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酈就看他死死抓住趙漁的衣襟:“不要,不要,爹爹,走,走。”
趙漁叫他:“林林。”
“不要不要。”他固執道。
趙漁無奈,隻好把孩子留下,讓陳子曄先獨自回去。
陳子曄知道是自家夫人有話要對妹妹講,念念不舍地看她眼,才點頭應好。
陳子曄離開後,趙漁抱著孩子對雲酈道:“素素,我讓人去請孫大夫了,讓他給你把把脈。”
她解釋說;“孫大夫是府醫,醫術過人,你姐夫身體不好,一直都是他照料。”
雲酈看著死死纏著趙漁的小澤林,點點頭。
不到一刻鐘,孫大夫來到小院,雲酈坐在圈椅上,伸出手腕,孫大夫手擱在脈上,趙漁抱著孩子,略顯緊張地盯著他。
此時天色並未全黑,屋子裡已掌燈,將房間照的烽火通明。
半晌後,大夫收回手道:“姑娘身體虛弱,這段日子需要靜養。”
趙漁看雲酈一!眼,又問:“那她腹中的孩子……”
“夫人放心,姑娘胎相穩當。”
趙漁又看雲酈,見雲酈咬唇不語,她抿了抿唇,輕聲問:“可能落胎?”
孫大夫微驚,他瞅了趙漁一眼,趙漁眉心輕擰,再看眼前的雲酈,眼前姑娘不像是歡喜模樣,他實話實說道:“落子藥本就傷身,姑娘內虛,傷上加傷,怕是不大好。”
孫大夫示意雲酈伸手,他再細細把番脈,然後歎息道:“即使修養得當,以後怕也免不得留下難孕,畏寒,易疲易累等等毛病。”
雲酈臉色沒變,趙漁呼吸微凝,陳大夫見暫時並無吩咐,先行告退。
趙漁則在雲酈身邊坐下,糾結良久,她開口道:“素素,這孩子……”
雲酈深吸口氣:“這孩子我留下。”
思及不久後她就會有個血脈相連的小崽子,雲酈身上沉甸甸的重擔忽地落下,她看著全身心依靠趙漁的小澤林,彎了彎唇。
趙漁聽到雲酈說不打胎,其實也沒鬆口氣,因為不管是打胎還是不打胎都有各自利弊。養孩是件大事,但見雲酈說出留下孩子後,她不由自主翹起的唇角,以及忽然輕鬆的身體,趙漁猛地反應過來,雲酈心裡更想留下這個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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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如此,趙漁便不再多言,既然各有利弊,便以雲酈喜歡為重。她叮囑她好些孕婦注意事項,兩姐妹談話很晚,直到小澤林忍不住在她胸口睡去,趙漁才道:“素素,我先回去了,明早再來看你。”
雲酈頷首,目送趙漁抱著小澤林離開,等她離開後,雲酈起身推開窗,西洲夜色遼闊,能看見比京城更璀璨繁華的星子,雲酈手摸上小腹,不由得再度彎了彎唇。
回到自己的院子,趙漁將孩子遞給奶娘,奶娘抱他下去,她走進臥室,便見陳子曄臉色十分難看,趙漁一愣,問道:“子曄,怎麼了?”剛剛用晚膳時,他的臉色都還很好。
見是趙漁,陳子曄想對她笑笑,可剛偏過頭,一陣不適從喉頭冒出,他重咳起來,趙漁連忙給他拍背。半晌後,陳子曄的咳嗽聲漸止,他正準備!說話,餘光瞥見手帕上的點點血漬,立刻想將帕子遮住。
但趙漁的目光銳利,一下子就掃到了,她臉微白:“子曄……”
“我沒事,你知道的,咳血老毛病了。”陳子曄道。
趙漁想起今日在孫大夫那探聽的情況,皺眉扶他坐下。
西洲在城主府亡後,由有薛,陳,周三家共同治理,和平共處的那些年,薛家掌管西洲軍隊,陳家負責政令執行,周家則有類似大理寺和刑部的職責,各自名下有商號眾多。
但這幾年,薛琅已不滿隻做個洲大人,瘋狂拉攏西洲商戶,壯大旗下商號的規模。
孫尚是西洲城內巡官,專管城內安防治安巡邏,是陳家心腹。
“我明日去處理。”趙漁道。
趙漁微愣,旋即看向陳子曄,陳子曄卻低頭,並不看她,趙漁叫他幾聲,他也不抬頭。
直到她加重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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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子曄才緩緩抬頭,隻是眼圈泛紅,唇角緊抿,哪裡還有溫柔大度的穩重模樣,反而隻要趙漁敢亂說一個字,大有哭出來之勢。
趙漁歎口氣,心一軟:“子曄,你才是我的夫君,我現在喜歡的人。”
陳子曄忽地轉過頭,這時,一張淺色手絹從側方遞過來,他沉默了下,接過手絹沒用,自己拿袖子擦了擦那些可惡的眼淚。
“子曄,你說秀秀如果知道溫柔成熟的姐夫其實是個愛哭鬼,會怎麼樣?”
