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來說,月之子是不需要睡眠的。
他們都是已死而又重生的月之魔物,體內流淌著龍血的強韌種族。哪怕是被刀劍殺死,至多也不過變成石像或是白灰,根本無需睡眠也不至於擔心猝死或是疲憊。
缺乏法力的問題,也可以通過吸血來進行緩慢的補償……
然而阿爾馮斯·馮·皮洛蒂,這幾天卻都隻能在夜幕降臨時陷入沉眠。
沒有其他的原因,隻是單純因為他這段時間的法力消耗實在太大了……
為了每天完成金斯福德女士教給自己的儀式,他幾乎要榨乾自己全部法力——因為這本就不是第四能級的月之子所能處理的複雜儀式。他作為超越道途,咒儀法師甚至隻有第三能級……還沒能晉升到第四能級成為大巫師。
而正是因為他足夠弱小,因此從最開始就沒有被列為嫌疑人。
他甚至要佩戴能夠臨時增加法力的佩飾,將自己的生命力轉化為法力,才能勉強湊夠儀式所需的最低法力。這佩飾本身,也是金斯福德女士借給他的。因此他對金斯福德女士充滿了感激。
每天法力耗儘之後,他就要忍受著大腦深處傳來的陣陣劇痛,陷入滿是噩夢的沉眠。
這一天,阿爾馮斯如往常一般被噩夢纏身。
他又夢到了自己提出了太過愚蠢的建議,而被父親激烈的斥責、被其他的兄弟姐妹們嘲笑。但他卻隻能傻笑著,一言不發。
“你們的無能超出了我的想象!安逸的生活腐化了你們的神智。
“偉大的月之子,絕不能如此愚蠢!當我需要你們的時候,彆在這給我當小醜!”
父親摔東西的聲音響徹大殿,在阿爾馮斯記憶裡顯得如此清晰、甚至反複回響。而其他的兄弟姐妹們的臉卻都是模糊的……隻有父親的狂怒、以及萊比錫伯爵的低頭輕笑讓他記憶深刻。
而在這時,萊比錫伯爵卻隻是笑著抬起頭來。
他輕聲問道:“你還是忘不掉嗎?你這個乖寶寶……
“是因為第一次被自己敬仰的人如此斥責,讓你無法接受了嗎?”
那一瞬間,阿爾馮斯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
他意識到這絕不是萊比錫伯爵。就算自己討厭那個家夥,但也知道他絕不可能露出如此陰柔的笑容……
“醒啦?”
“萊比錫伯爵”輕笑道。
當阿爾馮斯意識到眼前的“萊比錫伯爵”並非本人之時,整個噩夢都靜止了下來。原本還在暴怒的父親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再斥責,其他人也都隨之停止。整個空間內,就隻有自己與“萊比錫伯爵”還能正常活動。
“……金斯福德女士?”
阿爾馮斯試探性的發問道:“是您嗎?”
“是我哦。”
隨著“萊比錫伯爵”輕笑道,他伸出五根手指、如同撥弄琴弦般按動空氣。
下一刻,這個夢境內的所有人都為之枯萎、融化。像是太陽底下的雪人,又像是在被火焰焚燒的冰雕。
而“萊比錫伯爵”自己的外殼也隨之融化,露出內在的本質。
那是有著超出凡人理解的美貌,愛之領域的魔女——
她有著略長的耳朵,顯然是一位半精靈。白皙的皮膚仿佛在閃閃發光,暗金色的長發柔順而絲滑,一直垂到腰際。胸脯高聳到驚人的程度,身上穿著的白色輕紗絲毫沒有遮掩她的魅力。反倒是那暗金色的瞳孔——這是她身上唯一讓她顯得過於威嚴、銳利的部位。
雖然成名已久,但她此刻看起來依舊像是隻有二十歲出頭的模樣。皮膚與五官都有著少女般的稚嫩,柔軟而具有親和力的笑容看起來頗有包容力。
“想我了嗎,寶寶?”
安娜·金斯福德溫柔的笑著,走到阿爾馮斯身邊、親昵的撫摸著他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