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第一百零五十三章 雨水帶來的碎片和吻和夜晚(上)(1 / 2)

第一百零五十三章雨水帶來的碎片和吻和夜晚(上)

安娜貝爾喜歡洛森穿淺色T恤。

最好還是圓領,大大方方露出男生特有的喉結,被擁抱時能夠最直接地接觸到頸側的動脈,靠上去就能一並感受震動或起伏。

曾經,天天禮服套裝的小姐並不知曉T恤的魅力,直到她無意中看到了運動會台下的蠢熊。

暈厥了一次的蠢蛋被匆匆趕去的校醫扶起來,他被聚攏過去的兩個長輩強製脫掉了厚厚的玩偶服,一位年長美麗的夫人還滿臉擔憂地把一件T恤往他頭上灌。

洛森一邊有些不適地抓著低低的T恤領,一邊接過礦泉水,麵對幾位長輩的臉上的笑容尷尬又局促,少有的,像做錯了事聽訓的小孩。

安娜貝爾當時一直偷偷在看台上望著他,還攥著一瓶貼著三銅幣小賣部標簽紙的冰鎮綠豆湯。瓶身明明是隔熱的魔法玻璃,貼附著冰冰的水珠——

可它被攥在她手裡太久了,汗液、心跳與複雜的情緒一起,把過冰的溫度烘到正正好好。

她找不到任何一個理由走下這打著陽傘放著冰沙的陰涼看台,走到最下方,再把這瓶東西好好遞給他。

用力一錘把瓶子砸過去才是宿敵的姿態……但中暑的他臉色太蒼白了,宿敵不屑於挑選這樣的時機出手。

安娜貝爾隻是偷偷看他。

抱著當時不甚清晰的心情,想,這家夥穿淺綠色的T恤,原來還不賴。

她最近很喜歡綠色。所以隻是單純在欣賞淺綠色的平民T恤衫。

又透明,又白皙,暴露出來的線條……嗯,打上去一定很痛吧,又找到了新弱點啦,這也是我一直忍不住盯著的原因。

台下的洛森和那位強製他換上夏裝的夫人說了幾句話,又旋開瓶蓋,仰起她偷偷盯著看的漂亮線條。

他喝水的動作很粗魯,單純圖快,隻是咕嘟嘟瞎灌。

安娜貝爾的手指悄悄在玻璃瓶的標簽紙上摳起來。

【嗆死活該】

——雖然這麼想,但莫名的,她也感到乾渴。

那天攥在手裡的綠豆湯沒能送出手,安娜貝爾默默喝完了一整瓶。

從那以後,她就偷偷注意起洛森穿T恤的時候——甚至為此買通了學院攝影社,與他曾玩鬨著加過的運動社團。

然而,洛森很少穿T恤。

不說T恤,安娜貝爾也很少能見到他穿其他款式的衣服——除了校服襯衫以外的衣服。

一套深色的長袖校服,穿遍春夏秋冬。他的襯衫上打著次時代的補丁,補丁還被墨水仔仔細細塗成與襯衫本身相仿的深色,廉價洗衣粉的味道聞一遍就能記住。

家務魔法一遍遍遮掩修飾,最終把那幾件少得可憐的襯衫折騰到沒辦法使用魔法修飾,隻能小心翼翼用最質樸的物理手法維持表象。

安娜貝爾惡劣地想,他這些爛襯衫的裡麵比外表更糟糕,否則為什麼總要把扣子好端端扣起來——就算不扣,他也要在會暴露那一小片皮膚的地方遮上一條校服領帶。

真奇怪。

明明一點都不講究,聽課寫題時襯衫袖口蹭得亂七八糟,儀表再乾淨,衣服也總有那麼一塊沾著墨水藥劑或粉末——安娜貝爾知道,那是因為那塊布料脆弱到不能再經過任何浸泡搓洗,所以洛森隻好留著那麼一塊汙漬。

襯衫永遠遮的嚴嚴實實,夏天隻肯解開幾顆扣子再掛上領帶,袖子很少卷上手肘,衣服隻有那麼幾件,卻勤奮地洗來洗去。

一個粗魯的討厭鬼,卻這麼用力地維持得體潔淨的外觀,還能讓所有其他人覺得他“放蕩不堪”。

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為什麼不穿我偷偷丟過去的那些T恤,隻肯偶爾換換高領的絲綢襯衫?

安娜貝爾不明白。

起初,她覺得,這大抵是巧克力腦袋的臭脾氣,他心高氣傲,覺得他自己的線條特彆好看,凡人都沒資格去偷偷看。

這讓她更生氣了。

可後來,她知道他是精靈,就猜測,這可能是他骨子裡作為精靈、依舊喜愛‘潔淨’、不肯暴露皮膚的小習慣。

再後來……

夏天的太陽消失不見,運動會裡紛紛擾擾的雜音從她耳邊散去。

這是個安靜的夜晚。窗外好像有雨的聲音。

而安娜貝爾曾摳動著小賣部標簽紙的手指頭,抓在了不會劃花她美甲的地方。

溫熱的,有起伏,埋進去的感覺非常棒,怪不得有那麼多的吟遊詩人專門寫詩讚頌。

【愛人的肩膀】

……重點是前麵的修飾詞吧。

安娜貝爾皺緊眉,手上亂攥的力氣忍不住加重,指節微微發白。

她漿糊般的腦子裡閃過一點點擔憂,萬一劃傷——

其實,也本不會劃傷。

自從某次聽見他不經意的抱怨疼痛,安娜貝爾就再沒做過尖利的美甲,甲蓋削得圓潤可愛。

現在的她不記得了,現在的她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碎片般的思緒在空白的腦子裡時不時閃動一下。

……安娜貝爾喜歡洛森穿淺色T恤。

尤其是看著自己親手挑選的淺綠色,在自己床上,被自己一點點抓皺。

床帳拉得很緊,他也記得她的要求,今夜依舊沒有開燈,因為開燈她就再沒辦法放縱自己抽泣或尖叫,開燈後她隻會難堪地把嘴唇咬到發白。

所以,沒有燈光,月光也透不進來。

黑漆漆的。

但安娜貝爾就是知道那是淺綠色,就是知道她在抓皺他的T恤衫——她的腦子裡甚至能浮現出布料被一點點卷曲、褶皺時出現的痕跡,浮現出自己的汗液逐漸浸透那裡——

這畫麵讓她忍不住蜷縮起來。

但她再一次被他溫柔地展開。

“在想什麼?”

他說話了,稍稍變了一下姿勢,附身貼在她耳邊,微微帶喘。

安娜貝爾發著麻側過腦袋。

然後她感到自己被不輕不重地抽打了一下。

“彆吸。”

……被抽打的部位也發著麻,那該死的是隻有犯錯的小孩才能抽打的地方!

而你該死的知道我不能聽你貼這麼近再這麼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