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位“震!哥哥”用的是屬下的稱呼,看著裝估摸是蔣平的手下的小官,而不是奴仆一類。
蔣平瞧見自己屬下癡癡的眼神,他心裡罵了句丟人,下一瞬瞧見雲酈衝他笑了笑,陳震一僵,趕緊低下頭,偏白的耳後染上緋紅。
目光微微一轉,蔣平憶及那夜雲酈說的話,他徑直對陳震吩咐道:“陳震,今日你親自駕車,務必看好小姐。”
陳震陡然回神,語氣鏗鏘有力:“是,大人。”
當蔣平將這些意思透露出來時,或許陳震看著雲酈還忍不住臉紅,但雲酈已經明白蔣平是什麼意思了。
這是想給她當紅娘。
雲酈沒想今日出府還有這等驚喜,對於蔣平的好意權當不知,大大方方方地受了。
時間一晃便是黃昏。
常餘那日略作糾結,還是照著扁餘所言乾了,扁餘好像沒被主子罵過。
裴鈺安腳步頓了頓:“是什麼曲目?”
常餘便一一報上來,曲目和上次裴鈺安帶雲酈去看都不相同,倒是和陸霽提及的下半月的百戲對上號,裴鈺安嗯了聲,踏上馬車回府。
馬車抵達蔣府。
裴鈺安掀開車簾,正好瞧見蔣府門口的一群人,蔣平懷裡抱著蔣漁,裴鈺安目光往周圍看去,雲酈微微抬著頭,不知和旁邊那個青年說些什麼。
那青年裴鈺安認識,蔣平手下功夫頗為不錯的武將,此刻看去,模樣勉強夠得上俊俏。
青年瞥了瞥雲酈,羞澀地挪開目光。
手背上的青筋繃緊,裴鈺安跳下馬車,蔣平先發現後方的動靜,他扭過頭笑道:“臨嘉。”
裴鈺安淡淡頷首。
雲酈連忙欠了欠身,叫了聲世子。
幾人往蔣府裡走,而那位青年雖是蔣平手下,平日有事會來蔣府,今日按理說也該下值了,不必進府,卻跟著蔣平進了府,直到蔣平發現,雖說他的確存了撮合雲酈和他的心思,但人家主子在這兒,不好過於明!目張膽,隻好示意他離開。
陳震又瞥了眼雲酈,雲酈溫婉地衝他笑笑,陳震黑臉一紅,同手同腳地退下。
裴鈺安靜靜地瞧著這一幕,袖中拳頭握緊。
他抬腳往院子裡走,蔣平蔣漁的方向和裴鈺安不同,雲酈佯裝不知裴鈺安此時的情緒,跟著裴鈺安走,她笑眯眯地和他分享今日的趣事,時不時還插一句:“那位陳大人的箭法可真是好,數十米外的兔子他都能射的著。”
這時雲酈又笑了笑:“世子知道奴婢今兒還去了哪兒嗎”
裴鈺安隨口問:“哪兒”
“奴婢今日還去了江景園,看了百戲,和上次世子帶奴婢看到不太一樣。”雲酈懷戀地說。
裴鈺安微微扭過頭:“江景園的百戲今日就營業了?”
“蔣大人知道蔣姑娘喜歡,便帶蔣姑娘去了,奴婢便過了個眼福,不過雖是演練,奴婢看和正常表演彆無二致。”
裴鈺安淡淡地嗯了聲。
雲酈見他不露痕跡,想到他從常餘那兒打聽出來買票一事,越發佩服他。實話實說,蔣漁喜歡江景園的百戲不假,今日能提前看到江景園的百戲,她還是頗廢了一番腦筋。
想著,雲酈跟著裴鈺安進了屋,又眼神複雜地看著他:“世子……”
“還有何事?”
雲酈握了握拳,突然輕聲問,“世子是不是回京城後就要送走奴婢?”
裴鈺安呼吸微滯:“怎麼突然問起這個?”雲酈低下頭說:“奴婢想著世子反正回京後就要送奴婢離開國公府………,不如奴婢就留在江州算了。”
裴鈺安側過頭,目光深沉若水。
雲酈低聲說:“蔣大人也說了,如果奴婢留下,他會將奴婢的身契給奴婢。”
裴鈺安冷冷地說:“我也會把你的身契給你。”
雲酈看著他:“就是因為世子要將奴婢的身契要給奴婢,奴婢才想著……”說道此處,雲酈神色再度糾結起來,“算了算了,世子能不能讓奴婢想想?”
