了他們吃吃發笑小圈子,但卡爾知道,對方內心一樣憎恨著安娜貝爾,憎恨斯威特家唯一繼承人。

如今她長大了,去學院學習了,成為閃閃發光年級第一聰明學徒,在貴族圈子裡多了個“魔法天才”頭銜,卻擺出這幅麵孔來嗬斥他——

嗤。

卡爾擠出笑容,道:“我是為了遵循我母親命令,需要來拜訪你罷了,姐姐大人。她總是很擔心我們關係……”

“喀嚓。”

陽傘下端坐大小姐,把茶杯輕輕放回茶碟正中央。

“抱歉。”

她露出訝異表情:“我可沒有被區區女傭關懷必要?”

——這個賤女人!

做足了反派嘴臉,把庶弟氣走之後,安娜貝爾悄悄舒了口氣。

春令營一共整整三天,蒂珀學院學徒離開在第四天,她已經預見接下來四天有多痛苦……

明明打聽到今年那個巧克力腦袋也參加春令營,還想找機會去他帳篷裡給他套麻袋呢。

一旦有這個破爛玩意兒攪局,她連摸過去揍混蛋機會都沒有,一旦被卡爾發現絕對會向母親告狀,而如果母親知道她在學校天天和一個巧克力腦袋互毆……

應該會直接把那個巧克力混蛋腦袋削下來吧,嗯。

雖然削下來她也沒意見啦。

但還是揍那張叭叭叭神采飛揚臉更有意思啊。

正拿著火柴與樹枝,齜牙咧嘴自己生篝火精靈:“阿嚏!……斯威特是很閒嗎,又罵我?”

安娜貝爾端著茶杯,憂愁地思考著“巧克力腦袋如果真沒腦袋了,我要怎麼才能揍得順手”獵奇問題,一晃神就晃到了夕陽西下,明月初升。

……竟然浪費了她背土星係法術規律時間,混蛋布朗寧。

已經生好篝火,正齜牙咧嘴往火上架鐵皮水壺精靈:“阿嚏!……瘋婆子!神經病!……我水壺!”

華麗麗帳篷早已搭好,華麗麗一切配套設施也早已搭好,甚至就連一圈圈斯威特家族防護魔法也搭好了。

安娜貝爾歎了口氣,站起身。

可剛邁出一步,就又幾乎被四麵八方隱隱視線紮穿。

……唉。

生活隻有刷刷大大漫畫更新才維持得下去樣子.jpg

安娜貝爾索性遣散了那些忙忙碌碌仆人,對助理說道:“我去溪邊打水。”

助理:“可是小姐……”

“這麼高調,學校方麵會引起不滿。多少也要做些什麼學生做事。”

多少也讓我喘口氣吧。

“那我……”

“你可以去管理你自己帳篷了,不是也和同學約好了嗎。”

“……好,小姐。”

終於可以放鬆了。

安娜貝爾看看天色,稍微計算了一下時間,決定等到夜色更黑更不引人注目時候,再去找洛森帳篷套麻袋。

她慢悠悠走到溪邊,用法杖與器皿接起一壺水後,又慢悠悠運用著魔法把那壺水運了回來。

原本這位年級第一好學生是打算老實使用水桶打水,但一路上葉片在她昂貴鞋底吱哢作響,肮臟泥土讓養尊處優大小姐直皺眉頭,蟲鳴聲更是讓她頭皮發麻。

——野外,森林,安娜貝爾最討厭地點,絕沒有之一。

她就連讓袖子滑到灌木叢都不大樂意,稍有不慎,就擔驚受怕地在上麵反複拍打,生怕沾到了什麼小蟲子。

也因為此,這一趟打水之路她走得小心翼翼,仿佛在走鋼絲——等回到自己華麗麗帳篷前,起碼過了一個小時。

安娜貝爾肚子咕咕直叫,但她既不會低頭去光顧那個混蛋布朗寧零食生意(她早猜到那家夥參加春令營絕對會偷渡一堆酒水小吃進來賣),也不肯和其他滿臉新鮮感學徒結伴去弄“野味”吃。

帳篷裡應該有準備好點心吧,速食牛排也勉勉強強可以。

安娜貝爾掀開帳篷。

安娜貝爾僵在原地。

蟑螂。

蟑螂蟑螂蟑螂蟑螂蟑螂蟑螂。

一整個帳篷蟑螂,一整個帳篷纏在一起因為瀕死而抽搐觸角,一整個帳篷腥臭黏液,一整個帳篷飛出糖紙與絲帶漆黑東西。

——而這裡不是那個小小配餐室,周圍也不是隻有一個母親——

安娜貝爾踉踉蹌蹌地倒退出去,四麵八方視線就和今早一樣,幾乎戳穿了她僵硬肩膀。

許多人。

許多大人。

許多空空,可怕,注視。

——而她已經不是六歲那個蠢貨,她是斯威特家族嫡長女,不能哭,不能尖叫,不能害怕。

成年安娜貝爾臉色慘白,嘴唇發青,但她再沒有一絲絲顫抖。

人總是會長大。

母親教導已經讓她長大。

“斯威特小姐?您……”

“沒什麼。”

不知是善意還是惡意視線,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湊上前來詢問路人。

安娜貝爾挺直後背,邁開腳步,一如在學院長廊上抱著書本走過,隻餘絲綢袍角。

“我去散散心而已。我……待會兒再回帳篷。謝謝你好意。”

沒關係。

很完美。

【十分鐘後】

洛森略略瞥了一眼某些鬼鬼祟祟離開自己帳篷學徒們。

今天早些時候他們就不在帳篷裡,現在是終於回來了,似乎是被叫去了某個慶功宴。

他認識那幾個人,蒂珀學院裡和他一樣做生意學徒,但不僅腦子不好使,還是敗類中敗類——給錢什麼都能乾,沒有任何底線規則可言。

這裡“乾”,真正意義上包括“一切”。

洛森和卡爾做生意時就提前打聽過蒂珀學院情報,他清楚那幾個家夥壓根就不是“缺錢”家庭條件,不過是在追名逐利過程中,耗光了父母能給予最大限度罷了。

那樣被金錢反過來控製人類,就連洛森都不怎麼看得起。

今夜做過最後一批零食交易,又把一堆高熱量食品送到卡爾帳篷後,洛森無意中聽見他們早些時候是被卡爾派去捕捉蟑螂。

……腦子不好使到他都忍不住發笑,森林裡哪有什麼蟑螂,為了這筆外快,他們一定在附近小鎮與街區跑斷了腿吧。

哦,還是這幫養尊處優人類,壓根不知道森林裡有什麼東西?

哈。

串聯起線索,大概意識到某個被針對可憐人要倒大黴後——

奸商聳聳肩,掀開自己帳篷。

關他什麼事,貴族爭鬥,少摻和就好。

洛森首先點亮了帳篷裡燈光,然後他還在適應光線時候,就被猛地一蒙頭摔到毯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