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第二百零四十三章 繃帶與魔藥纏攏後的傷殘融合惡意(下)(1 / 2)

法師迷惑行為大賞 嚴午 23866 字 3個月前

第二百零四十三章繃帶與魔藥纏攏後的傷殘融合惡意(下)

薇薇安·蘭姆在病房一直待到了下午兩點整, 還在午飯隻有藥膳湯盅的病號眼皮底下叫了奶茶外賣,吃了炸雞與烤串。

……安娜貝爾沒打她,因為還沉浸在“必須趕快戒酒”的陰沉情緒裡。

穿衣服往往嚴絲密合、連夏天解開一點扣子都要係上校服領帶擋住——這是男友少數作為精靈的美德,安娜貝爾半真半假地對他抱怨過, 但絕不打算讓他更改。

這就和抱怨他的長發很麻煩是一個道理, 再怎麼把自己弄癢, 也不可以交給其他女人的手修剪。

……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薇薇安兩點整準時離開,不是因為她結束了和安娜貝爾的聊天,也不是因為她被朋友的壞情緒嚇走——

是因為一點五十分的時候, 丹拿校醫走進隔壁,片刻後, 傳來咆哮。

“給我把水果刀放下!都這樣了還玩什麼刀!”

“……”

“吃西瓜!吃西瓜!就知道吃西瓜!吃吃吃吃死你!”

“……”

“西瓜這麼寒涼的東西不準再——不準拋開勺子抱著啃!不準——躲——不準躲,西瓜給我!!”

“……”

“呼……呼……呼……晚飯就吃你的水煮花椰菜吧!現在, 躺下, 給我把繃帶纏好——休息!立刻!”

“……”

“你已經三天都沒——不!躺下!休想狡辯!睡覺, 立刻!”

“……”

一大波咆哮過去,丹拿校醫用法杖懸著換藥桶出來了, 隻不過他的法杖被氣喘籲籲地夾在腋下,左手抱著半隻大西瓜, 右手拿著水果刀。

“再不睡覺我就把西瓜蓋你臉上!”

薇薇安與安娜貝爾目送這位偉大的、苦難的、被折騰得心力交瘁的校醫離去。

薇薇安剛準備回頭發表“做這家夥的醫生可真慘, 看這怒氣衝衝的背影啊”言論,就聽見安娜貝爾說:

“你聽到了, 薇薇安,隔壁的傷殘要睡午覺。停止閒聊,保持安靜, 把你製造的環境垃圾帶走。”

薇薇安:“……”

於是薇薇安兩點整離開, 留下與丹拿校醫如出一轍的怒氣衝衝的背影。

安娜貝爾在她走之後用單手艱難調整了一下坐姿, 隨手拿過薇薇安之前留下的雜誌。

雜誌是整套的,很厚的大開本,一共有三份,一本是最新的首飾目錄,一本是以女模特為主的冬季穿衣搭配,一本則是貼滿男模特照片的男裝雜誌。

安娜貝爾拿的是女性穿衣搭配,巨大的開本完全擋住了她的視線。

但當她翻至第三頁時,就冷冷開口:“下去。”

悄咪咪爬到另兩本雜誌上的荊棘一僵。

“不準劃了那本有男模特的雜誌。我待會兒要看。”

荊棘伸出的尖刺也一僵。

“滾回去睡午覺。否則,除了這本,我再訂購一箱裸|男雜誌。”

荊棘立刻滾了回去,如果有爪子一定是連滾帶爬。

斯威特法師冷酷地翻過一頁雜誌。

【18:00】

尤莉卡端著晚餐托盤走進病房,並從包包裡拿出了安娜貝爾之前在聯絡裡拜托她帶來的東西。

安娜貝爾簡單地道了一聲謝,攤開膝蓋上被折得鼓鼓囊囊的雜誌,拿過助理遞來的標記貼,一頁頁貼上,再仔細掖平。

助理將托盤放在床頭櫃上,稍微看了一眼。

那是本被筆記、標簽寫得密密麻麻的男裝雜誌。

“……您準備乾嘛?”