裴鈺安麵色徹底冷了下來:“隨便你。”
雲酈一怔,小心翼翼地說:“世子生氣了?”能生氣也好,跟在裴鈺安身邊!邊這麼久,就沒見他生過氣,惹他動怒也是種本事。
“不曾。”裴鈺安坐到書桌前,隨意翻開一本書。
雲酈看了看他,沉默片刻,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等雲酈的腳步聲離開,裴鈺安重重地合上書,叫了聲常餘。
裴鈺安冷冷地盯著他,常餘雖然沒少被裴鈺安用複雜的眼神盯,這樣寒冷入骨的還是第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裴鈺安:“不知主子有何吩咐?”
“罰俸三月。”
常餘一怔,立刻追問道:“主子,為什麼啊,是屬下那件事沒辦妥嗎?”
他呆呆地立在原地,他又一次,因為雲酈失態了。
又一次?
常餘等了半晌,都沒等到裴鈺安再開尊口,他輕輕地叫了聲主子。
裴鈺安驟然回神,沉著臉問:“你怎麼還在這兒?”
常餘懵了,“主子,你沒讓屬下出去啊?”
裴鈺安頹然坐下,捏了捏眉心道:“出去吧。”
常餘應是,躬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忍不住回頭道:“那屬下的月俸……”
裴鈺安眼神如刃地看著他。
常餘火燒屁股似地跑了出去。
一出門便瞧見自院外歸來的扁餘,常餘迫不急待地將剛才發生的事告訴扁餘,最後他一臉憂愁地說:“你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嗎?”
扁餘認真地回想,世子知道常餘的性格,不會分配他能力外的事,且江景園一事他也圓滿完成了,不對,沒到最後一步尚未可知,他對常餘說:“明日或許能知道原因。”
“明日?”
扁餘點點頭,而當夜,他看見書房的燈亮了一夜未滅,第二日,主子沒如前日安排,午後帶著雲酈姑娘去江景園,扁餘已知道原因為何。
常餘看著裴鈺安不太好的臉色,皺眉道:“主子是不是病了?我們要不要給他請個大夫。”
扁餘不知道用什麼眼神看常餘,這病是病了,可這藥不是大夫。
裴鈺安一整日都在江州官署忙碌,暮色時分,一天的事情處理完畢,!應回蔣家,但他卻沒回去,而是又去了江州天牢。
江州天牢一如既往的陰冷潮濕,裴鈺安徑直走到最裡麵那間,陸紛抬著頭,看著牢牆上那高高的下窗戶,聽到腳步聲,她扭過頭,十分平靜地叫了聲:“裴大人。”
陸紛一身囚衣,越發顯得他身姿單薄,頭發用草繩挽成一個髻,垂在背後,裴鈺安怎麼也沒想到,江州的大私茶販子竟然是個女人,他負手看她,“陸紛,你還是不願意說出江見寒的下落?”
“裴大人,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不知道他的下落。”
陸紛也不吃驚,羈押的第二天,裴鈺安就知道她的女子身份,而第三天,便看到了她和江見寒來往的密信。
她靠著牆坐下。
裴鈺安看著她:“陸紛,你並非不知深淺,貪財好權之人,為了一個無情無義,貪財好權的男子,落得如此下場你真的心甘情願嗎?”
排去陸紛江州私茶販子的身份,裴鈺安是有些喜歡陸紛,她聰明謹慎,果決有頭腦,勝於世間許多男子。而江見寒,雖皮囊略好看,寫詩文有幾分本事,其餘時候,貪財心機,利用女人,真非可托付終身之人。
裴鈺安不讚同地道:“這是因你不夠理智自持。”
陸紛聞言,她很承認這點,可遇上喜歡的人後有幾個人能保持冷靜理智?能保持理智冷靜的大多都是不夠喜歡。
裴鈺安知道還是問不出什麼,他轉身離開,心裡對陸紛略有同情,如果不是遇見江見寒,這個女子應該有富貴平安的一生,但不夠冷靜理智的喜歡,這結局他不意外。
旋即裴鈺安搖了搖頭,他不是陸紛,不會和她一般眼光差,看中這樣一個不安好心的人,他看中的人,比如雲酈,溫柔善良,體貼懂事。
對的,雲酈,他喜歡的人。
裴鈺安走出江州的大牢,夜風吹過,他深吸口氣,他不是個愚笨的人,他對雲酈的重重反應,他的確是對雲酈動了心。
他喜歡她圍著他團團轉,喜歡她為自己操勞做事,喜歡她陪在自己身邊,甚至喜歡她懷了自己的孩子。
可他不會為了她,違背自己的原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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