“不準說。”陳子曄猛側過頭,凶狠道,隻他本就不是很有威嚴的長相,此刻皮膚冷白,眼眶通紅,一點威脅力度都沒有。
趙漁趕緊笑笑,摟住他脖:“我不說,等著秀秀自己發現。”
陳子曄臉色大變,怒視她。
見自己的夫君已經被她逗得眼紅唇紅,趙漁雖覺得很是心喜,但想到他的身體,還是決定見好就收:“夫君,天色不早,我們睡吧。”
陳子曄看她一眼,冷靜道:“就寢吧。”
見他再度板起一家之主的穩重理智模樣,趙漁無奈笑笑:!“好,聽夫君的。”
西洲的女子地位本就高,議政經商總能看見女子的身影,而陳家人丁單薄,再加上陳子曄信任趙漁,自婚後,陳家各種事情一一教著趙漁處理。起初隻是些微末小事,後來隨著陳子曄的身體越來越差,趙漁料理政務的機會比陳子曄還多。
翌日,趙漁就去了薛府,因孫尚的事。
前些日子,薛琅雖然遇刺,傷及心肺,但修養兩月,身體大好。他一襲黑袍,袖口用銀線織雲紋,臉龐刀削斧鑿,坐在首座上,氣勢淩然,一點看不出兩個月的將死之樣。
“他差點傷了本大人,豈是一句陪不是就能善了的?”薛琅扯了扯唇。
“薛大人此話差異。”趙漁笑道:“薛大人功夫過人,非常人能比,孫尚文弱,若他能在薛大人跟著一群護衛的情侶下傷到薛大人,豈不是證明薛大人果然如傳聞中所言,重傷虛弱,命不久矣,薛家大廈將傾,下屬無能,不可信任。”
薛琅聞言輕笑一聲,剛毅的臉龐有融化之勢:“苓兒,你倒是和以前一樣,伶牙俐齒。”
趙漁沒搭理他的打岔:“這事本就是場誤會,孫尚不過巧遇大人,大人的侍衛過於緊張,才有這場鬨劇。”
“薛大人何苦把自己說得如此情深義重,若是能在不傷根本的情況下動了孫尚,你豈會將他還給我?”
“在下告辭。”趙漁其實不想來見薛琅的,但也有些好奇薛琅前兩個月傷成什麼樣了,便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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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來,倒還真讓她失望。
隻是剛走到門口,背後響起薛琅勢在必得的聲音:“薛苓,總有一日,我會讓整個西洲臣服於我腳下。”
趙漁腳步微頓,而後自顧自地走了出去。
薛琅的確是個很厲害的人,心機謀略優於常人,尤其是薛家在西洲,一開始就占據優勢,薛家起初雖不管西洲內政,但西洲七萬兵馬一直在薛家手中。
雖早幾年,子曄發現他的企圖後,也開始手收兵歸伍,如今也有三萬人馬,若是動武,他們但根本不是薛琅的對手。
可惜使用武力的成本太高,說不準兩敗俱傷,趙漁知道!他沒想要一個滿目瘡痍的西洲城,隻接下來小兩年,薛琅也沒遮掩他的意圖。
先是離間陳周兩家,甚至不惜娶周家女郎為正妻,在周家放鬆警惕時,吞並周家大半錢糧,接受處理周家西洲內務的大半權利,當然他們陳家也沒放過這個機會,得到周家一半商號。
接著,薛琅開始爭取宋平衛支持,宋平衛是大安兩萬駐軍將領,不過宋平衛始終不為所動,西洲不亂,不影響商貿之路,就絕不乾涉西洲內政。
於是小兩年後,即使周家落敗,陳家隱隱弱勢於薛家,但兩家仍舊分庭抗禮,相互製衡。
隻這一日,趙漁正在陪同陳子曄處理政務,下屬突然急急來稟:“公子,夫人,大安派了使臣來往西洲。”
趙漁和陳子曄對視一眼,立刻讓人打聽。
原來,幾月前,薛琅再次上書大安陛下,道西洲群龍無首,內鬥不休,百姓難以為生,望大安陛下指一城主,還西洲安寧。
大安本就是□□上國,四海小邦莫不臣服,甚至立王儲繼皇位都要得到大安朝廷的允諾,前幾年,西蜀某屬國臣子謀權篡位,當朝皇子逃往大安,驗明證身後,大安率軍八萬,滅亂臣,還王位。
“因這次有人幫薛琅諫言。”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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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寬。”吳寬曾是大安派往西行的使者,十年間,曾幾次經過西洲,但吳寬和薛琅關係泛泛,甚至隱約和他們陳家更親熱。
思及此,趙漁不由哂笑,關係親疏不一定重要,財帛利益更動人心。
“不過除吳寬外,還有位使臣?”
趙漁揉了揉額頭:“誰?”
“聽說是大安兵部侍郎,裴鈺安。”
趙漁猛地站了起來。
與此同時,離西洲三百裡地外。
“臨嘉,不知陳,薛二家,你看好誰為西洲之主?”
“可先聽吳大人高見?”
“我去往過西洲幾次,和薛,陳兩家如今家主都打過交道,薛家薛琅內有乾坤,且重敬我朝,可堪大任。”
“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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