“采購。”

“……為什麼?”

因為騰出空了,因為終於有閒暇了,因為她要正式展開動作、不著痕跡地丟掉他衣櫃裡所有由他人贈送的破玩意。

也因為臥床養病很無聊,但她完全不想效仿隔壁病友左右折騰氣壞校醫。

“不為什麼。”

安娜貝爾含糊地說,把貼標貼到一半的雜誌推遠:“吃晚飯的時間到了嗎,尤莉卡?謝謝你給我端過來。”

“沒事。”

尤莉卡整理了一下托盤,把刀叉手柄的那頭都對準了安娜貝爾,然後彎腰開始收拾整理。

短短一下午,斯威特法師的魔法儲物櫃又多出了一堆禮物——可以想見,兩天後,如果正式對外界開放探訪,她的病房會多麼擁擠。

安娜貝爾看了看自己的病號餐。

一小塊水煮魚肉,一顆白煮蛋,一小碟蠶豆拌蝴蝶麵。

……無鹽無油的病號餐本就令人提不起食欲,如果再加上斯威特家傳統的“得體食量”,就更無趣了。

看著就難吃。

“我覺得我現在已經可以吃葷腥……”

“不行。”

“……”

安娜貝爾歎了口氣,到底還是拿起了餐叉,秉承用餐禮儀,開始細嚼慢咽。

隔壁床從下午兩點安靜到現在,她猜他睡熟了,所以用餐的動作既緩慢又安靜,刀叉沒有碰出絲毫聲音。

傷殘畢竟和病患不同,她是因為高燒不退引起的一係列身體反應,但之前昏沉了許久,早已睡飽了——

布朗寧呢,雖然校醫始終沒讓她窺見窗簾內的詳細情況,但安娜貝爾猜,他傷得挺重,很需要睡眠。

否則也不會拒絕和她直接說話、見麵。

……說不定還傷在了臉上,宿敵永遠那麼在乎自己的臉。

知道他就在她的左手邊讓安娜貝爾鬆了一口氣,看看活蹦亂跳到處暗搓搓搞事的荊棘,便也放下了不少擔心。

丹拿校醫這麼吼他,就說明這家夥是真正意義上的“活蹦亂跳”,不肯閒下來好好養傷。

不過,也許是某種心理作用,今早與昨晚吃藥吃飯時她都能極快解決,無視嘴裡的苦味澀味——但一了解到他切實待在旁邊,午飯的藥膳,晚上寡淡的病號餐……

都變得難以忍受起來。

安娜貝爾皺皺眉,強製自己咽下又一勺食物。

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看不到他、碰不到他……她發現,自己從醒來的那一刻,就有點情緒不穩。

很容易被挑起怒氣,總想著去撒嬌。

中午竟然還懷疑薇薇安。

明明蘭姆和布朗寧有多麼看不順眼對方,她是一清二楚的。

這不應該。

有點奇怪。

“……我能看看您做標記的雜誌嗎?”

“嗯?好啊,正好你給我提點意見。”

助理在她床邊坐下,似乎是為了配合她吃飯的安靜,她與她交談的聲音都壓得輕輕的、低低的,拉開座椅時也輕手輕腳。

安娜貝爾猜她這樣是從校醫口中知道隔壁的布朗寧在睡覺。

“進來的時候我特意問過,丹拿校醫說布朗寧法師在休息……”

果然。

安娜貝爾又咽下一口食物,抬頭,想給尤莉卡一個感激的小眼神,她就知道自己的助理體貼又周全。

助理一愣:“怎麼,小姐?”

……怎麼?

安娜貝爾也一愣,看看助理突然皺緊的眉,正要發問,眼角的餘光瞥見床頭儲物櫃上的水晶。

水晶的倒影裡,一個女人惡狠狠地看著她,琥珀色眼睛又冷又凶。

——是她自己的倒影。

安娜貝爾嚇了一跳,急忙收回視線,撇頭吃東西。

“沒什麼,有點不舒服。”

“這樣……那您要休息好。”

助理重新低頭翻雜誌。

安娜貝爾卻暗自奇怪,剛才,自己明明是想感謝一下尤莉卡的貼心,為什麼身體會表現出那麼凶的……瞪視?

