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愉快的蹭了頓飯之後,鱗羽之主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據說他總是這樣。
身為獵人與刺客這兩個超凡職業的開創者,鱗羽之主是世界上最優秀的潛行者。至少在夢界,他能在任何時間出現在任何位置,就如同一隻飛蛾般靜悄悄的出現在絕對密閉的空間中——並非是越過了門,而是“從最開始就已經在裡麵”了。
可惜的是,那些戰士們已經忘記了鱗羽之主曾經來過。
鱗羽之主走的時候,順手偷走了這些人“記憶中的自己”。在他們的回憶中,這場宴會甚至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鱗羽之主。
吃飽喝足過後,影天司便挑選著今晚的幸運勇士。
在或是哀歎、或是祝賀的嘈雜中,那三位與她共同進餐的戰士便理所當然的被選為了今晚的幸運兒。
不過影天司在享受今晚之前,先將艾華斯與亞森送到了城堡外麵。
她站在樹下,又將艾華斯與亞森都放到了樹梢上。如此他們的頭部高度便差不多正好齊平。
維涅斯再度變回了旅行姿態,變成了一隻烏鴉、停在了艾華斯頭上的鹿角上。那鹿角如今已經變得足夠巨大,看起來就像是樹杈一般,正適合一隻烏鴉停留。
在等待月鹿的時候,亞森有些好奇的向艾華斯與影天司詢問道:“月鹿……到底是怎樣的鹿?”
這似乎是夢界的某種常識。
至少艾華斯與影天司對話的時候,他們都顯得非常自然,並沒有任何疑問與解釋。這讓亞森將自己的疑惑重新吞回了腹中。
他這個好麵子的怪盜,可沒法接受在眾目睽睽之下儘情展示自己的無知。
如今這裡隻有神明與熟人,算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環境,於是他才終於開口認真詢問道:“它是某種……夢界的公共交通工具嗎?”
“也算是吧。”
影天司爽朗的笑道:“坐過一次就懂了。”
而艾華斯則言簡意賅的概括為:“一種瘋狂的鹿。”
“瘋狂……?”
“沒錯。”
艾華斯回頭看了一眼亞森,為這位並沒有接受過良好教育的怪盜先生耐心解釋道:“在精靈語中,‘瘋狂’一詞的詞根就是月亮,‘瘋子’一詞最初的意思是‘歸月者’,它同時也是夢遊者的含義。因為最初的時候,人們發瘋時就會想要前往月亮。
“人若是沐浴月光睡覺,醒來後就容易發瘋。並且越是明亮的月光,就越容易讓人們狂躁不安、並且喚醒人們內心的獸之欲望。這是人們最初在睡覺的時候,要將自己包裹起來的原因。如同狼人也會在月光下變成行為不受控的巨狼。”
“……那是因為什麼?”
亞森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表情都變得嚴肅了起來。
“因為‘獸’之殘留。”
回答這個疑問的,意外的是影天司。
她輕笑一聲,攏了一下身後那暗紅色的長發。
艾華斯則進一步解釋道:“月神與獸神一體兩麵,愛之道途的反麵便是獸之道途。而昔日被愛所馴服的獸並沒有被徹底度化……因為‘愛’是會漸漸變淡、變質的。
“滿月除卻會讓人發瘋之外,還會讓戀人們相愛、亦或是更容易誕生後代。這則是來自愛之道途的影響。”
“……月之子們會在滿月時捕獵,也是類似的原因?”
亞森若有所悟:“原來是這樣……”
“不止,”艾華斯搖了搖頭,“在煉金術中,代表月的金屬是銀。因此銀就是‘月的祛魅’,所以銀質的武器才能對月之子與狼人造成足夠有效的傷害。這不僅是因為銀有著淨化的特性,也是因為他們因月而生,銀雖然代表了月、卻意味著月的力量趨近均衡。也就是將‘過剩的月’撫平……
“而月鹿,就是一種與‘銀’有關的‘獸’。隻有足夠理解月之奧秘的愛之道途修行者,才能召喚它們。這是夢界最好用的代步工具之一……甚至可以將‘之一’去掉。”
在艾華斯說著之時,一道極為盛烈的月光猛然砸在他們麵前——
影之國明明是無日無月的無光之地。
此時純澈的月光降臨此地,甚至讓亞森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