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斯特當然沒有對他使用迷魅之吻——姑且不提她完全無法接受自己親吻男性,而且高傲如阿萊斯特,這種剛摸到第二能級的小嘍囉她也根本看不上。
一旦血仆長期沒有被對方吸血,想要被對方吸血的渴望就愈發強烈。
而如果被對方吸血,這種欲求不滿的狀態就會立刻轉化為滿足……否則就會變成無法忍受的空虛。
為了彌補這種空虛,他們甚至會求著自己的主人來吸自己的血。為此能夠不斷付出代價,將自己的家財儘其所能的送給對方。
——除非月之子想要利用這種狀態,來讓他或者他的其他重要的親近之人重傷;亦或者是要求對方做出無法接受的財物與身體犧牲——這種“無法忍受”的程度因人而異,與個人的金錢觀與道德有關。
對於足夠吝嗇的人來說,或許一金幣都是無法接受的;而對於一些本就浪蕩的人來說,哪怕要求對方用身體來給自己賺錢也不會因此解除迷魅之鎖。
血奴醒悟過來並從月之子那邊逃離,也不是沒有先例。
但那一般來說都是解除了迷魅之鎖,隨後突然醒悟到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而眼前這個看上去隻不過十六七歲的男孩,卻在根本沒有解除迷魅之鎖的情況下逃離了他的主人。
阿萊斯特從未聽過這種先例——這意味著他一直忍受著迷魅得不到滿足的極端空虛,而這種空虛感甚至可以逼瘋一名意誌堅定的騎士。
那麼他身上這種理智失控的現象為何會發生,就很顯然了。
“沒有解除迷魅之鎖的血奴嗎?”
阿萊斯特輕笑著,又有些憐憫的搖了搖頭:“你怎麼敢的?你以為自己能逃的掉嗎?”
而這句話,如晴天霹靂般落在迪米特心中。
他刹那之間,就明悟了許多疑惑——
為什麼保羅明明也隻是個孤兒,卻會知道這麼多的秘密……他知道各種各樣貴族的姓氏,而自己卻連知識之城的城主叫什麼都不知道。
為什麼保羅還知道各個貴族家庭的特征與性格,以及大多數真假參半的黑料……為什麼他對那些貴族們如此抵觸且憎恨,並且充滿了不信任。
迪米特還以為,這是因為保羅長期混跡於街頭、而從地下幫派中得到的情報。
而如今他才知道——原來對方居然是個血奴!
這讓迪米特不寒而栗。
星銻人都知道,血奴無論在外表上看起來多麼正常、但實際上內心已經完全淪為怪物了。
他們能夠為了自己的主人而近乎散儘家財,也能因為主人的要求而誘騙或是綁架他們主人看上的其他人,並將他們轉化為血奴。除此之外,就更不用說那些幫主人去殺人、搶劫、欺詐的血奴了……雖然血奴在生命受到威脅時就會清醒,但這種特性也讓他們非常容易落單並被滅口。
可以說,星銻的各種動亂……有至少一半以上都是各種血奴引發的。
除非能找到同能級的牧師驅散這種詛咒……或者自己突然醒悟,掙脫束縛。否則這種詛咒的持續時間將是永久。
——可是星銻哪有那麼多牧師呢?
那少數的牧師,他們這些平民也很難接觸到。就算能接觸到牧師,對方也不一定能和施加詛咒的月之子差不多強。
就算真能找到這樣的人——人們也很難將竭力抵抗的血奴綁架過去。
隻要他們的主人對他們吩咐一句“儘可能的遠離教會與牧師”,那麼他們就會把試圖帶自己去教堂的人視為想要謀害自己的敵人。
迪米特下意識的遲疑著……因為根據他對保羅的理解,恐怕他認識保羅的時候、保羅就已經是血奴了。
但他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憑借著自己的意願而與自己成為了朋友……還是在“主人的命令”之下接近自己?他的行為之中,到底有幾分出自於自己的本心?又是不是想要利用自己來掩藏自己的身份?
可他隻是略加遲疑,就還是站了出來。
他不敢反抗貴族大小姐,便也是跪了下來、扶住保羅的肩膀,努力搖晃著對方的身體:“你清醒一點,保羅!你醒醒……你是要吸血嗎?你可以吸我的血……”
迪米特根本不知道血奴到底是什麼,隻是憑借著自己身為貧民短淺的見識而竭儘所能的提供幫助。
他的言語甚至逗笑了阿萊斯特。
“血奴可不用吸血,小家夥。”
那位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上幾歲的黑長發美少女隻是輕笑一聲,隨後便將他輕輕踢開。
她用腳挑起保羅的下巴,讓對方那空洞中露出迷戀微光,已經失神到完全擴大的瞳孔對準自己。
這已經是深度迷魅狀態了。不是一次兩次形成的……而是源自於長久的吸血。
“長得也一般嘛。”
阿萊斯特評價道。
當然,這算是以她的審美來看。客觀來說,這個有著些許雀斑的黑發男孩也能稱得上是清秀……然而對於身邊都是俊男美女的阿萊斯特來說,這隻能算是神學院的同學平均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