那種瞪視,斯威特法師從未用在朋友親人身上。

再大的惱怒也不會。

單純是大病初愈的情緒問題嗎?

“這幾件,大概不行。”

她還在思索的時候,尤莉卡抽出她之前夾在書裡的水筆,在雜誌上勾畫了幾下,說:“布朗寧法師進入醫務室時我幫丹拿校醫做了點包紮工作,所以知道……這幾件太寬鬆了,現在他的尺碼撐不住。”

這是委婉的說法。

事實是目前隔壁那個傷殘比前幾個月的體重又掉了十幾磅,穿這種衣服隻會呈現出骷髏上掛麻布的空蕩感……

而且,繃帶與結晶造成的不平衡凸起會劃破這種尼龍麵料……

目前,布朗寧法師隻能套著他那件雪人製作的純天然毛衣,與定製的澤奧西斯病號服交替著穿,否則皮膚就會泛紅發癢,出現某種近似過敏的反應。

薇薇安就此嘲諷了他不止一次的“公主殿下”,誰讓他一隻粗糙活了這麼多年的雄性竟然出現了“不穿特定麵料就皮膚過敏”的特征。

……有本事就把窗簾拉開對著布朗寧法師現在的眼睛嘲諷啊,看她還敢不敢再逼逼。

唉,也就是仗著布朗寧法師自己自閉不肯見人了。

想到這,助理不由得搖搖頭,又翻過幾頁圈出不合適的衣服,輕聲詢問小姐的意見。

安娜貝爾有些錯愕:“哦,我知道了,那就刪除這幾件衣服的……”

【尤莉卡為什麼會比她還了解布朗寧的尺碼?】

【她偷偷在意他】

【她想搶走他】

“鐺”一聲,是安娜貝爾的餐勺撞到了碗碟。

尤莉卡這下再也沒有幫小姐給對象選衣服的興致,她皺眉把雜誌扔在一邊,主動伸手按上了安娜貝爾的額頭。

【打開她!!】

【趕走她!!】

——安娜貝爾沒有動,她毛骨悚然地感應著自己心裡響起的聲音,呼吸無比急促。

怎麼回事?

她怎麼會突然想這種事?

“小姐,您還好嗎?您沒拿穩刀叉,也許是還有點低燒,不如我去叫丹拿校醫……”

【走開!】

【走開!】

【她要搶走布朗寧——讓她走開!讓她、讓她——】

恍惚間,助理的說話聲變得急切。

不……不對……搞什麼?!自己心裡的情緒是怎麼回事?!

當機立斷,安娜貝爾用力咬住了嘴唇,血從有些泛白的唇色裡滾出,淌下她的下巴。

“小姐、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溫熱的、帶著刺痛的傷口,迅速把安娜貝爾拉出了那些驟然騰起的情緒。

失血總能帶來片刻的清醒。

她長舒一口氣。

“我沒事。”

平靜、理智地看向有些慌張的尤莉卡,安娜貝爾溫聲安撫:“我想隻是有點恍惚,沉迷思考的時候沒注意咬破了嘴……彆怕……不過,以防萬一,你能把丹拿校醫叫來嗎,尤莉卡?”

