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島,白皇後區。
通體純白的布朗酒店二樓,一位衣著得體、舉止文明的年輕紳士,正在自己的房間中慢悠悠吃著新煎的牛排。
而在他的桌旁正站著一位靈魂狀態的侍女。她有著純白色半透明的靈軀,看上去像是隻有十七八歲,身上的穿著打扮與“狐狸”類似、都是沒有戴教冕的白色牧師袍。她身上唯有脊柱是實體,因此透過她半透明的白色軀體、勉強還能看到她脊柱的蒼白顏色。
突然,女孩俯身在紳士耳邊說了什麼。嘴巴在動,但卻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紳士卻像是聽到了什麼話一樣。挑了挑眉頭,從懷中取出鑲嵌著寶石的純金懷表、將它打開。
“快結束了啊。”
他看了一眼時間後將其收起,隨後將剩餘的一小塊牛排全部塞入自己口中。
他暢快的全力咀嚼著,肉汁不斷浸出。有些難嚼的筋發出咯吱的聲音。但因為他牙口很好,還是將肉嚼碎並咽了下去。
年輕的紳士有些滿足、又有些不舍低聲喃喃道:“真舍不得這麼年輕健康的身體啊……”
與此同時。
紳士樓下的房間中,正有一下沒一下、慢悠悠打掃著房間,長相與報童相似的女仆也有些憂慮的歎了口氣。
“終於要結束了……真是折磨。也太恐怖了吧。”
而與璐璐一同躲在廢棄化工廠內的夏洛克,與皇女殿下並沒有什麼共同話題。因此保持著禮貌而有些尷尬的沉默。
他專注看著天上逐漸升到最高點的太陽,突然開口說了一句:“時間差不多了。”
“什麼?”
抱著孩子的璐璐下意識的問道,隨後立刻反應了過來,精神了起來:“儀式要結束了嗎?”
“幸存者還有四人。那兩人直到最後都沒死。”
夏洛克低聲道:“‘骨雕’……拉爾斯·格雷厄姆嗎?我會去調查一下他的。”
“假如不是的話——不要說是我說的!”
璐璐有些緊張的小聲道。
報童歎了口氣。
“我尊敬的公主殿下,”他慵懶的說道,“正常來說,就算我說了,他也不會知道是你的。我認識的是‘璐璐’,又不是‘伊莎貝爾·杜·拉克’。”
“……欸?”突然被說出真名,儘力扮演著“安妮·亞曆山大”的璐璐頓時睜大了雙眼。
“雅妮斯大師未免也太不負責任了。雖說第一次進階儀式中失敗不會有任何懲罰、以您的尊貴也不怕被洞察現實中的身份。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我覺得還是要提前教一下的。並非所有挫敗都有其意義——尤其您所承受的挫敗也並不少了。”
報童拉了一下自己的報童帽,低頭淡聲道:“我會向女王陛下事無巨細彙報這次儀式。包括這次儀式的異常難度,‘骨雕’、‘騎士’、‘狐狸’與‘可可’的情報,以及您與狐狸先生之間的事。當然也包括您在這次儀式中所犯的錯——我全部都將其記在了腦子裡,分毫不差。
“這次也就罷了。但請記住……從第二次進階儀式開始,在儀式中失敗與死亡就要付出些許代價了。
“我是阿瓦隆極少數的智慧道途超凡者。不出意外的話,到時女王陛下可能會委托我與你同步進階、在儀式中保護你。希望下次見麵時,您能稍微修正一下自己那天真爛漫的壞毛病。”
說到這裡,報童注視著“安妮·亞曆山大”有些錯愕慌亂的雙眼,沉吟了一會。
隨即他補充道:“我會試著為您調查一下‘狐狸’的現實身份。但請不要太過期待,我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優先處理事項將是‘毛衣兄弟會’和‘骨雕’。”
“……誒?那、那謝謝你,夏洛克先生……”
雖然璐璐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暴露的,但被著名的夏洛克·赫爾墨斯先生查出真身倒也不奇怪。所以她其實也不算太過震驚。
但聽到夏洛克說要幫自己調查“狐狸”的時候,她還是稍微有些羞赧。不過她也沒有拒絕。
見狀,夏洛克又歎了口氣。沒有再多說些什麼。
而在這時,所有人眼前突然亮起一道光——那是世界坍塌、瓦解時迸發的純白光芒。
包括已經死去的、也包括還活著的儀式參與者,眼前都浮現出了一連串不斷變化的畫麵。
黑發藍眼的青年牧師,將手抵在孩子後頸、掌心綻放光芒;
身受重傷、被鐵鉤開膛破肚的年輕監察背對著身後逃離的平民,手中象征著律法權威的短劍綻放出純白的光,仍然站在原地;
深綠色的水魔之爪緊緊攥住鐵鉤魔,嗤嗤的冒出白煙。而鐵鉤魔麵目猙獰,似乎扯著嗓子在喊著什麼;
一根骨杖被拋向空中並綻放出昏黃色的光輝,純白色的煙氣從中縷縷抽出、包裹著骨杖形成了麵容模糊的半透明少女幽靈;
青年牧師拿著裁紙刀,堅定而無畏的用其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被一隻蒼白枯瘦的右手扣住整顆頭的深色皮膚胖子,他臉上的肥肉與驚恐顫動的雙眼一並從指縫中漏出;