【20:00】

沃爾夫·丹拿走進了醫務室。

他的白大褂外還罩了一件大衣,風塵仆仆的,似乎是從校外某個較為遙遠的地方趕了回來——安娜貝爾不由得注意到,他的鞋底還沾著零星的草葉、褲管上有些許泥巴。

一個頂尖的醫療法師卻沒用法杖清理自己身上的狼藉……大概是去了草藥園之類的地方提取魔藥,完全沒注意吧。

“丹拿校醫。”

她輕聲說:“很抱歉這麼晚還麻煩您趕路……”

沃爾夫連忙擺手:“沒事,沒事,晚上九點我也會過來查房的。”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這位家世顯貴的病號,在她破皮的嘴唇上停了停,神色緊張:“你沒事吧?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我隻是走神了,不留意的時候碰了一下。”

助理已經被安娜貝爾好一番的安撫打發回去了,所以安娜貝爾完全沒有被拆穿現場狀態的後顧之憂。

“說起這個,您有沒有快速治愈的藥……”

沃爾夫突然原地跳起,想起什麼似的,他猛地拔出法杖,朝安娜貝爾病床左側的白窗簾作勢揮動——

“您不必擔憂。”

安娜貝爾冷靜地說:“出現狀況的第一時間我就扔了隔離魔法過去,他聽不到,隻會以為我吃過飯在睡覺。”

沃爾夫:“……”

好的,不愧是你們。

他有點尷尬地收回法杖,撓撓頭。

“呃,斯威特法師考慮真周全……你剛才說,要什麼?”

“把我這裡的傷口完全複原的魔藥。您這裡肯定有,對吧?這隻是個等同於膝蓋破皮的小傷疤。”

沃爾夫一拍腦袋,趕緊急匆匆地去找魔藥。

在不涉及【精靈】這個需要避開魔法治愈的超強自愈體前提下,對於所有普通學徒,一份魔藥都能解決大部分問題,安娜貝爾這幾天住在醫務室裡也不過是為了調養因為魔藥和高燒虧損的身體,但這不代表她不能直接用魔藥搞定這些小外傷。

……治布朗寧那個熊孩子治久了,他都快忘了,學徒們的醫療要求是很簡潔的。

五分鐘後,安娜貝爾接過校醫遞來的魔藥軟膏,打開瓶蓋後挖了一小塊,放在唇上抹了抹,就完全抹去了傷痕。

“所以,你想問我什麼?”

“澤奧西斯醫務室的防護,丹拿校醫。請問,周邊的防護魔法裡,有沒有能抵禦一些……作用在心理上的魔法?”

作用在心理上的魔法?

沃爾夫皺眉:“你是說誘導、控製、蠱惑……之類的讀心魔法?”

安娜貝爾點點頭。

“當然有。澤奧西斯區域不存在這種魔法的威脅,亞瑟校長和我在醫務室周圍建立了非常完備的防護措施。”

頓了頓,似乎是覺得這位大小姐可能不太相信,沃爾夫又主動說:“像我和亞瑟,我們都是狼人,天賦就是免疫所有讀心魔法。你大可以放心,這裡不存在任何被操縱神誌的可能。”

“是嗎……”

那就怪了。

安娜貝爾皺緊眉。

當察覺到自己的情緒不對勁時,起初,她隻認為是些大病初愈、克服困難的正常表現;

當發現自己因為短短幾句話就對尤莉卡升起惡意時,安娜貝爾才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某個敵對法師暗自施加了魔法,導致神誌不清……

她怎麼可能會這麼敏感多疑,短短幾句話,就懷疑尤莉卡搶走……布朗寧?

這簡直比薇薇安曾發給自己的那些無腦還要荒誕、滑稽。

安娜貝爾從不覺得自己是個如此敏感的女瘋子,雖然她占有欲也不能算弱,但再怎麼也隻會衝布朗寧本精耍脾氣式地宣泄不滿、討要安撫——

牽扯旁人、尤其是牽扯自己的朋友,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涉及到什麼感情因素戀愛態度,如果動不動就懷疑朋友對男友不懷好意,安娜貝爾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為人。

作為一個斯威特,這也太恥辱了。

“那,我想問問,就丹拿法醫你知道的,還有沒有其他類型能夠影響心智的……”

等等。

影響心智。

難道是夢境魔法?

安娜貝爾看了眼窗簾,下一秒就否決了。

夢境魔法的掌控者切實清醒著、待在自己身邊——她看不出自己被這魔法傷害的任何可能性。

那麼,排除了這兩類魔法,剩下的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